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漠文化网 “大漠三部曲”专辑
 

看“三部曲”各式人生,探寻活着的价值

《大漠三部曲》  雪漠著   中央编译出版社 

活着,是一个巨大的命题。活着就是从生走向死的一段历程,如何让这段历程变得有价值,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如果不思考,那生命的意义又何从得知?如果不思考,人与动物又有何区别?

“大漠三部曲”(《大漠祭》、《猎原》、《白虎关》)和“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呈现了一个真实的活着的世界,当然,不仅仅是生存的活着,更是精神的、灵魂的活着,以及真实的灵魂的挣扎和向往。透过种种的人生镜像,透过层层的历史时空,我们尝试着寻找一些关于人生价值的答案。

且让我们先看看“三部曲”里的各式人生——

在同一片土壤下,“老顺”们走着各自的人生轨迹。拽出不同人生轨迹的,便是每个人活着的“盼头”。当活着的“盼头”是为了养儿引孙,便有老顺这样活着,张五这样活着,继而下一代的白福们这样活着,猛子们这样活着。他们辛苦地为生计奔波着,再苦再累,老顺也要为讨个儿媳耗尽一切,甚至不惜牺牲女儿兰兰一辈子的幸福为大儿子换亲;为了养家活儿延续下一代的

    

张五,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知法犯法地捕猎狼狐;白福更是为了生个儿子相信了女儿是白狐的转世而活活冻死了她……他们的活着仅仅是为了生存,为了种族的延续,为了一种本能……

当活着的“盼头”是为了爱情,为了心灵那片纯净,莹儿们便苦苦守候着心中的爱,这爱虽是世俗之爱,但已有了精神的一种追求和向往。人类毕竟是有局限性的,当那巨大的浊流裹挟而来的时候,那不过就是一点点的“盼头”,一点点的火花而已,改变不了大势。

当活着的“盼头”一旦上升为活着的“理由”时,就有了“大漠三部曲”到“灵魂三部曲”的升华和超迈,便由形而下的追求到形而上的超越,人类便实现了生命价值的一大飞跃,于是,我们便看到了另一人文风景。当活着的“理由”是为了灵魂和信仰,为了众生苦难命运的解脱时,便有了另一种活法,有了另一种活着的价值,如雪羽儿、琼、黑歌手、琼波浪觉、奶格玛等这样活着……

然而,不管是以什么样的理由活着,或是以什么样的角色活着,肉体终将会消逝,那么,是什么造就了这些不同的各式人生?既然人必定会死亡,并且活着的一切追求都会随着死亡而消逝,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珍惜生命,在虚无中创建相对永恒的价值?

 
 
 

 

追问死亡,寻找活着的意义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法则,“三部曲”里的各式人生直观地展现了这一法则。尤其在死亡来临时,我们清晰地看到死亡对于活着的人生意味着什么。反观我们自身,仍是幸运地活着的我们,是否可以通过他们的死亡提前“预知”到死亡来临时,我们将面临什么?我们要选择怎样的一种人生?

如果选择像老顺们那样的人生,我们就像他们那样生了,又死了,甚至不必追问活着的意义,这样的活着几乎是普遍的人生状态,只是这样的活着,我们就仅仅是完成一个从生到死的过程而已,且在这个过程中,还必须承受各种人生苦难。我们是否又真的能忍受这样的事实?这一叩问,在《猎原》中黑羔子的身上,我们可以得到一些启迪,父辈那样的人生,他一眼就能望穿,为什么世世代代的“放羊”,成为他挣脱不了的“黑咒”?仅仅是贫穷吗?不尽然。这其中,定然有另外一种东西。再如《白虎关》中,兰兰和莹儿为了走出女人命运的“磨盘”,走入沙漠,走入盐池,走入种种的未知,但最终走来走去,她们仍然走不出那个“小村”,仍然走不出各自的命运。可见,命运是多么的巨大。于是,她们在走的过程中,就有了对人生的思考,对生命终极意义的追问,人到底为什么活着?

那么,既然人生必定会走向死亡,为什么“灵魂三部曲”里的雪羽儿历尽饥荒苦难却仍然顽强地活着?琼波浪觉在寻觅奶格玛的过程中,尝尽了各种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磨难而仍没有放弃信仰?莎尔娃蒂为什么要苦苦等待琼波浪觉的归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紫晓为什么最终选择走向了西部?……要想找到答案,就要走进他们的灵魂世界,我们才能从中探索出活着的意义。那种意义,何尝不是我们每一个人类所共同追问的梦想呢?!

 
 

 

走出观念的束缚,活出自己的价值

我们的活着好像有点身不由己,从一生下来就开始了一段生命旅程,我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如“三部曲”的各式人物,就这么活着了。活着的我们甚少会想到死亡,毕竟那好像是与活着关系不大的事情。也许是基于此,我们大多数人的价值取向总是以活着为参照,而忽略了死亡。那么,形成我们这些人生价值取向的主要因素是什么?

简单看来,人生似乎只是走着该走的命运,但细看,它又有着某些偶然性与必然性。主导命运的走向往往是源于人的价值观。而所谓的价值观又是什么?我们会发现,作为观念形态的价值意识、价值观受某一时期、某一环境、某一文化所影响着,从而影响着一代人,一个世界。

比如,《大漠祭》里,白福是那个时代里为“养儿引孙”活着的典型代表。因为受“传宗接代”的观念所裹挟,他做出了违背道德良知的事——活活冻死女儿。“传宗接代”是那个时代里根深蒂固的东西,它的存在高于一切。而这些所谓的“观念”,它仅仅是那个时代人文背景下的产物,若将这一“观念”移植到崇尚自由的西方国家,它显然是无法生存的。哪怕是到了今天,在仍保持浓厚家庭观念的现代人看来,白福的行为仍是荒唐。因为现代人已经不再“迷信”,不会相信有白狐转生之说,更不会为生儿子不择手段,物质丰富的时代已经不是非要有个儿子作依靠了。白福只是那个时代文化下的悲剧主角。

虽然在今天,很多地区仍然还有一些“残留”的糟粕,但不是大势,整个时代的观念已发生了巨变,可见,价值观是随着不同社会环境及不同文化背景而不同,并且在不断变化着。观念一变,人类的命运就变了。

同样,这个时代也有这个时代的“悲剧”,就如陷入种种的“魔桶”,要有房子、车子、票子的观念让无数的人沦为了房奴,车奴、钱奴,若换一个文化背景,换一个时空来看我们现在的生存状态,是否我们便与白福的荒唐无异?被卷入了种种潮流中?虽形式不一,但本质是一样的。可是,大部分的人就是这样活着,与其说在为自己的理想活着,不如说是在迎合着世界给予我们的各种价值观而活着。

纵观时代的变迁,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群体,不同文化下,这些“观念”在生生息息变化着,不断变迁着,如飓风一般深深地影响着我们的人生价值取向。我们是否该反思一下,孕育着各种“观念”的文化是什么?导致不同“观念”的因素是什么?“观念”的本质是什么?若以死亡作为参照坐标,很多所谓的“观念”,其价值意义又是什么?我们是否还要这样“随波逐流”下去?

 

 

 

为自己的人生,选择一条无悔之路

裹挟我们的“价值观”堪称无常,就如人类的情绪一般,时时在变化,而我们的心也随之乱窜。那么,到底有没有一种究竟意义上的“价值观”?它不会因为时代变迁、环境变迁、文化的变迁而变迁,它不会让我们沦为悲剧的主角,不会让我们的灵魂无依无靠,而它带给人类的是灵魂的滋养,生命的博大,它值得我们成为活着时的一种信念,乃至是一种永恒的信仰?

我们看看另一种人文景观——

在《猎原》中,当了一辈子猎人的孟八爷,终了,忽然开始了忏悔并“洗心”;《西夏咒》中,在饥荒年代,雪羽儿并没有像大多数难民那样去吃人肉,反而练就一身武功,劫富济贫,她并没有因饥荒而堕落,在种种苦难面前,她仍然默默等候着那份宿命中的“大爱”;在《无死的金刚心》中,拥有法主之位的琼波浪觉,并没有像所有想得到法主之位的人那样抓紧不放,相反的,他选择了放弃,走向真理的寻觅,终而成就了不朽的功德。

为什么同一环境,同一文化背景下,会有不同的人文景观?孟八爷可以像其他猎人一样继续捕猎;雪羽儿也可以像饥民那样吃人肉维生;琼波浪觉也可以继续当法主享乐。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没有这样做?孟八爷虽因停止捕猎而陷入贫困;雪羽儿虽因飞贼而受到断腿之苦;琼波浪觉因“背叛”法主之位,而一直受到诅咒和诛杀……可是,所有的一切,却让他们成就了自己异样的人生,他们的行为给世界带来了另一种“图腾”。他们的肉体虽然早已消逝了,但他们所承载的那种精神价值却传承了下来,滋养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灵魂,成为人类史上不可抹去的一种存在。

同样,我们的活着,是随波逐流,还是清醒地活着?我们不可避免地受到身处的这个社会环境、文化环境的熏染,我们甚至无法看清自身的处境,正如那个所谓的 “魔桶”,我们看不到真相,直到面临各种苦难或是死亡时,才可能会追问一些东西。我们一直以来所奉持的“价值观”,在与琼波浪觉们的“价值观”相撞之时,我们突然发现了差距,那这种差异之处是什么?我们又该如何跳出自身及社会的束缚,为自己的人生选择一条无悔之路?

通过品味“三部曲”的各式人生,我们去寻觅“究竟的价值观”,不管是在红尘中,为自己寻找活着的意义,还是为灵魂寻找终极的归宿,我们都要为身在漆黑之夜的人们点亮一盏灯,告诉他们,光明在哪里?路在哪里?

 

 

透过“三部曲”里的各式人生,我们发现每个人的价值取向直接决定了他的命运,这说明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寻找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价值观”,来选择自己人生的方向,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

雪羽儿、琼、黑歌手、琼波浪觉等,他们走着看似平常却又不平常的路,他们有着与自身周围环境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他们的生命选择,故而走出了别样的路。肉体早已消失了,他们留给了世界的是一份清凉,一份慈悲,而这份清凉与慈悲因他们的承载而终将薪火相传。也许,这便是他们活着的意义,求索的过程便是实现这价值的过程。

死亡是人生的必然,我们不必畏生惧死,在懂得了选择人生时,我们应该珍惜死亡带来的警醒,珍惜生命。在有限的人生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就是活着的最大意义。

   
 

 

看透了就不疯了。真都疯了,你看,追钱的,追权的,追啥的,都疯了。都是假的。追来追去像狗追了个尿脬,一咬,迸的一声,空欢喜。啥都没有,都是假的。临亡了只是四块棺板……现在好多人连棺板都没有,只有个匣子。你说,一群狗追个吹气的尿脬,可笑不?……还不如尿脬呢。尿脬还有一块臊皮,而人,啥都没有。眼一闭,啥都没有。

 

——《大漠祭》P161

 

他不能总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别人。心的转变需要过程,只能随缘了。但孟八爷添了个见识:举着嘛尼轮,暗中捅刀子的人也不是没有。他想,仅仅明白还不够。明白是慧,还得有戒心,有定力,否则,一切仍是虚的。

 

——《猎原》P55

 

这跟等死,有啥两样?从生命这头,能瞭到那头。我是过去的爹,爹是未来的我。一辈子叫那咒子魇了,醒都醒不过来。幸好,我读了些书。

 

——《猎原》P145

 

灵官说得对,人的价值,就是人做过的事。成仙成圣,成妖成魔,都由人自己做。可惜,明白得太晚了。记得,灵官说,死亡是最好的老师,明白了死,才会明白生。若不是被埋到井下,将要死了,他是不会想这些平时看来纯属扯淡的事的。

 

——《白虎关》P114

 

因为我消耗着生命的能量。此刻,我的所有思想都发自我生命深处。那一个个哲人,都用生命点亮着思想:写书的,生命变成了书;讲学的,生命变成了语言;行动的,生命就成了行动。他们在实践自己价值的同时,也耗尽了生命。但这,却成了虚无中唯一的存在。这便是活的价值,瞧我……

 

——《西夏咒》P219

 

她时时会想到那个樟木头的大杂院,想到大杂院里的各种人物。一切都显得遥远而泛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那儿仿佛是一条人生的起跑线,许多人都在那条起跑线上,开始了自己的人生之旅,而后,每个人便因为心性的不同,显出诸多的差异来。她明白,那些命运的差异,便是心的差异。

 

——《西夏的苍狼》P166

 

命运就是这样,在可以选择的时候,我和很多人一样,不懂得选择,到明白时,通常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看着身边还在挥霍身体耗费生命的人们,我真替他们感到着急和心痛。我想,我终于能理解你的孤独了,当这个世界只有一人清醒的时候,就算你喊破喉咙,别人也是听不见的。

 

——《无死的金刚心》P385

 
 

时间:9月21日(周六)晚8点
地点:《大善铸心》QQ群 8102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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