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漠:早年的凉州混混(上)

2014-04-14 07:12 来源:www.xuemo.cn 作者:雪漠
摘要:我也是后来才明白,武力和暴力,都是很难救世的。从那时起,我就从过去的认可以暴制暴,变成了今天的倡导善美。

早年的凉州混混()

雪漠

我的愤青气,在过去的很多日记中都有体现,像下面这篇日记中,就同时体现了三十三年前我的三个特点:一是嫉恶如仇,二是侠客情结,三是关注现实。

1981614 星期天 (阴有阵雨)

昨晚在电厂写信,没有写日记。

一个城市小姑娘碰倒了农民的自行车,打坏了铃子,姑娘的母亲不但不道歉,反而盛气凌人地说:“谁碰来?你为啥当场不抓住?活该!”农民火了,说:“你不讲理,我也不讲理,你说声对不起,我就算了,你还这样耍无赖。”说着将女人卖汽水的瓶子拿了两个,一会儿又重新放下。那女人火了,就叫女儿去喊她的儿子。不一会儿,几个流里流气的小子挤进人群,嘴里喷出一大堆脏话,其中一人还给了农民一个耳光,把农民的鼻血打了下来。但农民有什么办法呢?周围人也只看热闹。那群小子大概是女人儿子的同伙,狂笑着,那女人脸上也露出了自豪神色,好像儿子成了民族英雄。我肺都气炸了,可惜我拳力尚轻,对付不了这些恶狼,不然,哼!定然给你点颜色看看。武功啊!何时上我身?文才啊,为啥仍然学不精?

练!

看到这儿,一些朋友定然笑了,但雪漠在十八岁的时候,真是这样的,血气方刚,毛毛糙糙,有点像今天的陈亦新。陈亦新也老是这样,容易义愤填膺,我还时不时训他,叫他更包容一些呢。

三十三年前的凉州街头,老是出现这日记中的场面。

当时,是凉州最乱的时候,据说,全国都这样。到处流行“打砸抢”,人人都没有安全感。师范有个同学,人很瘦,但听说打人很野,在当时的凉州城里很有名气。他的秘诀只有一个字,就是“狠”。一出手,他就往死里整人。时不时的,他就带上一班兄弟出去,到处惹是生非。那时节,各街各巷都有老大,带一班人,经常斗个不停。所以,那时的女孩子,夜里是不敢单独出门的。

在这种环境下,我花了很多精力练武,几乎每天早上和晚上都练,每天练上三四个小时,其中,站桩是每天必须的,它成了我那时修定的一种方便,我把站桩和佛教的观修融合在一起,悄悄地修了好长时间。

其原因,从日记里可以看出:我那时的练武里,是带了一种救世情结的。那时,我当然不知道,无论你有着怎样的武功,世还是会那样。义和团的那些拳师们当初练武时,也许有着跟我相似的想法,也想救世,也想打抱不平,也想改变混乱不堪的社会,但他们的积极救世,其实也将那时的局势搞得更糟糕了。这一点,当时的他们是看不清楚的。我也是后来才明白,武力和暴力,都是很难救世的。从那时起,我就从过去的认可以暴制暴,变成了今天的倡导善美。当然,我这时的倡导善美,已不是为了改变社会了,我只想说说我该说的话,做做我该做的事,能否改变一些东西,那是另一回事了。

我上师范时的凉州,还是一个小城,到处都是低矮的房屋,街头老是出现那些由几间平房组成的大院子,许多单位就在大院子里。有时候,那些大院子,就成了打斗的现场。某次,我跟一位同学上街,仅仅是看不惯一些混混欺负百姓,管了点闲事,就招来了一院子的混混,足有上百人,那场面很是危险。我们边打边逃,才终于脱险了。

平时我跟同学上街,一般都会结伴,便是结伴,也时不时会碰到打架的事。那时的打架,仿佛也成了一种交流方式。有时,各派的混混头头之间会“单挑”,就是各街道的头头们决斗,各选武器,进行单个间的对决。一条街上的小混混,也时不时会跟另一个街头的小混混混战,用的多是砖头之类,无论你多有本事,一顿砖头砸过去,也会血肉模糊的。除了砖头之外,还流行一种砍刀,其实就是现在用的小切刀,一次,一个小混混飞脚踢了去,另一个小混混用切刀迎接他,立马就砍断了前者的脚筋。所以,我们后来练武时,必须同时练眼功,看能否发现对方袖里暗藏的砍刀。除砍刀外,还流行一种三角挂刀,那时的五金店里,有卖这种刀的。更多混混用的武器,是一种自制的钢鞭,有用自行车链条做的,有用弹性很好的钢丝绳做的。这些武器,是那个时代的许多小混混随身带的工具。其实,便是真的练好了武功,遇到这种武器,我也不敢说能占了便宜。

那时的师范,也是平房,我们就住在平房里。平房里发生过很多故事,但后来,平房和故事们都消失了。其中一个故事,我写进了《西夏的苍狼》中紫晓的一段经历。

——2014414日写于雪漠文化网(www.xuemo.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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