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三部曲》中凉州民俗的叙事意义（三）

三、《大漠三部曲》对于凉州民俗的传播意义

◎未央：雪漠的《大漠三部曲》中民俗文化的叙写文字，是不是也体现了凉州民俗文化既具边塞绝域特征又有驿站传承特点呢？

●北野：完全可以这样说！《大漠三部曲》以丰富广博的内容，真实地再现了一个丰满生动的凉州。作者的笔下的大漠驼铃、林壑烟云、老城旧寺、古驿铁桥无不打上西部凉州边塞风光的卓然独特的印记；肆虐的沙尘暴、干涸的石羊河、茫远荒寥的腾格里沙漠、绿草如茵的祁连山森林边上的那些牧场无不牵动读者的心旌；滚鼓子、闹社火、祭神谢土、发丧念经等活动无不呈现凉州的地域特色。甚至是平淡的生活现象、普通的生活风俗的描写，均增强了作品浓郁的凉州民俗文化气息。农户人家的生活方式，猎原上猎人的存在情形，城市街巷中的市井生活，逢年过节时人们的民俗习惯等全部呈现于小说的叙述之中。这一切就构成了信息丰富、意味深长的凉州地区人民历史岁月的一个独特的叙事文本。对于凉州的民俗文化，雪漠自己也说，“我不管它是优秀还是落后，我只是想把这段生活保存下来，让后人去评判。因为很快它就会被历史淘汰，我有必要把它们保存下来，作为历史的记载。”所以，雪漠的《大漠三部曲》丰富了特定时代凉州地区社会历史的文学画面，对凉州文学地域特色的基本元素与核心价值作了一次特别探寻。如《猎原》中描写“牧场血战”等一系列故事中，作者“如同照搬现实生活般的样子”来描写，从心理活动到人物对话，部分语言使用或化用凉州方言的表达模式，在人情世故的原生态的叙述中，裹挟了很多属于凉州乡村的信息——习俗礼仪、理念情感、价值标准等，将一个经典的生活瞬间定格于小说文本中。在《大漠三部曲》中，那些凉州人所习见的山芋米拌面、黄毛柴籽儿、风沙弥漫中古铜红的太阳、还有白古古的瘳人月夜中的所有那些渗怪怪的带有迷信特点的故事，都带有中国西部凉州农民生活的民俗风情的完整特点。

◎未央：照您说来，《大漠三部曲》对凉州民俗的叙述具有全面完整特点，这样全面完整的叙写民俗是不是会冲淡作品的现实意义啊？

●北野：呵呵。如果说《大漠三部曲》对凉州民俗叙述的全面完整特点影响作品的现实意义，那么作品的艺术价值也会大加折扣。但是，通过《大漠三部曲》陆续出版后在读者当中以及中国文学领域里引起的轰动效果来看，作品里全面完整地叙写民俗不仅没有冲淡作品的现实意义，而且增添且提升了作品的艺术价值。所以，这样的顾虑也可以说是多余的。通过阅读，我们发现《大漠三部曲》全面记录了凉州民俗文化的内涵，如狩猎民俗、民间祭祀，娶儿嫁女、饮食习惯以及大量贤孝、宝卷、花儿和民歌民谣等，就构建完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凉州民俗世界。作为在凉州生活了数十年的西部作家，雪漠对凉州的山水和草木，风土和人情都极为熟识，作者用敏锐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生活场景，真实地记录了凉州贫困农民的生活内容，尤其是记录了沙漠地区民俗文化的原始面貌。作品中的主人公们是在独有的特别的民俗世界中耕耘收获、繁衍生息，作品中人们生活的群像就集中体现了那个特别时代里的人们的精神风貌，体现了较高的艺术创作特点。

◎未央：北野老师在前面说过，洞悉和探究民俗生活中潜藏的这种精神支撑和信仰力量，才能说最终掌握民族生活中民俗文化的真正内涵。《大漠三部曲》是否也挖掘出了凉州民俗生活中潜藏的一种精神支撑和信仰力量呢？

●北野：是的。这正是《大漠三部曲》表现凉州民俗文化的一个突出特征。《大漠三部曲》并没有囿于对民俗本身的记述，而是把重点放在了民间信仰带给人们的精神影响上，对凉州民间信仰进行较为深刻的剖析，这一剖析过程，既有感性的讴歌，又有理性的思考。《大漠三部曲》极力挖掘表现出凉州民俗文化中勇敢诚实、团结互助、自强不息的风俗习惯，通过对凉州民俗的挖掘和传播体现了作家雪漠作为一个乡土作家的本色情怀。

◎未央：有人说，《大漠三部曲》作者之所以写了大量的带有迷信特征的民俗活动，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作品打上一个魔幻主义的神秘印迹，从而达到吸引读者注意的目的，对此，您是怎么看待的呢？

●北野：嗯。这样的说法是没有真正读透《大漠三部曲》。《大漠三部曲》通过对神奇的凉州边塞民俗活动的叙述，固然使作品带上了魔幻现实主义的部分特征，但这样的特征不是《大漠三部曲》的主体特征。其实，《大漠三部曲》里那些神奇的凉州边塞民俗活动的叙述有着特殊的象征意味，象征着人们在贫困生活里的灵魂的迷失以及对迷失的灵魂的一种追寻过程！雪漠在《大漠祭》题记中也说：“我不想当时髦作家，也无意编造离奇故事，我只想平平静静地告诉人们：我的西部农民父老就这样活着。活得很艰辛，但他们就这样活着。”这样的题记其实是告诉读者，作品中的民俗意象就有着特殊的艺术象征意义。而且，作品中大量的民俗的描写不是虚幻而是真实，一种带有艺术感染力的真实，因而也让读者对凉州贫困农民的生活现实有着最为真切的感受和体验。许多读者都有这样的体会，近几年的社会变化过程中，有些凉州人已经迷失了本土文化的生存本性。有些人忘记了年节文化的传承本源，忘记了凉州本土文化的民族魅力。当我们回首追寻曾经存在过的历史记忆时，却发现一切都成空白。《大漠三部曲》引用了大量的口头传说和表述，采用凉州乡村里贤孝、宝卷说唱的情节，以广袤和细致地叙述了独特的社会风俗和凉州沙漠地带独有礼仪和节庆习惯，写了“师公子”“神婆子”“风水匠”等以他们为代表的凉州乡民对自然界和宇宙的知识和实践，展现了油巴佬、毛毛匠等传统的手工艺匠人的生产过程，构成了鲜活的凉州乡村的民俗生活场景。《大漠三部曲》就是注重凉州乡民的思维背景和生存习俗而构成了独特的凉州文化空间和统约定俗成的凉州话语背景。

（续）

雪漠文化网，智慧更清凉！www.xuemo.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