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漠作品：古代智慧的当代表达

雪漠作品：古代智慧的当代表达

1 引言：雪漠创作概览与核心命题

在中国当代文学与文化版图中，作家雪漠（原名陈开红）构建了一座宏伟的精神桥梁——横跨小说、诗歌、文化论著三大领域，从扎根西部苍茫大地的《大漠祭》《猎原》《白虎关》组成的“大漠三部曲”，到探索历史与心灵秘境的“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再到百万字史诗巨著《娑萨朗》，并辅以《真心》《雪漠心学概论》《老子的心事》等深研东方心性智慧的著作。这些作品绝非简单的文化符号展示或地域风情书写，而是以磅礴的生命体验和深邃的哲学洞见，将根植于中国儒释道传统，尤其是西部沃土淬炼出的独特智慧，熔铸于对人类普遍生存困境与终极精神归宿的深刻叩问之中，从而实现了“中国智慧”与“世界心灵”之间深刻而持久的精神共振。

雪漠曾如此剖白自己的创作初衷：“是老子，教会了我许多从容。我想做的，仅仅是用我的角度、用这个时代的人能听懂的方式，来诠释他想说的话，告诉人们该如何将他的智慧学以致用。”这一自我定位揭示了其作品的核心命题：古代智慧的当代转化。在全球化遭遇深刻挑战、文明对话日益成为人类共识的今天，雪漠的创作实践为我们思考中国传统文化如何参与构建人类共同的精神家园提供了极具时代意义的样本。本文将从儒释道的文学转化、心性之学的显影、史诗体裁的重构、老子智慧的生活化实践以及跨文明对话五个维度，系统阐释雪漠作品中古代智慧的当代文学化表达机制及其精神价值。

2 儒释道的文学转化与西部叙事

雪漠作品的磅礴气象与精神深度，其不竭源泉深植于中国西部那片饱经沧桑、充满原始生命力的土地，以及滋养这片土地的儒释道文化精髓。但雪漠的高明之处在于，他将哲学理念转化为文学形象，通过西部人民的生存史诗，使抽象智慧获得血肉丰满的当代形态。

2.1 儒家的伦理光辉与入世担当

在《白虎关》中，莹儿面对巨大苦难的不屈与对家庭的牺牲守护；《爱不落下》中倡导的超越个体的大爱——这些形象都闪烁着儒家“仁爱”、“孝悌”、“忠恕”思想的光辉。雪漠笔下的人物，即使在最黑暗的境遇中（如《西夏咒》《羌村》的战争创伤和仇恨循环），也往往闪耀着人性的微光，维系着最基本的人伦底线。这种对人间烟火气的深情凝视和对基本伦理价值的坚守，展现了中国智慧深沉厚重的入世情怀和社会关怀维度。

儒家“修身”与“济世”的统一原则，在雪漠的“大漠文学”中获得了叙事化表达。其心学强调“当下关怀”，将心性修炼与日常生活、社会责任紧密结合，体现了儒家“内圣外王”、“修己以安人”的精神追求。无论是小说中人物在苦难中的道德抉择，还是文化著作中对现代人心灵困境的疏导，都贯穿着一种在尘世中修行、在担当中超越的积极入世态度。在雪漠的《娑萨朗》中，这种儒家伦理更升华为宇宙法则，奶格玛女神与五力士的救世之旅构建了尊师重道的“文化的传承关系”，这种叙事设计使儒家伦理超越了具体历史语境，成为具有普遍意义的精神成长范式。

2.2 佛道的超越智慧与心性探求

雪漠对佛道智慧的转化，尤其体现在其对超越性精神境界的文学呈现上。“真心”本体论与“明空”智慧构成雪漠心学的核心支柱，集中体现在《真心》、《无死的金刚心》等作品中。“真心”指人人本具的清净觉性，“明”是了了分明的觉知，“空”是超越二元对立的究竟实相。在《无死的金刚心》中，雪漠通过琼波浪觉九死一生的求法之旅，以小说叙事阐释了认识“真心”、保任“明空”、破除“我执”和“法执”的修行次第5。

《西夏咒》将世代的仇恨与暴力喻为一种强大的“咒力”，生动呈现了佛教“贪嗔痴慢疑”五毒带来的无尽轮回之苦。而老子的“无为而无不为”、“致虚极，守静笃”思想，则深刻影响了雪漠对超越二元对立、回归本然状态的追求。在《娑萨朗》中，道家“物我两忘”的境界被赋予新的叙事生命：“秘境娑萨朗的众人坦然于自身的质朴与无求...奶格对于五力士在人间的许多遭遇都不加干涉，让他们经历自己所经历的。这正是超越文化积极吸收道家文化的体现，在‘利众’的大方向中实现自我发现。”这种叙事策略使道家“无为”思想不再是抽象哲理，而成为可感可知的生存智慧。

2.3 苦难淬炼的生命哲学与大地伦理

雪漠的“大漠三部曲”以冷峻而深情的笔触，描绘了腾格里沙漠边缘农民在极端干旱、贫困重压下的生死挣扎。《大漠祭》中的老顺、《猎原》中的孟八爷等人物命运，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一中华民族核心精神在底层最本真、最顽强的体现。他们的坚韧、忍耐以及在绝望中迸发的生命力，超越了地域苦难叙事，升华为一种关于人类在逆境中求生存、在绝境中守尊严的普遍性生命赞歌。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雪漠作品中蕴含的生态整体观。《猎原》对草原沙化、水源枯竭的描绘，绝非简单的环境问题记录，而是深刻寓言了现代文明对自然的掠夺性索取及其恶果。其思想内核直指道家“道法自然”、“万物一体”的生态哲学。雪漠通过沙化的大漠这一触目惊心的意象，表达了对人类中心主义的批判，并呼唤一种敬畏自然、顺应天道、和谐共生的生存伦理。在《娑萨朗》中，这种生态忧思升华为宇宙图景：“娑萨朗星球因欲望过度消耗濒临毁灭的情节，直指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危机等现实问题。作品将道家‘天人合一’思想融入叙事，呼吁重建与自然的关系。”这种将传统生态智慧与现代危机相联结的叙事策略，使古老智慧焕发出当代生命力。

3 心性之学的文学显影：《真心》与“雪漠心学”体系

雪漠对古代智慧的转化不仅体现在文学创作中，更构建了一套完整的心学体系，其核心便是《真心》、《雪漠心学概论》等作品。这些著作虽属理论性质，却因其深厚的文学底蕴而实现了“将修证智慧转化为现代人可实践的心性指南”的创造性转化。

3.1 明空智慧的本体论阐释

在《真心》中，雪漠系统阐释了“明空”智慧的内涵：“‘真心’指人人本具的清净觉性（心性、道体），‘明’是了了分明的觉知，‘空’是超越二元对立的究竟实相。”这种阐释并非抽象哲学推演，而是结合了大量修行体验和文学意象。雪漠通过琼波浪觉（《无死的金刚心》）等求道者的艰难历程，以小说化手法演示了认识“真心”、保任“明空”、破除“我执”和“法执”的修行次第。

在《娑萨朗》中，这种心性哲学被赋予更宏大的宇宙论背景：“‘娑萨朗宇宙’打破线性时空观，将13.44亿年为一个‘成住坏空’周期的宇宙观，与量子物理的多维时空观形成隐喻性呼应。”这种科学与玄学的交融，使传统心性之学获得了现代知识语境下的合法性，为当代人提供了一条既植根传统又面向现代的心性成长路径。

3.2 大悲心与终极关怀

雪漠心学强调在证悟空性的同时，必须生起对一切众生的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爱不落下》的书名即是最响亮的宣言。这种超越血缘、地域、族群的终极之爱，是其智慧中温暖而博大的维度，也是实现个体解脱与济世利他统一的纽带。

在文学创作中，雪漠通过人物命运的相互关联与救赎，将这种大悲心具体化。如《娑萨朗》中奶格玛女神对五力士的救度，不是简单的“拯救者-被拯救者”关系，而是基于对生命本质同一性的体认：“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娑萨朗’，阅读就是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相遇，从而找到抵达真正自我的方法论。”这种救赎观超越了宗教教条，成为一种普世性的精神成长范式。

3.3 文学作为心性修炼的场域

雪漠创造性地将文学创作和阅读过程本身转化为心性修炼的场域。在《拜月的狐儿》等诗集中，他运用“文字禅”的方式，使诗歌成为参悟心性的媒介。而在《娑萨朗》的创作中，他更是将史诗叙事构建为一场宏大的心灵瑜伽：“通过瑜伽修行，心灵瑜伽与行为瑜伽作为精神苦修的方式，提供了人格完善与超越的场所，在‘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的心灵教化上实现了西部文化的超越。”

这种文学观打破了传统上文学与修行的界限，使阅读行为本身成为一种修行实践。正如雪漠研究所学者指出的，《娑萨朗》是“一部关于灵魂修行、救赎自我、重建自我的心灵史诗”。读者在跟随人物命运起伏的过程中，实际上也在经历一场内在的精神蜕变。

4 史诗重构：《娑萨朗》的跨时空智慧对话

2024年出版的八卷本长篇史诗《娑萨朗》，是雪漠创作生涯的里程碑式作品，也是其古代智慧当代转化的集大成之作。这部近九万行、一百余万字的巨著，“融宇宙古史、神话传说、哲学信仰、王朝战争、未来科技于一炉，其主题是人类对永恒的不懈追寻”。该作品不仅填补了汉民族史诗的空白，更通过重构东方智慧，实现了与现代性困境的深度对话。

4.1 汉民族史诗的形式创新

雪漠以历史性眼光与现代性叙述紧握住“汉民族童年的记忆”，使“活形态”的史诗落地。《娑萨朗》在形式上打破了传统史诗的线性叙事模式，采用“异于传统史诗线性叙事的在场叙述”，通过三个交织空间（净土、星球、红尘）的叙事，构建了一个多维度的宇宙图景。

这种形式创新不仅是一种艺术实验，更是对传统宇宙观的现代转化。如学者指出的，《娑萨朗》“吸收儒道释养分的文化真实，揭露着民族心理真实的现实关怀”，在看似远古的情节中注入了现代人能够理解的意象，使传统智慧获得了新的表达维度。美国著名汉学家葛浩文对此高度评价：“从《大漠三部曲》的写实到《野狐岭》的虚幻与真实交替，《娑萨朗》是雪漠写作成就更上一层楼的体现。史诗里的世界十分奇幻也真实无比...可谓贯穿古今、老少咸宜。”

4.2 非暴力伦理的当代启示

与传统史诗多讴歌战争英雄不同，《娑萨朗》独树一帜地以“母性力量”和“爱的救赎”为核心，通过奶格玛女神与五力士的救世之旅，揭示暴力文化的根源在于人性欲望，而超越之道在于“无我利众”的东方伦理。

这种非暴力伦理对当代青少年具有特殊教育意义。在战争、暴力频发的当下，书中对“以暴制暴”逻辑的批判（如胜乐郎反对战争、幻化郎化解阴谋的情节），为青少年提供了非暴力冲突解决的范本。其倡导的“放下自私自利实现无我大利”，呼应了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中的和平教育理念。正如德国汉学家顾彬所评价的，雪漠的作品“用现代性眼光唱响历史文明的童谣”，让新生代在文化碰撞中重获确定性的精神锚点。

4.3 在AI时代重寻人的主体性

《娑萨朗》的深层价值还体现在其对科技时代人类精神困境的回应上。面对人工智能对人类思维的同质化冲击，史诗通过三个交织空间的叙事，提出“永恒不在远方，而在觉醒的当下”这一核心命题。

作品中的人物在科技与神话交织的困境中坚守人性光辉（如密集郎对抗孤独、威德郎克服自我怀疑），为沉迷虚拟世界的青少年提供“真实生命体验”的觉醒路径。肖鹰教授曾指出：“AI时代人类更需要通过史诗追问‘我是谁’。”《娑萨朗》正是通过恢弘的叙事架构，引导读者在宇宙尺度下重新思考个体存在的意义与价值，这在人工智能日益消解人类主体性的今天具有特殊的前瞻意义。

5 老子的当代回声：《诗说老子》的生活妙用

如果说《娑萨朗》代表了雪漠在宏大叙事维度对古代智慧的转化，那么《雪漠诗说老子》则体现了其在日常生活层面活化经典的实践。这部作品是理解雪漠“古代智慧文学化”方法论的典型样本。

5.1 经典生活化的诠释体系

《雪漠诗说老子》照应《老子》八十一章，每一章包括原文、意译、导读、诗说四个部分，结合作者自身生命体悟，用文学的笔法和诗意的想象创造性阐释老子思想和智慧。这种四维诠释体系构建了层层递进的理解通道：从原文的字义基础，到意译的现代语言转换，再到导读部分的义理延伸，最后升华为诗性的哲理表达。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诗说”部分的创新价值。雪漠用一首长篇哲理诗贯穿八十一章解读，将老子的抽象哲理转化为格言警句般的诗意表达。如他自述的：“本书的一行行短句，其实也是智慧和诗意的陶醉。”这种诗化阐释不是简单的文辞修饰，而是一种深刻的理解转化——只有当智慧完全内化为生命体验，才能如此自然流畅地流淌为诗行。

5.2 从“葡萄”到“葡萄酒”的酿造隐喻

雪漠曾用精妙比喻说明自己的诠释学理念：“将老子的智慧比作葡萄，而自己的这部作品《雪漠诗说老子》就是一杯酿成的葡萄酒，是对老子智慧的全新诠释。”这一比喻揭示了其方法论的实质：经典诠释不是简单的知识搬运，而是一个创造性转化的发酵过程，需要诠释者用生命的热忱与时代的酵母，将古老的智慧果实酿造成适应当代人口味的精神饮品。

这种酿造过程的核心在于“生活妙用”。2019年法兰克福书展上，雪漠曾与德文版《老子》译者、德国著名汉学家顾彬对话《老子》。顾彬认为，历史上《老子》的传播有四个阶段：侧重于治理国家的帝王传播阶段、侧重于修身养性的贵族传播阶段、侧重于考证注释的知识分子传播阶段和侧重于生活妙用的百姓传播阶段，“而雪漠对《老子》的解读正是侧重于生活妙用的典范。”雪漠自己强调：“我比较注重《老子》如何运用，如何将这些智慧融入我们的生活，改变我们的生活，从而让我们更好地生活。”

5.3 青少年读经典的意义重构

特别值得关注的是雪漠对青少年读经的独特见解。他呼吁青少年关注老子，因为“经典给我们树立的是目标的高度，当一个人登上过老子这座山峰之后，就会以此为参照，不会再在乎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这种观点超越了功利性的经典学习观，将阅读视为一种精神高度的攀登。

雪漠认为，青少年读经的价值不在于立即理解所有深奥义理，而在于在生命中种下智慧的种子：“青少年需要有一种气象，刚开始力量很小，但在读经典的同时，经典也慢慢融入了他们的生命，他们会知道人类生活中有更伟大的存在，拥有更大的格局，这才是中华民族智慧的精髓。”7这种观点体现了一种长周期的教育智慧，尊重个体生命成长与经典相遇的时机性。

6 文明共振：中国智慧的普世化表达

雪漠作品的伟大力量，在于其深厚的中国根基之上，以其宏阔的视野和深邃的哲思，精准地切入并深刻回应了关乎人类整体命运与个体精神归宿的普遍性、世界性命题，这是其引发全球性精神共鸣的根本前提。

6.1 对人类共同命题的回应

雪漠作品之所以能超越地域文化限制，关键在于其对人类共同困境的深刻把握。从《大漠祭》中老顺在黄沙烈日下的茫然生存，到《野狐岭》中跨越时空的幽魂对身份与归宿的追寻，再到《无死的金刚心》中琼波浪觉对生命终极真理的舍命求索，雪漠的作品始终萦绕着“我是谁？”“从何处来？向何处去？”“生命的意义究竟何在？”这一存在主义的核心焦虑。

在《娑萨朗》中，这种存在焦虑被置于宇宙尺度下观照。作品通过奶格玛女神“衰老—救赎—重生”的循环叙事，将个体生命置于宇宙尺度下观照，提出“永恒即发现自我本真”。

6.2 对现代性困境的东方解答

雪漠的作品敏锐地捕捉并深刻揭示了现代文明的深层危机：物质丰裕与精神荒芜的悖论（《西夏的苍狼》中对物欲社会的反思）、工具理性膨胀导致的人性异化（《猎原》中过度开发隐喻的现代性贪婪）、信仰失落带来的心灵空虚与无根感。而其“灵魂三部曲”及文化著作，正是对这场“灵性危机”的强力回应。

在《娑萨朗》中，雪漠通过创造性地融合东方绝学与科幻元素，为现代性困境提供了独特的东方解答。如学者指出的：“作品创造性地将东方绝学（如《金刚经》《道德经》体悟）转化为文学意象，通过‘文字禅’实现哲学通俗化。”这种转化不仅使东方智慧获得现代表达，也使现代科幻叙事获得了深厚的精神深度。

6.3 跨文明对话的桥梁

雪漠作品正日益成为跨文明对话的精神桥梁。《娑萨朗》已由美国著名汉学家葛浩文翻译为英文，而《雪漠诗说老子》则在2019年法兰克福书展上引发德国汉学界的关注。这种跨文化传播的成功，源于作品内在的对话性特质。

对欧美青少年而言，《娑萨朗》中“东方乌托邦”的设定（如儒释道智慧与科幻元素的融合）打破了西方中心主义叙事；对亚洲青少年，则通过神话重构增强文化自信。如墨西哥汉学家莉莉亚娜所言，这部史诗弥补了东西方在“永恒追问”上的认知鸿沟。这种跨文明对话性使雪漠作品成为“中国智慧世界共振”的典型案例。

7 结语：在传统的长河中重塑当代灵魂

雪漠的创作实践向我们展示了一条活化传统智慧的创新路径：不是博物馆式的标本保存，而是让古代智慧在当代生活的土壤中重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他的作品证明，中国传统文化并非尘封的遗产，而是可以参与构建人类共同未来的活态精神资源。

在方法论层面，雪漠的实践启示我们，古代智慧的当代转化需要三重跨越：一是语言形式的转化，将文言奥义转化为现代人特别是青少年喜闻乐见的文学形式；二是生命体验的融合，诠释者需将经典智慧内化为自身生命体验，才能实现有温度的表达；三是问题意识的对接，传统智慧的当代价值在于其回应现代困境的能力，这需要诠释者具有敏锐的时代感知力和深刻的问题意识。

在《娑萨朗》新书研讨会上，辽宁大学教授韩春燕精准概括了雪漠作品的核心精神：“《娑萨朗》讲了一个迷途和归家的故事，讲述了个体生命寻求解脱、走到彼岸的生命历程，它既可以看作是文学作品，也可以说是在以文学的方式表达人生。”这句话道出了雪漠创作的本质——文学不是目的，而是道路；不是终点，而是渡船。通过这条道路，当代读者得以穿越时空，与老子对话，与佛陀相遇，与自己的本心重逢。

今天，当人类在生态危机、价值虚无、文明冲突等多重困境中寻求出路时，雪漠作品所呈现的中国智慧，特别是其“天人合一的生态观”、“无我利众的伦理观”、“明空无执的心性观”与“和而不同的文明观”，或许能为我们照亮前行的路途。在这个意义上，雪漠的文学实践不仅是对古代智慧的传承，更是对人类共同未来的建设性贡献。他的作品提醒我们：在传统的长河中，我们永远不会是孤独的流浪者；每一次对智慧的重新发现，都是对灵魂故乡的深情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