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岭》 雪漠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雪漠：写作的终极意义——雪漠做客腾讯《华严讲堂》（三）

◎主持人：我的理解更多的是一种现实的呈现。但是，我们从意义的层面来讲，这种呈现本身还是有意义的。那您觉得这个意义在哪里？

●雪漠：昨天，正好和雷达老师谈到这个问题。雷达老师说，提到写作的时候，他发现写作的意义很有限，甚至很多写作者最后都出现了一种虚无的东西。今天早上，我专门针对他的这个问题发了一个短信。内容大致是这样的：文学实质上对于个体生命来说似乎是虚无的，没有意义的，但对于整个人类来说它是有意义的。

我就举了他的一个例子。我的文学作品出来之后，他写了很多评论，他写评论的时候，对我文学的命运的改变是划时代的，对我这个人来说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所以说，他的文章对我来说是有意义的，因为照亮了我。这个因缘，让雪漠成为今天的雪漠之后，我会写出很多书，我也会照亮跟我有缘的人。作为个体的本身来说，因为肉体终究会消失，如果不信轮回的话，作为个体生命来说似乎没有意义，但作为佛教来说，它认为还是有意义的，因为佛教认为是有轮回的。但是，即使不信有轮回的人，他的行为仍然有意义。他的这个意义在于，肉体的消失，对他个体生命来说意义消失，但是对于跟他有缘的人的作用仍然存在。同样，这个有意义的个体，相对于跟他有缘的很多人来说，仍然有意义。只要有利益众生的行为的时候，对于行为的涉及者来说就有意义。这就是佛教的无常，这也是佛教的空。

现在，很多人将佛教的空弄错了。佛教的空，实质上是表面看来时刻变化的一种意义和存在。表面看来，一切在变化，这叫无常，但那个意义是存在的，这叫功德、福德。所以，佛教承认功德和福德，就是承认这种变化之中有一种毁不掉的东西。佛教的价值就是这个东西。如果没有这个毁不掉的东西的时候，人类就等于黑夜降临了，人类没有希望。如果每个人觉得个体生命会消失，每个人觉得自己是唯物主义，死了之后什么都没有了，这叫断灭空。很多人甚至把佛教的万法皆空来为自己的虚无主义作注解，事实上不是这样的。佛教的空正是无数的流动的有。无数流动的有，就是意义。每一个流动的当下的那个意义照亮着人生。所以，佛教的空，它实质上是有着流动的意义，有着一种相对流动着的价值，这就是文化的传承、精神的传承，以及行为带来的正面的、对人类众生有着终极意义的一种价值。这个价值在佛教中，如《金刚经》中，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出世间的价值，叫功德；第二种是世间法的价值，叫福德。所以，这个意义是存在的。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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