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不是终点——向西又向北（十）

文\陈亦新

次日一早，我们便从宕昌出发。我虽是甘肃人，但对于宕昌这座小城，之前并未听过。这次的停留虽然很短暂，但我对这座小城充满了好感。主要是因为它的路，宕昌境内的路况相当好，不仅平整，而且干净。要知道，在黄土高原上保持畅通、干净，并不是件简单的事。除了漫天的尘土，还有泥石流和落石的袭扰。

果然，在离开的路上，我们发现有很多养路工人在维护公路。一户农家正在建房，将一些沙石堆在了路边，很快便有公路维护者让他们清理。

路旁的田地里，种了大量的药材。这里的药材质量很好，被称为“中国药材之乡”。这也许是宕昌人最重要的收入。我发现这里的农村，比我家乡的农村要富裕很多，差不多每户人家都是二层或三层洋楼。而在我的家乡，土坯房还很多。

要知道，我的家乡被称为“银武威”，是有名的富庶之地，而宕昌与岷县都属于贫困之地。母亲说，早些年，有很多人到凉州要饭，问他们是哪里的，便说是岷县的。想不到短短十几年，这里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出了宕昌，就到了岷县。正好碰上了岷县的泼水节，人们往车上泼水，并在车上绑上红丝带，代表一种美好的祝愿，做为回报，我们给他们一些钱。对于这个泼水节，我之前闻所未闻，不知道这是流传已久的传统，还是近几年才兴起的活动。

不过，相比较于宕昌，岷县明显混乱了许多，道路也不平整，车很颠簸。我们没有进入县城，而是赶到距离县城不远的一处小镇子里吃午饭。在吃午饭时，我们听说岷县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二郞山花儿节”。听到这个消息，大伙都很振奋。“二郞山花儿节”，是这片地域比较有名的节日，很多人会在二郞山上赛花儿。若是能参加花儿节，肯定是此次文化之行重要的收获之一。

吃罢，我们便调头，前往岷县县城。抵达会场后，我们并没有发现唱花儿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前一天开幕的时候唱了一阵花儿，现在已经不唱了。三天的花儿节，更像是一次集贸。会场附近摆满各种商品，应有尽有。买东西的人更多，街上熙熙攘攘，人们摩肩接踵。他们大多是附近乡村的农民。相比较于花儿，他们可能对这些五花八门的商品更感兴趣。

我们只好打道回府。因为没有听到花儿，我略感失落。但这就是时代的变迁，各种民俗文化都在被慢慢地消解。

下一段高速公路在临洮。赶往临洮的路不太好走，尤其到村庄附近，很多人家在修建房屋，道路上堆满了修建用的各种建筑材料。本来路就不宽敞，这样一来，常常堵车。

这让我疑惑不解，这些房屋的样式与修建规模，各不相同，看来不是整体规划过的。那么为何修建房屋的人家，又如此之多？父亲说，这可能是灾后重建。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果然如此。所有旧的房屋上都有深深的裂痕，有的裂痕触目惊心。我这才想起，2013年7月22日，岷县发生了6.6级地震，如此看来，地震造成的破坏很严重。

之后，我们上了连霍高速。这应该是条新开的高速公路，我以前没有走过。以前从兰州到凉州，也是高速公路，要走四个小时左右。而这次走连霍高速公路，仅仅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抵达凉州时，接近晚上十点。下了高速后，我竟然有点懵，找不着方向了。周围的建筑，我以前没有见过。这真是件丢人的事。跟着导航走了一段，这才搞清方向。不得不说，家乡的变化真是太大了，尤其这几年，修建速度非常快。每次回来，都会看到一些新的很雄伟的建筑。

至此，我们从岭南出发，一路途经广西、贵州、云南、四川，最后抵达甘肃凉州，历时11天，跋涉4500公里，几乎穿越了整个中国。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看到了地貌是如何变化的，也明白了文化是如何变迁的。

这一路上，也曾疲惫，每天开车超过十个小时，有时睡眠严重不足；也曾焦虑，当千奇百怪的路况出现时，总让人心惊胆战；也曾遗憾，因车况问题，不得不改变路线。但这一切，都让此次远行更有意义。

如今回首，那些风景，那些人，那些故事虽如云烟般远去了，但此次远行，却深深镶入了我的生命。有时候，行走本身就是目的。

在凉州短暂休整后，我们将再次启程，前往藏区。

人的一生，总要走一次天涯，总要经一些磨难，总要看一看不一样的山水，总要认识一些陌生的人，总要听听他人的故事，总要在跋山涉水间，真正地认识自己。

那么，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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