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报】就像一棵树,把根扎在西部——雪漠携长篇新作《野狐岭》来沪

2014-08-29 03:03 来源:www.xuemo.cn 作者:傅小平
摘要:以《西夏咒》《野狐岭》为代表的雪漠小说其实是在重构一个西部神话,对建立在理性主义基础上的现代书写构成挑战,也对今天的视听文明构成挑战。

《野狐岭》 雪漠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就像一棵树,把根扎在西部

——雪漠携长篇新作《野狐岭》来沪

本报记者 傅小平

与史铁生、张承志等同样注重灵魂叙事的作家不同,雪漠笔下还多了一种浓郁的西部风情。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像是一棵树,把根扎在了西部。而他的长篇新作《野狐岭》中所有对文化、历史和生活的描写,看起来非常独特,却又特别扎实,其背后正如该书责编陈彦瑾所说,源于他是真正用生命体验自己所描写的西部文化。

在日前上海举行的题为“小说的民间性和世界性”的对谈会上,雪漠这样谈到自己对灵魂叙事的理解。他说,当一个人的心灵丰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超越物质和欲望,进入一个自由的空间,这时时空就消失了,可以感知到过去、当下和未来,人就拥有了灵魂。一个拥有灵魂的人想表达这种自由度,最好的方法就是进行灵魂叙事。

无论如何,在没有类似生命和创作体验的人看来,雪漠的说法显得过于玄虚。虽然了解他创作的人,都知道他的灵魂叙事,主要来源于他信奉的佛家智慧和二十余年佛教修炼的生命体验,但对其独有的这种写作资源的陌生,也常常使得读者认知错位,批评普遍失语,更有人叹其“走火入魔”。而如何让这份独有的资源以普遍能理解和接受的方式呈现出来,恰是雪漠在写出《西夏咒》等“灵魂三部曲”之后要面对和解决的一个创作难题。

《野狐岭》的创作就是这样一次尝试。如评论家雷达所言,雪漠并没有放弃他一贯对存在、对生死、对灵魂的追问,只是这次他把人生的哲理和宗教的智慧都融化在形象中了。这部分得益于雪漠在《野狐岭》中采用的幽魂叙事或是阴魂叙事的叙述方式。翻开小说,一股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百年前,有两支驼队在进入西部沙漠腹地的野狐岭后神秘蒸发了。百年后,为了解开这个不解之谜,“我”带着两只骆驼一只狗到此探秘。通过一种神秘的仪式,“我”召请到驼队的幽魂们,又以二十七会———二十七次采访———请幽魂们自己讲述当年在野狐岭发生的故事。接下来,小说就像是一个神秘剧场,幕布拉起之后,幽魂们一一亮相、轮番上场,野狐岭的故事便在幽魂们的讲述中逐渐显现……

很显然,小说融合了侦破、悬疑、推理等流行的元素,但区别于这些流行元素的是,雪漠的灵魂叙事还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维度,即超越的维度。而这个维度,恰恰是为中国文学所缺乏的。以刘再复、林岗在《罪与文学》中阐述的见解看,百年来之中国文学几乎是单维的,有国家社会历史之维而乏存在之维、自然之维和超验之维,有世俗视角而乏超越视角,有社会控诉而乏灵魂辩论。在陈彦瑾看来,存在之维、自然之维,在八九十年代向西方文学的学习中算是给补上了。但超验之维至今仍处于失落中。“雪漠的灵魂叙写和超越叙事,可以说是为中国文学补了这一课的。”

因为有这样一个超验之维,雪漠才能像编辑曹元勇所说的那样,写骆驼的时候变成骆驼,写驼户的时候变成驼户,每一个人物都是他们自己,而不是作者本人在叙述。以雪漠自己的说法,在写作过程中,很多时候,其实不是作者在写,作者只是一个出口,流出了一个比现实更巨大的世界。

在评论家陈晓明看来,这种看似玄虚的说法,事实上凸显了雪漠及他的创作的神话思维。在日前上海市作协举行的“《野狐岭》创作研讨会”上,陈晓明表示,雪漠不是把日常经验简单描述,而是把西部大地的神话气息、文化底蕴重新激活,重新建构,传导了一种西部大地人和自然相处,人和动物相处、人和神相处,人和灵魂相处的景观,而且打破了生命的界限、生死的界限。“因此,以《西夏咒》《野狐岭》为代表的雪漠小说其实是在重构一个西部神话,对建立在理性主义基础上的现代书写构成挑战,也对今天的视听文明构成挑战。”

事实上,要理解雪漠非同一般的创作体验,有必要得回到他置身其中的西部文化语境。在曹元勇看来,雪漠融合了自己的宗教体验,而在中国西部是有宗教信仰的。“如果按国外流行的说法,中国没有宗教信仰,那只是因为当我们说到中国,常常以东部为中心,而把西部作为边疆给‘遗忘’了”。而从另一个角度看,眼下我们习惯于从社会进步的表层来看中国现代化,看中国社会的发展过程。但从文化层面上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是否失落了一些东西?是否有一些东西我们至今都没能很好地去理解它?在评论家王光东看来,在全球化背景下,西部文化就是这样一个视点,这样一个精神空间,可能会给我们带来新的思考。

以评论家王鸿生的理解,《野狐岭》带来的思考和冲击,首先就体现在通过西部这样一个特殊的文化地域,雪漠把被理性压制、祛魅的“灵魂”概念进行了重新复魅。“19世纪以来,‘灵魂’这一个概念已经是被祛魅了,我们用‘意识’、‘无意识’、‘心理’这些概念、这些书写取代了灵魂的书写。《野狐岭》的幽魂叙事打开了在历史中长期被掩埋的记忆。雪漠对历史记忆的书写也不是要寻找真相,而是要对历史作伦理化的处理,即对人类生活中的一些基本矛盾进行宽恕和化解。在这点上,雪漠的思考有其深度,且跟世界文学构成了一种潜在的对话。”

 

转载http://wxb.wenxuebao.com/wxb/html/2014-08/28/content_191998.htm文学报2014年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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