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种角度看待人生

——“雪漠（xuemo）禅坛”归来的有感而发

文\陈思

第四次参加“雪漠禅坛”，地点跟往常不太一样，是“2012年第三届香巴文化论坛”的会场——九九会馆。相同的是，心情一如既往地清凉、快乐。归来后回想，觉得原因有二：一方面，会馆本身的氛围就很好；另一方面，心净则佛土净。

这句话，雪漠老师在今天晚上的禅坛讲座中也提起过。当时的缘起，是一位师兄的发问：“人在逆境中依靠的，除了上师的加持之外，还有什么东西？”雪漠老师的回答字字珠玑，其中带给我感触最深的，是这样的一句话：“很多世俗意义上的逆境，实际上是一种助缘；很多世俗意义上很好的机遇，实际上是一种负累。”

为了说明这个问题，老师跟我们分享了自己的几个经历。

去过武威的人都知道，雪漠老师在他的家乡，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有着很高的知名度，也有很大的影响力。据说，当地一些有权有势的人，总想给老师帮忙——或让雪漠老师当上公务员，或给师母找份不错的工作。但是老师统统拒绝了。老师说，他最怕别人让他当官，让他当官，就是把他给害了。为什么呢？因为，如果他选择了当官，就没时间写作了，想来东莞樟木头给有缘者免费讲课，还要办工作调动，把生命消耗在毫无意义的流程上面。所以，他不选择当官，也不选择跟学生们合作搞生意，即使那样会让他有更大的财力，做很多没钱就做不了的事情。他还告诉我们，假如曹雪芹或者司马迁当初被朝廷任命为宰相，一辈子就是混混，前者写不出《红楼梦》，后者写不出《史记》，到头来心被世界搅得乱七八糟，没时间，也没有足够的智慧，留不下任何可以利益千秋万世的东西，仅仅是让这个世界多了几个政客，甚至庸人。这有什么意义？

老师的一番话，让我突然想起了生活中的很多东西。比如，好几年前，我常常觉得非常寂寞，进入人群也好，走出人群也好，心里都是空空荡荡的。翻开手机通讯录，我常常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这时，我就会觉得失落。但换一个角度来看，那时的寂寞，又何尝不是一种助缘？因为，它让我拥有了大量的时间，可以好好想想心灵的问题，好好积累灵魂中的疑问，好好把自己的思绪理清楚。所以，后来我才会发现，自己想要的，仅仅是活得坦然、快乐，并且给别人带来快乐。如果那时没有足够的时间，没有发现那么多的疑问，没有极力地想要寻求答案，我就不会在接触到《大手印实修心髓》的时候，立刻感受到这本书的价值，更不会得到在“雪漠禅坛”中体会到的、如此珍贵的快乐；如果不曾活得那么寂寞，我又怎么会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空间，来接近自己的心灵，寻觅自己的灵魂呢？实际上，生命中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去西部朝圣的途中，老师曾经问我，你的忍辱修得怎么样？我回答道：还不够。老师笑说：“这说明你的心里还有‘辱’，忍辱的最高境界，不是能辱，而是无辱。别人骂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他是在赞美我。”老师今晚也说，前段日子，《文学报》刊登了一篇批评他的文章，该报主编以为会因此遭到他的埋怨，但实际上，他对那主编非常感恩。因为，批评也罢，赞美也罢，都是对他的关注与宣传。《文学报》上那么珍贵的版面，却用来免费地宣传他了，这难道不是应该感恩的事情吗？老师还说，虽然现在赞美他的人有很多，但骂他的人也有很多。后者又分为两种：第一，关心他，恨铁不成钢，希望他能做得更好一些；第二，真的在骂他。不过，后者的骂，只是因为不了解他，因此对他产生了误解，归根究底，仍然是对他的传播与关注，也是一种爱的表现，他仍然感恩。

我发现，如果从心底里认可老师的这个观点，并且真正地实践它，生活中就会多了很多快乐与自在。即使有些人会觉得你越来越愚昧，越来越天真，也无所谓。因为，快乐是自己的，跟别人没有关系。而且，能让你成长，拓宽你的视野，让你看到更广阔的天空者，不是赞美，有时甚至不是顺境，而是别人的“辱骂”、“批评”、“苛责”与“质疑”。没有足够的心量去承担这些东西的时候，或许会觉得难受，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但那情绪一过去，这些东西的价值就会立刻凸显出来。一则，它让你反思自己，发现自己的很多毛病；二则，它给你提供了另一种思路，或者角度，让你看到了另一种进步和延展的可能性。所以，它仍然是宝贵的，值得珍惜的。

但是我不知道，这个“值得”，是否也是一种不了义的说法？因为，老师今晚说道，如果你的心里还有“值得”或者“不值得”，就说明你还有分别心，还有二元对立，还有欲望与执著。例如，有些人觉得老师应该把时间用于跟学者、专家们交谈，不值得把时间“浪费”在陪一些孩子聊天上面。因为学者、专家们的力量更大，可以影响更多的人。但老师不这么认为。他的心里没有值得或者不值得，只有对方需要或者不需要。他也不管对方是专家学者、领导官员，还是一些不起眼的、备受轻视的、长不大的孩子。这倒不是说他觉得不需要跟前者们交流，而是说，对方未必需要与他交流，但一些孩子们需要。只要孩子们需要他告诉自己一些东西，他就愿意这么做。所以，他不去当官，也不当大学教授，而是选择来樟木头开“雪漠禅坛”，或者抽空上新浪直播间接受对话与访问，公益性质地给有缘者讲讲课。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非常感动，因为我知道这是老师的真话。认识雪漠老师有两年多了，任何一次见面，我都发现他不断在为别人着想。有时，他的行为或许会给一些人带来误解，但只要那人有向上的心，过上一段时间，就肯定会发现老师是正确的，而且是善意的。他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帮助我们这些孩子，让我们快快长大，能为社会、为世界多贡献一些善美，多带来一些或许会留下某种价值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希望我们能快乐，也能把这份快乐传递出去，让更多的人也快乐。

今天解读的成就者故事也是这样。

这次的主角在证果之前，是个连家人都嫌弃的低能儿，他逃出自己的家，到外面的世界去流浪。因为低能与懒惰，他渐渐变得穷困潦倒，最后只好躺在一个地方，等着被饿死。这时候，突然有个瑜伽士看到他，生起了巨大的悲悯，就给他传了一种躺着不动也能修的法门。如法修行之后，他终于由往日的低能儿升华为圣者，不但从痛苦与潦倒中解脱出来，还利益了许许多多的众生。然后，他依托《八十四大成就者传》，留下了一种比时光更永恒的价值。

我觉得，这个价值不仅仅是他的行为，更是他的存在本身。因为他的存在，人们知道了佛法的伟大，也知道了每一种人都有修行成就的可能性。包括那些看起来非常愚笨、非常无能的人，也可以活出另外的一种可能。问题仅仅在于，他有没有向往？想不想升华？在善知识向他伸出双手、展开怀抱的时候，他是充满感恩地迎上去，还是满腹猜度地躲开？如果答案是前者，他的人生就会变得越来越好；如果答案是后者，他伤害的只可能是自己。因为，上师本来就不指望在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只是把自己走过的路告诉他，把灯给他点亮，至于走与不走，就是他的自由与选择了。

这个故事中的证悟者最让我佩服的是，虽然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一无是处的失败者，但是他拥有一种最可贵的智慧——珍惜密法的智慧。他有向往，想要升华，而且，尽管他很懒惰，连动都不愿意动，却能珍惜上师的付出，精进地实践教法。因为具有这种智慧，最后他才有了一种不一样的人生。这就是选择与命运之间的关系。

在谈到这位证悟者修行的便利时，雪漠老师说道，他最好的一点是少了很多诱惑。因为他智障，美女不来诱惑他，商人不想跟他合伙做生意，政客们不愿意让他从政。所以，他就拥有了一种安静的、毫无干扰的生活。这样一来，他才能集中所有的精力，专注地修行，最后证得成就。

说来也怪，一讲到那些“不来”、“不想”、“不愿意”，很多人都会觉得此人的日子过得非常悲惨，但这话从雪漠老师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却仿佛变成了一种巨大的幸运。不但他自己觉得幸运，就连听者——比如我——也理所当然地觉得那是一件天大的幸事。这让我发现了一个规律：语言、文字能否发挥功用？能发挥什么功用？全凭说者、作者的心。心中没有烦恼，超越了欲望，语言和文字才能让人快乐、清凉。就算一个人明白很多道理，或者记忆力很好，能将所有的原理都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或者解释得非常清楚，他也不见得能真正地带给别人一些东西。比如，有时候我看一些小说，觉得作家的发心是好的，所有的努力都是想要让人明白一些东西，但任凭他在文章中喊得声嘶力竭、血泪俱下，也不一定能真正地带给读者什么改变，除了一点点热烈但易逝的情绪。因为，他自己没有超越仇恨、贪婪、愤怒、嫉妒，活得非常痛苦。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肯定在向往快乐，绝对没有一个人会向往痛苦。包括那些向往苦行的人，其目的也是为了得到一种究竟之乐。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学习他，去过那样的生活。但雪漠老师不是这样。他的小说《西夏咒》中虽然描写了人吃人、活剥人皮等极致罪恶、血腥的场面，但仍然是充满悲悯的。因此，读者看到这几段内容的时候，会生起悲悯，会生起出离心，会生起梦幻感，但他们不会愤怒，不会觉得人类真是罪恶、可怕，于是想把整个人类都消灭掉，或者提着刀子上街杀人。换言之，他笔下的罪恶，不会带来更大的罪恶，只会带来对罪恶的反思与警醒，让人从罪恶中超脱出来。我觉得，这才是描写罪恶唯一的价值与意义。

不过，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对老师的“神化”？老师今天说过，他不愿意别人神化他，每次遭到“神化”，他就觉得很难受。他只愿意用一颗平常心去对待世界，对待每一个人，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然而，在我的心中，这不是神化，只是一点点分享。我愿意分享感动了我的一些东西，也希望这么做，因为它或许会给一些跟我差不多的朋友们带来一点点启发和触动。我也想告诉大家，如果你跟我一样，有向往，想快乐自在地活着，想解决现实与精神追求之间的矛盾，就来“雪漠禅坛”看看吧。在这里，你会找到一种灵魂深处的清凉、安宁、自在、快乐，或许还会发现，一直困扰你的东西，其实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真正的问题，它们在“雪漠禅坛”那种空寂明朗的氛围中，已经像烈日下的小水珠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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