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华:对传统资源的逆向书写和借鉴

2015-05-29 09:18 来源:www.xuemo.cn 作者:孟繁华

孟繁华:对传统资源的逆向书写和借鉴

——20141019日雪漠《野狐岭》中国作家协会研讨发言

《野狐岭》是今年我读到的最具挑战性的小说。雪漠在当下,用现在的说法叫做实力派作家,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比如,他的“大漠三部曲”“灵魂三部曲”,都有广泛的影响。当然,我觉得雪漠一直是一个很具有探索性的作家。我曾经说过,在当下的文学环境中,文学革命确实已经终结了,现在我们通过形式上的革命、花样翻新来证明文学的存在,这种可能性是越来越小了。看了《野狐岭》之后,我觉得雪漠还是一直在探索,不是革命性的变化,但是非常具有探索性。比如,在章体结构上叫二十七会,二十七个采访,二十七个对话。

这部小说很难概括,你说它究竟要写什么,按照我们过去的说法,它背后的诉求究竟是什么? 我觉得混沌可能是这部小说最大的优点之一,雪漠特别想用当下的这种方式,和对百年前的理解,把一百年前的生活重新镶嵌到我们当下的生活之中,让我们重新体会一百年前的西部生活。这个构思本身很有意思,这和所有的历史写作都有相似性。

刚才张颐武说它是现代主义的实验,我觉得大概不是这样。如果和现在联系起来,它可能是和后现代主义有关,不是现代主义。它既没有愤怒、没有反抗,也没有嚎叫,它怎么是现代主义呢? 它是后现代主义。这部小说最大的特点,是对中国传统文学资源和古代文化资源一种逆向书写和借鉴。过去,我们的历史写作比较传统,比如说,司马迁写《史记》时,不断地出现一个一个的人物,通过人物把历史建构起来,这是史传写作。那么,雪漠是一个逆向的写作: “我”是一个倾听者,让人物一个一个地来讲自己,人物自己的讲述和司马迁讲述这些人物是个逆向性的。“我”是这部小说结构的中心,“我”一直在采访、在询问,“我”一直跟过去的魂灵进行对话,这和司马迁讲述历史人物,讲帝王,讲侠客,是不一样的,是逆向性的。但整体结构上,它们具有相似性。所以,我觉得他还是对中国传统文化资源的一种借鉴和继承,这很有想象力,很有办法,这一点写得不错。

第二,在小说整体构思上,我觉得非常有想象力。刚才我问雪漠,这两个驼队真的有吗? 你有依据吗? 他说,真有。这两个驼队真到了俄罗斯了,还和列宁等人照了相。但因为小说本身是个虚构的空间,他让两个驼队在野狐岭消失了,这个想法太有想象力了。消失之后,他要和驼队所有的人物、百年前的人物进行对话,为自己建构一个无限可能性的小说空间。这一点,我觉得雪漠确实是很有想象力。

另外,雪漠对人物的书写,比如木鱼妹、驴二爷、齐飞卿、豁子等等,都写得非常好。在具体细节上,雪漠不仅具有想象力,而且具有写实能力,通过具体细节表现出来了。比如飞卿和豁子之间的矛盾,豁子恨飞卿,因为飞卿有一条狗,把狗的嘴豁成豁子这样子,每天喊这个狗叫豁子,狗就跟他走,这对豁子完全是个奇耻大辱。虽然写得有点残忍,但这个人物的形象,和两个人之间情感对峙的关系,写得极端的神似。

再就是写杀手,写杀手的心是怎么练硬的。大伯不断让他剥野兽和小动物的皮,活剥青蛙,活剥兔子,把兔子的皮剥下来之后,兔子狂跑,像一道血光在飞奔。看到这个地方,我确实毛骨悚然。但是通过这样的讲述,人物性格通过极端化的方式把它体现出来了。这个地方确实太血腥了,但这些手法不是说没有过,包括像获得诺奖的莫言的《红高粱》,写活剥罗二爷的人皮,那个耳朵割下来后在盘子里蹦蹦直动。这对塑造人物确实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对木鱼歌、木鱼书传奇的书写,在小说里面也非常重要。木鱼歌,我不知道是否真有这种民间形式,这歌词写得非常感人。雪漠对传统的地方性知识和地方性经验,对这些边缘经验的重新挖掘,应该是这部小说里面特别重要的一部分,写得都非常好。

当然,有些东西我们也不理解,比如开篇写“野狐岭下木鱼谷,阴魂九沟八涝池,胡家磨坊下找钥匙”。没有西部社会经验的人,对这些东西可能完全不理解,但是雪漠对这些消失的事物和消失的当下,包括经济社会、现实生活的重新钩沉,我觉得重新激活了自己不曾经验的历史。这些历史既可想象,又可在作家的笔下经验,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特别重要的文本。

总体上说,这部小说非常具有探索性。今天,我们的文学究竟还有多大的探索空间? 我一直是持有怀疑的。我觉得其他艺术形式有巨大的探索空间,比如影视,可以借鉴高科技这样一些手段,在形式上探索,就像 3D《阿凡达》,出来之后简直太震惊了。文学作品如何在形式上进行探索,这个挑战实在是太大了。在这个意义上,能够有一点文学意义上的探索,这些作家是非常了不起的。

——刊于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3期第28(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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