揭秘《野狐岭》

——雪漠做客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品味书香》

《野狐岭》的混沌之美

◎主持：很多人说雪漠老师的文学素养很高深，就在于，他即使在选择一个人物，选择一个地点，其实都有他自己的一些深意。各位，正在收听的是《品味书香》，我是小马，每天我都会带来一本书，也会通过这部书认识书写这部书背后的这个人。今天我们请到的是雪漠老师，来自西北，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著名的作家。他的作品有一种神秘的信息，包括今天拿到的《野狐岭》也是这样，我听过不同的说法，有人说它是一部探秘小说。您对自己的这部小说怎么看？会不会有一种标签把它标注？

●雪漠：这部小说其实是一种说不清的混沌一样的存在。老子的《道德经》中有一种超越它语言的某种表述性的文字，但这个文字即使表述出来的时候，仍然不是他想表述的那个东西，比如“恍兮惚兮，其中有物”。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也说不清。比如，释迦牟尼也想表述这个东西，但是他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还包括慧能等很多很多的大师，都想表述某种真理性的存在，但都说不清。因为在那个时候，所有的语言是不对的。但好在文学语言的时候，即使不能直接地来表述它，但能形象地展示它。

《野狐岭》就是形象地展示的东西，它是巨大的混沌一样的一种存在，里面有无数的可能性，有无数的文化元素，有无数的幽灵在展示它们的灵魂，但唯一做不到的就是，你用一个现有的标签贴在这个存在上面时，是不对的。因为真正的大自然中，有一种巨大的神秘的存在，它是超越人类语言的，人类有可能感知到，也有可能感知不到。这种神秘的存在，科学家也感知到了，比如说宇宙中存在96%的暗物质、暗能量等这种说法。科学家一直也想描述它，但很难描述。文学家也是如此，比如《红楼梦》中的渺渺真人，在小说的开始用大段大段的文字也想描述那种存在，但仍然说不清。所以说，当一个作家想描述这种存在、展示这种存在的时候，所有的文学标签都失灵，所有的批评家都失语。所以，从我的小说《白虎关》开始，很多批评家就开始出现争议，有人说它是现实主义，有人说是浪漫主义，有人说是象征主义。同样，这部小说也是一样的，有人说它悬疑、探秘，有人说它是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象征主义，都有一点，但都不全面。

◎主持：雪漠老师，我想问一个问题，您在写作的时候，有没有刻意地想过想往哪方面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雪漠：没有。我的写作和别人不一样。我写作的时候，在一种巨大的宁静之中，有一种巨大的狂欢的力量，透过我的这个宁静，从我的笔下展示出来。我的写作，不是一种刻意的造作，没有作家所谓的构思和技巧，只有灵魂在流淌，在喷涌。因为我写作的时候，实质上自己和大自然是一体的，达成一种共振，一种巨大的像狂欢一样的东西，像大海一样的某种诗意向我冲来，涌来，我的指头在电脑上跳舞，不用电脑的时候，它会在我的笔下跳舞。我就是在那种巨大的快乐之中写作的。

◎主持：所以，您从来不考虑要往哪个方向去靠，要往哪个文学标签上去套？

●雪漠：作家是一个母体。她其实知道肚子里有什么样的孩子。怀着一个狮子的，肯定能生下一个狮子。所以，作家作为一个母亲，只是为她的孩子提供营养。至于孩子长什么样子，是单眼皮？双眼皮？是否长胡子？她没有办法去设计肚子里的孩子，甚至她不能确定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她所做的就是给孩子一种营养，给孩子一种健康的环境，让自己拥有最佳的生存状态。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就是让自己这个本体变得更伟大，不是一个小老鼠，不是一个小作家，让自己尽量地博大，生下一个大孩子。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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