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漠:一个人的西部,一个家族的成长,一种文化的温度。
文/陌上桃李
雪漠,原名陈开红,甘肃凉州人,文化学者。对于许多爱读书的人来说,他便是西部。他是大漠三部曲《大漠祭》、《猎原》和《白虎关》的作者,是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和《无死的金刚心》的书写者,是《拜月的孤儿》的创造者,是《野狐岭》的主人……
从一个骑着枣红马在河滩上飞奔的孩子,到一个蜚声海内外的知名文化学者,这个出生并成长在西凉大地上的少年,一路追梦,一路高歌。他的歌声高亢优美,穿过黄土高坡的茫茫沙海,他唱着祖祖辈辈们哼着的西部民歌,他笔下涌出的书写的是那片土地上形形色色的动人的灵魂。
也许截至目前为止,雪漠是为数不多的在文学和商业上双丰收的西部作家,他是几近超越了地域标签的文化学者,他写的不仅仅是西部,他的笔下有西部的父老乡亲,有西部的悲欢离合,西部的成长和悲歌,也有西部的局限和无奈,还有西部大地的挣扎和历练。
雪漠先生著述颇丰,有人玩笑于他:“雪漠,你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著作等身了。”雪漠只是憨憨地笑,那笑容很浅淡,显得很是可爱:“哪有那么多,我只是在写我自己的成长。”
在碎片化的浅阅读时代,雪漠的书对于许多人来讲就是“大块头”,很多人经由年度图书排行榜和各类奖项的指引来到了雪漠书系的面前,他们与它们近在咫尺却很难靠近,像是好不容易追到了自己心仪的女神,却不知道怎么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
雪漠的书从不卖弄文采,或娓娓道来平铺直叙,或自言自语心理造境,在某种程度上雪漠的大部分作品是反“小说”的,弱化了完整的故事也弱化了对读者的吸引力,只有那些有耐心的读者,读着读着,忽然便融进了雪漠笔下的世界,读书便变成了自我的心灵关照。
雪漠曾说读托尔斯泰的书需要资格,在这我也想说读雪漠老师的书也需要资格。这不是一句追捧的话,而是我自己的个人体验。我接触雪漠老师的书较早,原因与我是西北人有关,从读书起至今,我已北漂十数载,容貌和声音都有很大的变化,活脱脱的已是一个他乡人,而且我普通话也蛮好,一级乙等,只有那偶尔冒出来的鼻音才彰显着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西北大妞。
我有一个爱好,与雪漠老师相同:爱书,在我北漂的十几年里,即使在情形最不美好的境遇里,我每个月都至少要买三、五本书,读书让我变得强大而柔软,也是读书让我立足于北平的小小一隅。
随着生活的安定和年纪的增长,我越来越有了“遗老”的情怀,越来越想念我的家乡。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几乎天天在和书打交道。我拿到的第一本雪漠老师的书是《大漠祭》,那时的我,只是跳着读了读,然后写了一篇文辞优美的推荐文,便把它放到了我漂亮的原木色书架上。虽然我也是西北人,但我与雪漠老师却隔着一辈人,而且我在城市长大,家境也是小康安乐,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享尽宠爱和自在。那个时候,我和大多数人一样读不下去,索性放下了。
在后来的几年里,我的书架上又陆陆续续地放进了许多书,这里面也包括雪漠老师的书,为了慰藉我自己的思乡情结,我专门劈出一个领域放和西部有关的书籍、文杂和艺术品。2015年的夏天,我经历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变故,父亲去世,好友背离,让我一下子陷入了情感的冰点。
在沉默和沉寂了一个月之后,我开始恢复正常工作,并利用业余的时间长跑锻炼,在经过半个月循序渐进的跑步训练之后,我的心渐渐地恢复了宁静,于是,在刚入秋的某一个夜晚,我流连在书架前,默默地凝视着那些我心爱的书,心中的柔情如秋雨般静静地滑落入我静止的心田,一滴一滴,一滴一滴地滋润着干枯憔悴的我。
那个夜晚,我再次拿起了《一个人的西部》,静静地拧开了窗前的阅读灯,静静地坐进我在宜家买的阅读沙发上。买这个沙发我犹豫了很久,前后去过三次宜家,因为它有点小贵,几乎超过我那时的半个月工资。这个沙发和我很配,坐上去刚刚好,像一个不紧不松的怀抱把我拥在怀里,我甚至能蜷起腿,很惬意地那一种蜷缩,有着深深的安全感,像小时候被父亲责备后母亲的那个无声的拥抱。
这是我和这把椅子的缘分,就是坐在这把椅子上我再次开始读《一个人的西部》。这一次,我的心与那娓娓道来的笔意心灵相通,我在那讲述里重新体味到了爱和信心。
《一个人的西部》缘起于雪漠老师的一段重要的人生经历,他的儿子结婚,因为是独子,祖母希望孙子能回凉州办婚礼,孩子们同意了,奶奶很高兴,于是雪漠便调整自己的时间,经由这一次婚礼和婚礼前后的情缘,便有了这一本回忆录、自传体式的书。
我认为这样的表述较为贴切,因为婚礼,人和人的关系便从云端转到了现实,不是写封信、打个电话、发个邮件就能解决的。于是乎,拥有绝缘体质的雪漠便为了儿子“下凡”了一次,这一次爱的缘起得以让我们读到、听到雪漠老师娓娓道来的他个人的成长史。
无论是被仙人范的雪漠,还是被妖魔化的雪漠,那都是别人的雪漠,只有《一个人的西部》是最接近雪漠的雪漠。这是雪漠的似水年华,这里有与少年维特相似的烦恼,也有白鹿原那样的挣扎和呐喊,更有路遥那样的平凡世界和人生。
相比于我提到的这个几个震撼人心的名字,《一个人的西部》则是平缓朴实的,像那波澜不惊的岁月,一日一日,一年一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犹如那西部的土地,一步一步,字字铿锵。
这是一个明白人讲述的自己怎样从不明白到明白的过程,明白之后的笔触少的可怜,甚至显得结尾有些仓促。在这本书里,雪漠和雪漠自己对话,话讲完了,便转身去做其他该做的事了。
在这个转身的瞬间,文本戛然而止,只留下无尽的幽叹和回声,总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回来吧,我还想再聊聊呢。
此时此刻,是过去和未来的一个原点,每个人都把自己握在手心里,是伸开手拥抱未来,还是苦苦追问过往,这个权利,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我们终此一生,不过是要窥破虚幻,在变化的世界里,成就一个完善的自己。”这几句话写在《一个人的西部》的封面上,也写在许许多多的人的心里。
我们读书,合上书本便是生活,那些书里的人生便与我们无关,同样是读一本书,读懂了,那些文字便能照亮你的灵魂,暂时没读懂,也没关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相信书与人的关系与人与人的关系一样,都有最适宜的机缘,你的生命走到了哪一步,你的心若也到了,那便是你的善缘缘起的那一刻。
父亲是雪漠的榜样,雪漠是西部年轻人的榜样,他不仅是西部文学的明灯,更是西部人心里的英雄:一个通过学习改变自己命运、家人生活状况的人,还是一个完成了自我的明白人,并通过他的写作把这种大爱、自信和希望传播到全世界的引路者。
雪漠原名陈开红,这个名字是他没有文化的父亲起的,很有预见性,也很好,雪漠传承着父亲的爱,屹立在西部的文化地标上,如那秋日的胡杨,远远望去,红彤彤的,很是动人心魄。
最后,引用雪漠老师的一句话结束我的读书笔记,就是这样寻常的生活和感知让我们西部的儿女侠骨柔情,浩浩汤汤。
父亲很老实,他憨大心实,没有心机。我喜欢他的实在和质朴,他有一句名言:“老天能给,老子就能受。”后来,我用在小说里。这句话里,有一种了不起的尊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苦,父亲都能挺起腰杆,承受下来,从不叫苦。父亲像一座大山,他不但给了我依靠,给了我鼓励,也给了我一个学习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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