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萨朗》在借我的皮囊晒经”——真心写作:雪漠作品中的天人共振与无我书写

2025-06-21 23:04 来源:www.xuemo.cn 作者:AI

“《娑萨朗》在借我的皮囊晒经”

——真心写作:雪漠作品中的天人共振与无我书写

“究竟是我在写《娑萨朗》,还是《娑萨朗》在借我的皮囊晒经?”

雪漠这一自问,如一道闪电,劈开了创作主体与创作对象之间惯常的隔膜,将我们引向一种更为深邃的写作境界——“真心写作”。这并非简单的技巧选择或题材偏好,而是雪漠立足于对中国古老“天人合一”智慧的深刻体认与实践,在无我状态中,使个体心灵成为宇宙意识流淌的通道,关注人类深层苦痛并激发大爱的独特文学路径。

一、 真心写作的本体探源:天人合一的智慧基石

“真心写作”的源头活水,深深植根于中国文化“天人合一”这一核心宇宙观与生命观。雪漠在《真心》及《雪漠心学概论》中对此进行了心学层面的系统阐释与激活。

宇宙即智能体: 雪漠心学视宇宙并非冰冷的物质集合,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灵性意识的有机生命体——“宇宙即是一个智能体”。这并非神秘主义臆想,而是中国哲学“万物有灵”传统(如庄子“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现代回响。《黄帝内经》强调人体小宇宙与天地大宇宙的精密感应与同构,人的气血运行、情志变化皆与四时五行息息相关,其理论基础正是天人同源、互感互通的整体观。屈原《天问》对宇宙洪荒的磅礴发问,李白笔下“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奔涌气象,其磅礴诗意的根源,正是诗人个体心灵与宇宙浩渺意志深度共振后的自然喷薄。

真心即本体: 在雪漠心学体系中,“真心”被提升到核心本体地位。它超越日常的、被欲望和概念污染的“妄心”,是人最深层的、与宇宙本体(道、佛性)相通的本觉光明。正如《老子》所言“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这“真”与“信”指向的正是万物内在的、真实不虚的生命本源。雪漠的“真心写作”,其根基便是作家通过特定的心性修炼(如大手印止观),澄澈自我,让此“真心”显发,从而成为宇宙智慧与生命能量得以显化的清明载体。写作,由此转化为一种本体性的流露与印证。

无我以通道: 要达到“真心”显发的状态,“无我”是关键枢纽。“无我”并非消灭个体存在,而是消融那个坚固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堡垒(小我),让心灵回归其本然的虚灵与开放。这正是庄子“吾丧我”、禅宗“无念为宗”的境界。雪漠在《老子的心事》中解读“致虚极,守静笃”,强调唯有极致地虚静心灵,才能“观复”——洞见万物循环往复的本真。在这种“无我”状态中,个体意识暂时退隐,心灵成为宇宙整体意识流动的通道或容器。屈原行吟泽畔,“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孤独咏叹,并非刻意标榜,而是其清洁精神在浊世中自然感应的悲鸣;李白斗酒诗百篇,是醉意朦胧中个体藩篱的消解,让天地豪气借其口舌倾泻而出。

雪漠的“真心写作”理论,正是将这份古老智慧熔铸于现代文学创作的精神内核,为写作赋予了接通宇宙本源、承载天地精神的神圣维度。

二、 真心写作的创作呈现:作为宇宙能量出口的文本

雪漠浩繁的文学作品,正是其“真心写作”理念的生动实践与辉煌结晶。在这些文本中,我们清晰地看到“无我”状态如何成为宇宙宏大诗意与人类集体意识得以喷涌的“出口”。

《娑萨朗》与“晒经”之喻: 八卷本史诗巨著《娑萨朗》的诞生过程,完美诠释了雪漠的自问——“娑萨朗在借我的皮囊晒经”。这部横跨千年时空、融汇多民族神话与历史、直指人类精神困境的巨作,其磅礴的架构、深邃的哲思、纷繁的意象,绝非仅凭个人才情与知识储备所能刻意规划。雪漠多次描述其创作状态如同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推动,文字自行奔涌而出。这强烈暗示着创作主体(小我)的退隐,而一个名为“娑萨朗”的宏大精神场域——它既是雪漠心中的圣地,也是人类集体无意识中对净土原型的投射——借由作家这个“管道”将其蕴含的古老智慧与救赎信息(“经”)在世间显化(“晒”)。作家成为了“娑萨朗”意志的代言者与书写工具。

“大漠三部曲”与土地的悲鸣: 《大漠祭》、《猎原》、《白虎关》组成的“大漠三部曲”,其震撼力不仅在于对西部农民生存艰辛的真实刻画,更在于文本中弥漫的那种土地自身的呼吸与呻吟。雪漠生于斯长于斯,其心灵早已与腾格里沙漠边缘的凉州大地血脉交融。在“无我”的创作状态中,他并非站在外部“观察”和“描写”乡土,而是让乡土自身的生命律动、干渴的疼痛、坚韧的灵魂通过他的笔直接言说。祁连山的雪线、沙暴的狂暴、骆驼的眼泪、农民在绝境中迸发的生命力,这些都不是被“观察”到的客体,而是带着自身意志涌入作家心灵并迫切要求表达的“主体”。雪漠成为了这片沉默而苦难的大地借以发出声音的“出口”。正如《猎原》中老猎人孟八爷对生态破坏的锥心痛诉,那既是人物的语言,更是土地本身借人物之口的深沉呐喊。

《西夏咒》与历史冤魂的集体诉说: 《西夏咒》将笔触伸向湮灭的西夏王朝。其突破性在于,雪漠并未仅仅进行历史考据与重构,而是通过超现实的笔法(如古瓮中封存的灵魂),让那些被宏大叙事湮灭的个体生命——承受战争、饥荒、权力倾轧的无辜者——的集体痛苦、恐惧、怨恨与渴望,穿越时空,在文本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合唱。雪漠在此扮演的角色,更像是一个灵媒或通灵者,他以“无我”的“真心”状态,让自己的意识沉入历史的深层无意识之中,让那些被压抑、被遗忘的集体创伤记忆与情感能量,找到了一个爆发的“出口”。小说中弥漫的咒语力量,正是这种被释放的集体精神能量的象征。

《野狐岭》与多重主体的交响: 《野狐岭》采用亡灵叙事这一独特视角,本身就消解了单一、固定的叙述主体。驼队商贾、土匪、革命者、探险家等不同亡灵的声音在文本中交织、辩驳、补充。雪漠在此不仅是作者,更像一个高明的“调频者”,他让自己退隐,精心构建一个场域,让来自不同立场、不同时空的众多灵魂(意识体)得以自行言说其故事、其执念、其忏悔。每一个亡灵都是一个“出口”,而雪漠则是那个开启并维系这些“出口”通畅的人,让历史的多重真相与复杂性得以自我呈现。

在这些代表性作品中,雪漠的“真心写作”展现出一种共性:作家作为个体意志的刻意表达被降至最低,而一种超越个人的、更宏大深邃的“存在”(宇宙意志、土地精魂、历史集体意识、文化基因)通过作家被净化、被敞开的“真心”通道,获得了强有力的文学表达。文本成为宇宙能量、集体精神借由个体生命得以“晒经”的场域。

三、 真心写作的主体定位:出口、通道与爱的激荡者

在“真心写作”的框架内,作家的角色定位发生了深刻的嬗变,从传统意义上的“创造者”、“表达者”转向更具超越性的存在。  

“出口”的谦卑与神圣: “一个作家在一些巨大的诗意的存在面前,他很可能仅仅是一个出口。” 雪漠的这句话精准地定位了“真心写作”中作家的核心角色——出口。这首先意味着一种深刻的谦卑。作家意识到自身并非意义的终极源头和主宰,而是那些更为宏大的、先在的“诗意的存在”(宇宙精神、集体无意识、历史魂魄、土地精魂)需要借助一个物质化的生命体(皮囊)在世间显化其信息、能量与智慧。如同《娑萨朗》的“晒经”之喻,经卷(智慧)本身早已存在,作家只是提供了让其显现于阳光下的条件。这种定位消解了作家的“天才”神话,强调了其作为服务者、传递者的属性。然而,这“出口”的角色又具有神圣性。被选择成为一个宏大精神得以流淌的通道,这要求作家具备非凡的纯净度(真心)、承载力以及技艺(将无形的精神能量转化为有形的文学符号)。

“通道”的透明与责任: 与“出口”紧密相连的是“通道”的意象。一个理想的通道,其最高境界是“透明”——不扭曲、不阻塞、不掺杂私欲地将流经的能量和信息传递出去。这要求作家进行持续的心性修养,打磨“真心”,破除“我执”和“法执”,减少个人偏见、情绪、功利心对信息传递的干扰。如同《老子》推崇的“无为”,非不作为,而是不妄为、不强为,让大道自然流经。雪漠在《光明大手印》中强调的“明空”境界,正是追求这种心境的澄澈无碍。同时,作为“通道”亦肩负重大责任。通道的清洁与否、通畅与否,直接关系到源头信息传递的保真度。作家需以敬畏之心维护此通道的纯净与效能,确保传递的是真正有益于唤醒、疗愈与升华的精神滋养。

“无我”中激荡大爱: “真心写作”强调“无我”,但并非导向冷漠的虚无。恰恰相反,正是在消融了小我的藩篱、与更宏大的存在(宇宙、众生)融为一体时,一种深沉无垠的大爱(慈悲)才得以被真正激发和流淌。雪漠作品的核心驱动力,正是这种对“人类疼痛”的深切关注与共鸣。在“无我”状态下,作家的个体悲欢消隐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众生之苦的感同身受。这种爱,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而是源自同体大悲的共振。《白虎关》中对莹儿、兰兰等女性悲惨命运的刻画,字字泣血,那是作者的心灵与人物苦难深度共振后的自然流露;《无死的金刚心》中对超越生死、追求终极解脱的描绘,背后是对众生离苦得乐的深切祈愿。雪漠的写作,是其“真心”在消融小我后,与宇宙大爱能量同频共振,并将这份爱的激荡通过文字传递给读者的过程。写作成为一种爱的修行与传递。

因此,在“真心写作”的谱系中,屈原的《离骚》是楚地巫风文化、士大夫忠贞气节与宇宙悲愤借其口发出的千古绝唱;李白的诗篇是盛唐气象、道家逍遥精神与天地豪情借其笔挥洒的瑰丽画卷。雪漠自觉承续此脉,在当代的语境中,将作家的角色定位为宇宙精神与人类集体意识得以显化的谦卑而神圣的“出口”、追求透明与担当责任的“通道”,并在“无我”的深处,激荡并流淌出疗愈人类疼痛的“大爱”。

四、 真心写作的当代启示:人类文明的文学之光

在人类精神面临多重困境的当下,雪漠倡导并实践的“真心写作”,如同一束穿越迷雾的光,为文学乃至人类文明的走向提供了极具价值的启示。

超越个人主义的困境: 现代文学过度沉溺于个体经验的碎片化、欲望的张扬乃至精神的虚无,陷入一种自说自话、意义稀薄的困境。“真心写作”则提供了一条超越狭隘个人主义的路径。它要求作家将目光从“小我”的悲欢转向“大我”(宇宙、众生)的脉动,在“无我”中接通更为宏大、深邃的精神源泉。这不仅极大地拓展了文学的题材、境界与精神格局(如《娑萨朗》对整个人类精神图景的描绘),更能提供超越个体局限的生命智慧和集体疗愈的力量,回应了现代人对意义与连接的深层渴求。它启示文学,真正的深度和力量往往源于对个体性的超越而非沉溺。

重建文学的精神维度: 在工具理性和物质主义盛行的时代,文学的精神性、超越性维度被严重削弱乃至消解。“真心写作”直指本心,接通宇宙本体(真心),使文学重新获得了神圣性和超越性。它不回避现实的苦难(如“大漠三部曲”中的生存艰辛),但更致力于揭示苦难背后的根源(无明、贪嗔痴)和超越的可能(觉悟、慈悲、智慧),指向精神的解脱与升华。雪漠的心学著作与文学创作相辅相成,为文学重建其作为人类精神灯塔和灵魂滋养的功能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和实践支撑。它证明,伟大的文学必然具有照亮人心的精神高度。

应对生态危机的智慧: 日益严峻的生态危机,其思想根源正是人类中心主义对“天人合一”关系的割裂。雪漠的“真心写作”,其根基在于“人类和大地、宇宙是一个整体”的深刻体认。他的作品(尤其是“大漠三部曲”、《羌村》)充满了对土地、动物、自然的敬畏与深情,生动展现了生态破坏带来的切肤之痛(如《猎原》中草原的退化、水资源的枯竭)。这种写作本身,就是对中国传统“民胞物与”、“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生态智慧的现代文学践行。它启示我们,唯有重建人与宇宙万物的精神连接,视自然为有灵的生命共同体而非征服掠夺的对象,才能从根本上化解生态危机。“真心写作”是生态文学得以深化的灵魂基石。

提供心灵安顿的良方:现代社会普遍存在的焦虑、迷茫与意义感丧失,呼唤能提供心灵安顿的精神资源。“真心写作”所开显的“真心”本体,所倡导的“无我”智慧,所激荡的“大爱”情怀,正是对治时代病的良方。它引导读者向内观照,认识自性光明(真心),放下过度的自我执着(无我),生起对他人和世界的关怀(大爱),从而在纷扰的世界中获得内在的宁静、力量与方向。雪漠的作品,无论是充满哲思的小说还是直指心性的心学著述,都在不同层面为现代人漂泊的心灵提供了栖息的港湾和解脱的路径。

结论:以“无我”为舟筏,以“真心”为灯塔

“真心写作”是雪漠贡献于当代文坛与人类精神的独特创造。它深植于“天人合一”这一东方古老智慧的沃土,以“无我”为舟筏,以“真心”为灯塔,让作家从孤立的创造者蜕变为宇宙精神与集体意识得以流淌的“出口”和“通道”。在《娑萨朗》的“晒经”之问中,在《大漠祭》土地的呻吟里,在《西夏咒》冤魂的合唱中,在《野狐岭》众声的交响里,雪漠以其数百万字的浩瀚文本,实践着一种超越个人、接通天地的写作方式。

这份写作,是对人类疼痛最深切的抚触,是对大爱最磅礴的激荡。当作家消隐了“我”的边界,宇宙的浩渺诗意便找到了栖居的容器;当文字成为真心流淌的印记,文学便重获了其烛照灵魂的神圣光辉。雪漠的真心写作,不仅是中国古老心学传统在当代文学中的璀璨绽放,更是为人类在意义迷失、生态危机、精神漂泊的暗夜中,点亮的一盏指向光明、呼唤回归本真与和谐的明灯。它启示着文学的未来,更启示着人类文明重获内在和谐与精神高度的可能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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