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看电影”中的心灵共振

——第39期“心灵瑜伽·精舍”（广州）活动杂想

文/陈思

最近“心灵瑜伽·精舍”活动变了，它不再单纯集中于心灵问题和个人经历的探讨，它开始涉足更多不同的领域，有动漫，也有电影，据说将来还会更加多元化。我觉得这也很好。当然，“心灵瑜伽·精舍”看电影的方式，仍然保持其非常独特的风格。这很像雪漠文化网早前推出的“雪漠禅坛”，里面虽然也在谈“禅”，跟好多人一样，但却找不到半点形式化的“禅”，与此同时又无处不充满了“禅者”的智慧与“禅”的内涵。雪漠老师一言概之：这里谈的是雪漠“禅”。那么，华林国际这方小天地里，想来便是“心灵瑜伽·精舍”谈电影了。事实也确实如此。我在整理活动录音的时候发现，无论这里谈的是心灵、事业、爱情、哲学、信仰、生死、动画、电影，还是其它的什么东西，都逃不开两个字——超越。这是其它好多文化活动很少关注的一种东西。

好多时候，人都在寻找一种共鸣，但是不是所有共鸣都能让人走出心灵的某种低谷呢？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我认为，人是否能在灵魂共振当中，获得一种清凉，获得一种释放，获得一种向上的力量，取决于与你共振的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假如它是欲望，是愤怒，是无知，或者其它什么负面的东西，那么这样的心灵共振，反而会让你向下，会加剧你的痛苦，加剧你的迷惑，让你更加烦恼，更加无法得到自由与快乐。你会觉得，心中的那个牢笼确实存在，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而恰巧，这一点是与本期“心灵瑜伽·精舍”活动主题息息相关的，我想，这也是精舍选择探讨《黑客帝国》这样一部电影的原因。

好的电影，好的文学，都会带给人许许多多的话题，让人不仅仅思考这个世界，更多的是反思自己的整个人生。或许它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某种答案，或许不会。但不管会还是不会，文学还是要自己品的，电影还是要自己看的，人生之路，还是要自己走的。我认为，在这品、看、走的过程中，你能够获得一些什么样的东西，视乎你的心态与选择。

所以，在这里，我不想过多地谈自己对这部电影的看法，对于我来说，比这部电影更加重要、更有意义的，是在“谈”的过程中，一些让我体会到灵魂共振的东西，一些能够帮助我向上的力量。感谢这些共振的“来源”，精舍活动的主持人，明子。

关键词：母体

在谈到何为“母体”的时候，明子说：“我看这个电影的时候，是把它延伸出去看的，我觉得它所谓的这个‘母体’，并不是由人工智能或者心外的一个什么东西创造的，就是说控制不是来自于心外的什么东西。我觉得控制来自于没有认识自我的时候产生的一种‘被控制’。这种‘被控制’，就是被我们的欲望、情绪、愤怒，被我们的这种波动性的东西所控制着。我跳出（这部电影）来理解的这个母体，它就是有一个这样的意思。就是我们在被心外的某种东西所控制着，我们的心不属于我们自己，不能够属于我们自己。所以我觉得，在现实生活当中，一个杯子也可以控制你，一杯好的茶也可以控制你。如果你对它的喜欢造成一种贪，那么它就可以控制你。或者一个房子，或者一个怎么样的东西。我觉得它通过这样的一种引申，把母体变成了能够引起我们欲望的一个载体。”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也许不像机器世界的人们那样，脖子上插了根管子，所有生命电能都变成机器赖以生存的能源，但是我们明明就是生活在对各种各样东西的依赖当中。这种依赖，使那依赖对象拥有了能够控制我们的能力。比如，假如我们觉得自己非要有钱才能活得快乐，那么金钱就控制了我们，它可以让我们做出许许多多让自己不能坦然的事情，让我们生活在愤怒、嫉妒、贪婪、心虚当中，甚至让我们无数次降低自己的道德底线，让我们无法活得高尚、善良——即使我们很想这样做。是金钱或者社会让我们不快乐、不善良吗？不是的，是我们被金钱所控制的那颗奴隶般的心，是这种不能自主的心灵状态，让我们无法活得快乐、坦然。这句话说起来很简单，但未必每个人都能接受这一点。好多人甚至不愿接受这一点，抗拒这一点，觉得它是一种奇怪的言论，是对现有生活方式的一种“侵犯”。为什么会这样呢？

关键词：无知

明子说：“所谓的‘大众观点’是如何产生的？比如说对成功的定义。好多人理解的成功，至少要达到一定的物质要求。那么这个成功的定义，它是谁给下的？当然我们这个成功的定义不是AI给下的，它是我们这个社会整个流行的价值观，就是我们也在受到这个价值观的影响。很多人都在这种价值观的影响下，当然我们也认可这种价值观，那么这个价值观自然就会成为我们一个固定的东西。社会上流行的那种价值观，恰恰是很多人都喜欢的那种价值观。这里面也提到，母体中有很多人，实际上是不愿意被救的，比如锡安那个叫塞佛的叛徒。他就甘愿在母体里面享受他的喜怒哀乐。”

雪漠老师说过：“这些东西，人类要是单凭自生自灭的自然状态，是不可能克服的，必须借助信仰的力量——主要是借助宗教中善的力量，才能拯救一部分人的灵魂。但其力量会很有限，因为谁都知道，纵欲比清心寡欲能为身体带来更多的快乐，享受比苦行更舒适。没有智慧的观照，人们可能宁愿享受，宁愿贪婪，宁愿纵欲，宁愿堕落。”

借用《黑客帝国》的话语体系，“智慧的观照”，就是首先认识自己，知道自己的脖子后面插了一条管子，这条管子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好像电池那样的东西。这条管子是什么？是无知，是欲望，是诸如此类的好多东西。包括好些认为自己很自由的人，实际上也是欲望的奴隶，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说的内容、做的内容，却逃不开两个字，欲望。这代表了什么呢？代表了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内心一些因无知和欲望所产生的不断波动的情绪，但我们却错把这些东西当成了自己，当成了心灵的全部。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雪漠老师说，人们只看到别人身上的刺，却看不到自己眼中的梁木。当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时候，就组成了一个充满贪嗔痴的世界，而我们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于诅咒这世界上的其他人，而非同样充满贪嗔痴的自己。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关键词：人类的罪恶

“心灵瑜伽·精舍”活动本期参与者之一的刘畅，在提出反派角色史密斯对自己的心灵触动时说道，认识到人类自身的罪恶，使他能够坦然面对2012等世界末日学说。但明子说：“人类的罪行远远不止（《黑客帝国》中提到的）这一些。……在《西夏咒》里面有一些非常残忍的情节，比如有人把人整个吃掉、煮掉，甚至比这个更残忍的都有，包括一些细节上面的描写。有个评论家称之为撕裂写作，叫痛感写作，就是你读它你会痛的。好多人看到这些情节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看下去，没有办法接受那个东西。但是我觉得我们需要超越。我感觉这个灾难确实会给我们一种启示也罢，什么也罢，但是它的意义远远不只是要让我们看到灾难，它甚至是要我们超越这种灾难。这个灾难，我会把它作为自己修行的一部分来看待。……它（人类最残忍的一面）很容易激起人类的愤怒，就是它会让人很容易会厌恶人类本身，报复人类本身，它会让人变成史密斯那样的人，把人类克隆、把人类制度化、把人类像程式那样固定下来，我想，有很多人都会抱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这个肯定不是真正的宗教。……我觉得史密斯就像是人类愤怒的一种代表。但是愤怒是不可能平息愤怒的，它只会引起另外的一种愤怒。不可能说用暴力去战胜暴力。”

那么什么才能战胜暴力呢？雪漠老师说，这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是慈悲。慈悲，就是大爱，是一种没有任何条件的爱，是一种遍及众生的爱。有人觉得，这种爱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佛教也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神”，但佛教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佛”。什么是“佛”？俱足各种神通，能够满足你各种要求，包括健康、长寿、富有、平安的，这就是佛吗？不是。佛不是寺庙中的泥塑，不是岩窟中的壁画。那么他是什么？雪漠老师说过，佛，就是觉悟的人，明白了的众生就是佛。

在诠释这一点的时候，明子说道：“真正意义上的明白，它本来就是那个样子，它本来就不会被各种各样的贪嗔痴所迷惑，它本来就会有一种天生的无我、大爱，包括牺牲自己，等等。就是说，它的爱极度纯洁，没有任何（功利）的东西。而且它平等，它并没有说像史密斯那样，想报复这个世界。我觉得就算他（证悟者）有力量去毁灭它（这个世界），他也依然会有力量、会心甘情愿地面对它。比如说像尼欧，如果一种灭亡性的东西（自我的灭亡）可以换来世界和平，那么我们就去达到这个东西。他随时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但是他完全是一种爱和智慧的结晶体。所以说，要明白世界的真相，首先就要了解自己，明白自己本来性的东西。”

关键词：真相

“心灵瑜伽·精舍”活动的摄影师袁妍说，一切都是虚假的幻象，这就是世界的真相。刘畅说，世界的真相，就是本质上来说，我们与杯子或者其它什么物质性的存在并无不同。对于这一点，明子补充道：“我觉得杯子的出现和你的出现，都是在于一种因缘，因缘和合。它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杯子呢？在古代肯定没有玻璃杯，有了现代科技、人类和原材料，才形成了现在的这个杯子。就是说，有很多东西组成了这个杯子，除了物质的成分之外，还有很多因缘性、巧合性的东西存在。我觉得杯子和你最大的不同，是你有‘心’，你有精神，有灵性的东西。……是我们心灵的状态导致了我们的命运。”

外部世界也好，内心世界也好，无疑都是虚幻不实的，从这一点上来说，万事万物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但是人仍然与石头、杯子等等单纯物质性的存在不一样，其区别就是人有“灵性”。认为灵性存在，是佛教与虚无主义的根本区别，正是这点“灵性”，让我们有了快乐、自在、逍遥的可能，让我们有了实现大爱的可能，让我们有了当下关怀、终极关怀的可能。假如我们忠于这点“灵性”，慢慢消解内心的许多污垢，许多干扰我们的东西，许多诱惑我们的东西，我们也就得到了自由。好多时候，自由与不自由，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明子解释说：“其实我觉得，幻象也罢，不幻象也罢，都没有关系。就像我们做梦一样，我们不一定非要讨论这个梦境的真实状态，最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引起了你的什么东西。如果这个东西引起了你的愤怒，你就要知道你正在被愤怒所控制，你必须永远看到自己这一点的东西。它跟你的贪欲一样。不论什么引发了你的贪欲，不论你的原因是什么，是这个孩子受伤也好，是这个女人很漂亮也好，无论是什么，它都引起了你的贪嗔痴。如果你一旦被引起了贪嗔痴的话，你就会被控制，你那个时候就活在母体。当你觉醒的时候，你就是活在——用《黑客帝国》的话来说——锡安，活在思想解放的、自由的一刹那，因为你不受一切的控制。什么是自由？就是你不受任何东西的控制，那就叫自由。当你看到愤怒，那你绝对是心里就有这个东西。所以佛常说，有什么样的眼睛就会看到什么样的世界。你的心决定了你看世界的东西。你可能看他是这样子，看她是那样子。所以，你要知道，愤怒不是别人的愤怒，是自己的。从除掉自己的愤怒开始，才可能谈到整个人类的东西。最后没有眼睛的尼欧看到史密斯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团火，他为什么是一团火呢，因为他愤怒。如果我们被愤怒所控制的话，就是尼欧眼中的史密斯，就是那样一种状态。这个世界需要什么呢，需要我们先给自己一份清凉。所有的东西针对自己，了解自己，发现自己的本性。其实我们的本性就是佛性。本来我们也应该像佛陀那样，自在，有爱，充满了无量的智慧。本来应该是那样一种非常完美的状态，但是我们恰恰不完美，就是因为我们内心当中的一些东西，一些贪嗔痴的东西。我想，面对所有问题的时候，一定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被控制。我觉得，觉醒、修行不是一个很被动的东西，不是说人类要去怎么样，我觉得能够了解自己、认识自己、不被控制、得到自由，是一种人类本能性的追求。我觉得我们就应该主动去追求这种东西，真相，明白我们的心和这种控制性的关系，进而去还原人本身的状态，正如一个迷失的孩子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