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历史的永远是作品——文学自由谈(13)
香巴文化•99写作研究基地雪漠对话吴金海
●雪漠:吴老师,像巴金的小说,如果放在现在怎么样?
◎吴金海:不好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评价标准。
●雪漠:您说得对!如果那时候巴金有一官半职的话,声望肯定不如现在。
◎吴金海:萧乾也是无党派的。
●雪漠:萧乾的地位高不高?
◎吴金海:萧乾是文化人,不是作家,在文史馆有地位。
●雪漠:我的意思是,如果那时候巴金和政治近的话,地位可能没有现在这么高。
◎吴金海:郭沫若的文学地位也不高,巴金还有几部作品,但郭沫若没有多少东西。那个年代,就出现《创业史》《青春之歌》之类的作品,现在读起来好像隔了一层,因为人性真正的东西没写出来。实质上,很多经典作品,之所以能流传到今天,写的还是人性的东西。我举个例子,冯梦龙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杜十娘是中国的妓女,而《茶花女》写的是外国的妓女,但她们表现的都是人性的东西。同样,《雷雨》《日出》等作品,也都是表现人性的。
●雪漠:那几位老作家之间,如果放在这个时代,鲁迅的东西还能留下来。
◎吴金海:鲁迅实质上是一个思想家,他不是一个文学家,他的《阿Q正传》都不算是小说,他主要是个思想家。
●雪漠:您说得有道理。老作家中,老舍的东西也能留得住。
◎吴金海:老舍的东西能留得住。沈从文的东西也留得住,都是写人性的东西。
●雪漠:沈从文的东西很好。如果他一直写下来的话,非常了不起。解放时,正是他创作的最好阶段。
◎吴金海:汪曾祺写过一篇悼念沈从文的文章,非常好!当时,沈从文是西南联大的教授,汪曾祺是沈从文的学生。
●雪漠:《边城》写得太好了。
◎吴金海:钱钟书的《围城》写得也很经典,他就写过这一本小说,影响特别大。后来,《围城》也改编成电影了,陈道明演的方鸿渐。
◎李阳:钱钟书的小说为人所知的,就是这一本。
●雪漠:他主要是做学问,学术著作多一些。
◎吴金海:后来钱钟书也不写了,专门做学问。钱钟书很傲,有傲骨,他喜欢做自己的事情,独立特行。哪怕某个主席,或某个部长暗示他,喜欢他,他也当没听见,不接这个茬,说,你一个部长、书记和我没关系。
●雪漠:我也不需要。
◎吴金海:所以,人活着,表现形式不同。比如钱钟书,记者想采访他,他拒绝采访。他说,假如你吃个鸡蛋觉得味道不错,又何必认识那个下蛋的母鸡呢?这些和他没关系,钱钟书说话是很幽默的。
所以,雪漠是很成熟的作家,做自己能做且愿意做的事情,把它做好,做精,其他事情,不愿意参加就躲开,避开,找个理由我不参加。
●雪漠:一切都是过眼烟云,留下的还是作品。
◎吴金海:是的,能留下的永远是作品。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一旦卷进去,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官场、政治、商界等人是人非的地方,多是权力和经济利益的争斗,没有任何的意义,把生命给耗掉了。所以,做自己最本分的事,就是最好的。
●雪漠:真是这样的,很早我就看破了,知道一切很快会过去,赶紧留下属于自己的东西,别的很快就过去了。几十年中间,多少人混混沌沌地度过一生。
◎吴金海:对!历史记住的是作品和那些伟大的作家,而不会记住谁是什么市长,谁是什么省长。
●雪漠:您说得对!吴老师今天谈得很好。上海有一批非常优秀的编辑。
◎李阳:上海的文化底蕴比较深厚。
●雪漠:前段时间,我在上海参加了《野狐岭》的研讨会。上海书展,人山人海,买票参观的人很多很多,都要排队,有时候还进不去。对读书的热爱,即使在北京也没有这种现象,可以看出,上海人对文化、对图书有种特殊的东西。
◎李阳:很多老外都喜欢上海,世界五百强企业在上海都有总部,因为他们喜欢那里的文化。
◎吴金海:很多企业的总部都在上海。
●雪漠:它的原因在哪里?
◎吴金海:西方人来到上海,带来了一种与时俱进的文化,海纳百川,这是上海非常优秀的地方。但是,上海人也养成了一个缺点,看的多了,眼界就高。
◎李阳:上海是中西文化的交汇地。
●雪漠:上海的读书氛围很浓,看到上海书展那么多的人,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一位编辑就说,他们搞过很多规模的图书活动,但根本上就没有上海那么多的人。
◎李阳:谢谢吴老师,能到我们会馆来,进行这么精彩的对话,也谢谢雪漠老师。我们还会请一些学者来,进行类似的一些对话。今天的交流非常自由,这样很好,不刻意,不做作,有啥说啥,最能反映真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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