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读懂“西部”?从雪漠新作《匈奴的子孙》说起 ▏沂山书院学术讲座第6期
导语:
这些年,雪漠在不停地用脚步丈量西部、行走西部,用文字书写西部、定格西部。《匈奴的子孙》是他自大漠、灵魂和乡土三大主题之后,又一篇追梦西部、行吟西部、追根溯源的鸿篇巨制,体现了文化与历史的深度融合与跨越,也展现了写作上不断创新突破、精益求精的追求。
——张凡
2017年8月13日下午,北京香巴文化论坛清明芬芳,众多文化爱好者齐聚一堂,参加以“如何读懂‘西部’?——从雪漠新作《匈奴的子孙》说起”为主题的沂山书院第6期学术讲座活动。
本期讲座荣幸邀请了北京大学文学博士、新疆石河子大学硕士生导师张凡老师,带领大家解读雪漠老师最新力作《匈奴的子孙》。活动由人民文学出版社编审、《匈奴的子孙》责任编辑陈彦瑾老师主持。
张凡老师是一位对雪漠作品有独到认识、见解的研究者,曾就雪漠“故乡三部曲”之一的《野狐岭》撰写过两篇高质量的评论,还与雪漠老师展开过深入的文学对话,相关文字已相继刊发。
张老师认为,作为当前中国西部文学重要作家的雪漠,是一直游走在西部、不停地用脚步丈量西部大地的亲历者,他以极富有灵性的文字书写西部,向世人讲述关于“西部”的一个个扣人心弦的故事。刚刚出版的《匈奴的子孙》,是雪漠继“大漠三部曲”“灵魂三部曲”和“故乡三部曲”之后的转型呈现,它的出版,又一次刷新了雪漠创作史——作为“首部非虚构作品”,《匈奴的子孙》是雪漠自“大漠”“灵魂”“乡土”三大叙事主题之后文化与历史的深度融合与跨越,这副“2017年西部文学新面孔”,在带给读者与众不同的阅读感受之余,也以“雪漠式”的笔法,为非虚构写作增添了“独一个”的文本——洋洋洒洒几十万言,可谓雪漠积数十年人生阅历与深入生活后的厚积薄发。现如今,身处“一带一路”背景之下的西部文学,是个饱含深意而真切的文学存在,极具鲜明的地域特色与地域风格,而《匈奴的子孙》,就是融合了地域性、民族性与现代性的一种复合性艺术文本。
张老师提到,雪漠曾在一次文学对话中说:“凉州的文化土壤中,天性有一种血液里的东西,因而对民间文化,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不言而喻,生于西北古地凉州的作家雪漠,西部世界里的一切在他笔下都成了一种独特而真切的表达,而且作家自身也被西部世界赋予了一股西部人特有的精神气质和人生格调,旷达与豪迈与生俱来,坚韧与空灵比翼齐飞。从这个角度看,《匈奴的子孙》是作家雪漠“追梦西部”“行吟西部”的写照。在上篇“大地的记忆”中,雪漠通过河西大地、远去的匈奴、千年的水声等系列篇章的书写,回望了历史上驰骋于西部大地千余年的匈奴民族,而“匈奴”这一中国古代存在的、与汉唐文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庞大民族,不仅是历史上中国西部的一种真实存在,更是一种文化与血脉的“双重叠加”,是形成源远流长的中国传统文化的涓涓细流。在下篇“当下的脚步”中,雪漠通过对民勤、雅布赖、阿拉善右旗、武威、天祝、天水等西部重镇的实地走访,把熔铸了现代思维的当下视角介入到脚下西部这片火热的土地,通过一个个现代叙说将沉睡于西部大地的历史与古老文明“叙述”出来,让它们跃然纸上,让它们重新回到现代人的视野中,从而赋予这些古老文化、古老族群以现代生命力与现代精神。
张老师认为,仅仅从“地域”这一层面来界定雪漠是不成熟的,也是欠妥当的,雪漠的文学创作已突破一个地域作家的范畴和视野,笔耕不辍的他已成为当代中国文坛较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就创作本身来说,来自西部世界的雪漠及其作品,文风大气而磅礴、恣肆而内敛,在当代文学界可谓别具一格,写作手法及创作特点也可谓“独一个”——雪漠试图通过作品向人们呈现许许多多的“独一个”,这种由作家怀着至诚之心去书写人生、生命以及灵魂的作品是当前这个时代亟需的精神养料。
张老师还指出,雪漠作品里的时间是缓慢的、低沉的,使用的是比“北京时间”慢好些节奏的“西部时间”,作品里的生活是慢节奏、慢镜头的,如新疆爷,用享受的心态去感受时间的存在,那是一种涓涓细流的感觉,西部人特有的精神气质和人生格调跃然于纸上;雪漠作品的西部空间特点也非常鲜明,他的创作始终驻足于西部世界的点点滴滴,无数个村村落落,极目望去,遍布荒漠与戈壁,不经意间,尘土与风沙就会把这个与世隔绝的空间给淹没。在这个时间被放逐的西部空间里,人的移动、事的发生似乎总在一种自然与惯性下走向远方,有的甚至到最后无迹可寻,却又满纸意识的流动和情绪的波澜起伏。
张老师说:雪漠是在文学创作上精益求精、力求不断突破的重要的“60后”作家代表,他的每部新作都试图在上一部的基础上有所变化、有所创新。从“大漠三部曲”“灵魂三部曲”到“故乡三部曲”,雪漠坚持“写出一个真实的中国,定格一个即将消失的时代”,实现了从以往的“大漠”“灵魂”与“乡土”几大叙事主题的各自为政,到后来的相互激荡与渐进融合,这个显著的转变中渗透了作家始终如一的创作理念,即他的“大漠三部曲”重在如实勾勒西部世界的生活状态,他的“灵魂三部曲”重在人的灵魂世界的细致解读,他的“故乡三部曲”则是“西部写生”和“灵魂叙写”彼此融合的文学复合体。而在《匈奴的子孙》中,从“上篇”到“下篇”,直到“后记”,作家试图寻找一种“文化之脉”,他通过叙写那些背后有着强大历史沉淀的、扣人心弦的族群文化及文明故事,加上“雪漠式”的人生顿悟,足以让人惊艳、令人振奋;更为重要的是,作家身体力行,妙笔生花,实现了这部非虚构作品在整体意义上的超越,即从作品形式、创作风格以及思想内容均达到了一种新的高度、新的层次。
为了让听众对匈奴和西部空间有感性直观的了解,陈彦瑾老师特别准备了几幅匈奴地图和河西走廊一带地图,为大家播放讲解,同时,她也在与张凡老师的对话中,分享了她的阅读感受。
陈彦瑾老师认为,《匈奴的子孙》是一部“西部的前世今生”,既有对西部历史、民族与人文、地理全方位的追溯和寻根,也有对当下西部人生存状态的考察和对命运的叩问追寻,整体特别饱满。她回忆了编辑过程中的一些细节,如对史料的逐一核对、照片的精选标注和封面设计等,这是一本史料翔实、内容丰富、图片精美、设计用心的好书。她还指出,《匈奴的子孙》这部书里,“匈奴”其实是个引子,雪漠老师通过写匈奴以及其他远古西部大地上的民族文化,试图回溯一种人类生命的本真状态,同时通过当下追寻的脚步,引领我们回到大漠,去体味那种生命的本真状态。
陈老师指出,雪漠老师的创作有明显的特点,就是非常注重心灵的真实、感受的敏锐,即便是非虚构写作,也不同于一般的纪实文学或报告文学。在《匈奴的子孙》中,西部的每一片沙漠、每一种植物、每一个动物,在雪漠老师的眼里都是活生生的、和他息息相关的生命存在,书中深入西部大地考察的雪漠并不是一个观光客,而是用生命融入西部世界,去体会跳动在匈奴民族和西部人胸膛里的那颗心。她还说,这是一本“在路上”的书,也是一本汇聚了西部的过去、当下、未来的大书。我们来自过去,我们活在当下,我们走向未来。《匈奴的子孙》把西部文化历史的根、当下的存在和对未来的梦想期盼都写得非常深刻。她数次引用书中雪漠老师的一句话:“人的一生中,起码要到沙漠里走一趟,人生才算完整”,还深情朗读了书中描写沙漠的片段,如:
虽然很多人都用“文化沙漠”来形容文化的贫瘠,但事实上,沙漠是最有诗意、最有文化气息的地方。它虽然没有肥沃的土壤,没有充足的水源,无法让万物滋长,但这是一块最接近灵魂世界的天地。它沧桑、浩瀚、厚重,不管天地如何变迁,它都保持了自己的淡定诗意。所以,我从来不觉得大漠贫瘠。
我觉得,人的一生中,起码要到沙漠里走一趟,人生才算完整。而且,你不能只去沙漠小城度假,因为,那时你仍然感受不到真正的沙漠。沙漠其实不仅仅是一道景观,它是另一个生命,它需要你静静地跟它待一会儿,静静地感受它的存在。这时,你才会明白它。
沙漠有一股混沌浩瀚的大气。当你进入沙漠,被这股大气包裹时,你自然会感受到一个从未有过的自己。这个自己宁静、沧桑、感性、自由,似乎也没有了往日那些很小的纠结。
进入读者互动环节,有听众问,雪漠老师和其他作家有什么不同?陈彦瑾老师认为,雪漠老师和他要书写、表达的世界是完全没有隔阂的,他可以自由出入他要表达的世界,写骆驼的时候他就是骆驼,写沙漠的时候他就是沙漠,他和天地世界是一体的,这种写作状态,可能是很多作家达不到的。
活动结束时,陈老师感谢张凡老师把遥远的西部和大漠气息带到北京香巴文化论坛,带到沂山书院,她手拿着《匈奴的子孙》说:就像拿着一块铁血时代的远古西部的土地。(心弘、秋生)
【现场直播】八月,南国书香节、上海书展雪漠读者见面暨签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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