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啃书·品书

读书·啃书·品书

文\古之草

在《人间词话》里，王国维写到了古今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的三大境界。这一境界的提升，是一个漫漫的过程。这让我想到了读一部书，读一部用生命铸就的智慧之书，同样需要这样的一个过程。这过程的长短，取决于一个人的心性。

读书、啃书、品书，自然是一个过程。拿过一部书，先从头到尾，囫囵吞枣地通读一遍，这叫初读。如果感到清凉，感到意犹未尽，那么就会促使自己重读，再读，一遍遍地读，不厌其烦地去读，边读边思考，边思考边读，这就是啃的过程。这个过程最为折磨人，也是最考验人的时候。等你慢慢啃了出来，慢慢梳理了出来，慢慢地悟道了，自然就会品书了。这品，是观照其他书籍、其他思想、其他学问而然的。在品的过程中，自然就会甄别高低，自然就懂得深浅了。

不管是读、啃，还是品，过程很重要，来不得一点虚伪和投机。必须老老实实、扎扎实实地把这一过程做好，做精。当然，这个过程，从究竟意义上来说，最终受益的还是自己，并不是做给他人看的，不是作秀。所以，一定要明白，读书真正的意义在哪里？它不在于求名，求利，求财，求官，而在于求心，在于追求心灵的宁静和灵魂的安详。只有想透了这一点，读书才是快乐，啃书才是享受，品书才是愉悦的，否则是累赘，是负担，是包袱，是在浪费生命。

起初，我读到雪漠老师的小说及其他作品时，就是被书中的那份真诚所感动，被小说中所写的悲悯和苦难所震撼，被小说中所诠释的终极话题所惊醒。于是，我知道自己不能再浪费生命了，不能再混混沌沌地活着，我真像饿极了的乞丐一般扑在面包上，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其实，开始的读，仅仅是一种强烈的情绪使然，感觉找到了某种很强烈的共鸣点，急于把它梳理出来。渐渐地，随着不断地思考和重读，我才发现作品中的世界是如此得博大，如此得精深，这是一座深不可测的宝藏，需要一生去挖掘。十多年来，随着不断地阅读，不断地挖掘，不断地接近，直到今天，我仍感叹自己当初的选择。

正如雪漠老师在《空空之外》里写到的：“你静了心，平了息，慢慢咀嚼过去。你肯定能读出本书与时下流行读物不一样的味道，肯定能摄取一些营养。啃完本书，你或许会长吁一口气，叹道：‘真不错！’说不定，你还会再嚼一遍、两遍、乃至多遍。久而久之，你会在本书的熏习下渐渐远离愚痴，接近高尚。这时，你已确信无疑地升华了人生。”

是的，这个过程中，啃书是最为艰难，也是最为磨人的，这需要时间。与其说，你在读书、啃书，不如说你在“啃”人生，“啃”命运。因为雪漠老师的那些书，实质上是智慧的妙用，都是真心中流淌出来的。他在用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经历，诠释着一切。我们只有一点点地去“啃”，一点点地去消化，才能真正明白其文字背后的密意。

但是，也有很多人是读不下去的。为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心里也很想理顺出个究竟来，也很想探出个一二三来，但是，读的过程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起来，放下；再拿起来，再放下，总有一种东西在羁绊着自己，左右着自己，啃来啃去，啃来啃去，不得开窍，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上上下下，不断折腾，显得异常艰难。这时，很多人会弃之而去，束之高阁，会被那些轻松的、娱乐的、花花的东西牵走了心，沉迷于其他的世界，等他再次感到热恼，或再次陷入心灵困惑的时候，又就会回来的，重新捡起以往的憧憬。其实，这整个的过程，就是自我磨炼心性、调伏心性的过程。读书与写作是一样的，总是在起起伏伏、磕磕绊绊中螺旋上升的，一路就这样走过来的。

不管怎样，也不管生命中出现怎样的留难，我感到欣慰的是，自己一直保持着旺盛的激情，义无反顾地一门深入，像一头犟牛一般，埋着头，负着重，走了下来。我知道，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必须走下去，否则心中的污垢难以涤清。虽然路上的风景很多，诱惑也很多，时不时地也会干扰自己的心，也会来给自己施加压力，甚至“以死相逼”，但这一切，始终没有动摇自己的信念。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自己成长的助缘和动力。如雪漠老师所说，所有的困顿和挫折都是自己生命中的滋养，应该感谢生命中所有的磨难和热恼。雪漠老师说：“大磨难者，大练兵也。只有经过了大死，才有可能大活。”没有这些，也许自己就不会进步得这么快，明白得这么透、这么深。

读雪漠老师的书确实很吃力，很沉重，因为书中写到的都是些沉重的话题，都是些终极的东西，是很多人未曾想到的，即使想到了，也未曾去真正深究。书中的很多话题，都不轻松，如生死，如命运，如灵魂，如寻觅，如永恒，这些已经远远超越了一些人的心灵，也超出了一般人的思维惯性。所以，要想读懂他的书，需要一定的生命体验和真正的出离心。如果带着有色眼镜来看的话，你只能看到蒙着色彩的东西，而看不到真相。所以，雪漠老师说：“阅读跟人生的所有活动一样，受多少累，便获多少益。欲悦眼眸者，只能得眼眸之欢；欲益心灵者，方能得心灵之益。”信然！

一部书，等你熟读了几遍，甚至几十遍之后，等你的思考达到一定的境界，等你的心灵趋向澄明和宁静的时候，也许你就能品出书中一些独有的东西，就能嗅到与时下不一样的那种气息来。这时，你就会深深地感叹，读到此书，是多么得幸运，你的内心会涌出一种喜悦，你会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你就会明白最后一步的“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氺”的深层涵义了，原来这就是生活啊！这时你就会为自己的清醒而感到欣慰，甚至禁不住泪流满面，无疑，你升华了自己的人生。你从一个“混世虫”，终于开始走向了真正的“人”。

所以，有人说，雪漠老师的作品，“读”仅仅是不够的，是要下苦功去“啃”的，需要你用自己的灵魂去叩问人生，啃透命运。等你一旦啃烂、啃熟了他的一部部作品，你也就懂得了品味人生，享受生命了。更有可能，当你“品”到一定时候，你就会真正受用了，因为一些东西已渗入了你的生命，成为了你的血肉，和你合为一体，不分彼此了。

“初识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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