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前面我说过的那位王居士用“说病”的理念,救活了不计其数的绝症病人,只要有人来找他看病,他就告诉那个人,你得的是心病,因为你老是觉得这个不好,那个也不好,你应该发现世界的美,发现别人的好,学会真心地随喜别人。他的理念对人的触动很大,好多绝症病人就是听了他的话,学会用另外一种眼光看待世界,才得到了救治。
所以,如果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很不好,甚至很糟糕,就要换一种形式、换一种思维、换一种角度来看待身边的一切。假如你能做到这一点,你对世界的感受也罢,你身边的一切也罢,都会改变。换句话说,人格真正完善之后,你就会超越善与恶、苦与乐、利与害、恩与仇等诸多的二元对立,得到真正的自由,老祖宗称之为“解脱”。
佛教中有很多常见的说法,比如万法唯心造、浊世即净土、烦恼即菩提等等,它们表达的都是这个意思。今天,我又增加了一种新的说法:你们都玩这个游戏,但是我不玩,这就是解脱,就是自由。真正的自由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它不依靠金钱,不依赖物质,是一种独立的存在,是破除所有执著之后,心灵本有光明的显发。这就是大手印文化的世界观。
大手印文化既是世界观,又是方法论。当你形成这样一种观念的时候,它就是世界观;当你用这种观念来观照生活、来进行取舍的时候,它就是方法论。今天我们暂且不谈方法论,只讲世界观。
我在法兰西学院跟学者对话时,一个法国文学家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她说,你说的自由跟我们说的自由一样吗?我说,不一样。你们法国人以前很自由,但是有一天,政府突然出台一个政策,不给你们某种福利的时候,你们就开始罢工,说明有了这个福利你们才自由,没有这个福利你们就不自由了。我去法国的时候,刚好碰上法国人在政府门前示威,因为他们的某个福利没有了。巴黎那么美的城市,有那么好的气候,有那么优越的人文条件,但许多人还是不快乐。不快乐,又怎么可能自由呢?所以,我告诉他们,你们的自由是依靠宪法、法律、福利等诸多条件保证的,一旦这些条件改变了,你们就不自由了,也不快乐了。我们追求的自由不是这样的,我们的心灵本来就很自由,你给不给这些东西,我们都非常自由。这种自由,是战胜欲望之后,一种真正的光明的显发,是智慧光明的显发,而不是某种很小的满足感。
东方人也罢,西方人也罢,只要战胜欲望、战胜贪婪、战胜仇恨,就会发现,自己需要的仅仅是一小杯水,有了这点东西,你就能开心、健康地活着。肚子如果饿了,再要上一个馒头,就可以活得非常快乐了。我们不会去觊觎别人的大海,更不想把别人的大海抢过来,大海的水太多了,对我们也没什么用。所以,我把西方人的自由比喻为月亮,意思是,它必须借助外部条件才能发光;又把大手印提倡的自由比喻成太阳,就是说,人本身就能发光。当时,一个法兰西院士说,为什么我们法国人的自由是月亮,你们中国人的自由就是太阳呢?他很不高兴地跟我辩论了半天,但是中国驻法大使馆的一位官员非常高兴,他悄悄告诉我,这些话我们不能说,但你们能说,因为,你们学术界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会提出抗议。后来,大使馆还请我们吃了一顿饭。
当然,我不是在信口开河,而是东方文化中确实有这样一种理念,它认为,人的自由取决于心灵的强大与否。就是说,人类一旦满足了衣食住行等基本生活需要之后,快乐与幸福,就取决于心灵,取决于你的心是不是明白,是不是清凉,是不是自由,能不能放下,跟外部世界没有太大的关系。能做到这一点,你就是明白人,是智者,也接近了神性,实现了超越;做不到这一点,你就没有活明白。超越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