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岭》:惊喜的发现
——雪漠长篇小说《野狐岭》研讨会在京举行
10月19日,由中国作协创研部、人民文学出版社、东莞市文联共同主办,东莞文学艺术院、东莞市樟木头镇“中国作家第一村”协办的“雪漠长篇小说《野狐岭》研讨会”在中国作协举行。中国作协副主席、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李敬泽,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管士光,东莞市作协主席詹谷丰,东莞文学艺术院副院长柳冬妩出席会议并讲话。雷达、吴秉杰、胡平、胡殷红、吴义勤、贺绍俊、孟繁华、张颐武、陈福民、张柠、李朝全、岳雯等二十多位批评家与会,就《野狐岭》的艺术探索、西部写作等议题展开研讨。会议由中国作协创研部副主任何向阳主持。
《野狐岭》是雪漠创作的第七部长篇小说,系中国作协重点扶持作品和东莞文学艺术院签约作品。小说以解开驼队消失之谜为线索,以“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笔法,讲述了一个发生于百年前的西部骆驼客的探险故事。小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以来,多次登上当当网新书排行榜和热卖榜,并登上《光明日报》“光明书榜”,是上海书展、南国书香节的亮点新书,在读者、文学界和社会产生了广泛影响。
研讨中与会评论家认为,《野狐岭》是雪漠小说创作道路上的一个重要调整,也是今年小说界的重要收获。一方面,这部作品延续了雪漠小说一贯的主题——西部文化,把消失的西部骆驼客的生活写得丰沛饱满、细致生动,另一方面,它又在小说的叙事形式上进行了创新,具有很强的实验性和探索性,是作家日益复杂的世界观的一种表现,也是最能体现雪漠叙事才能的一部作品。评论家表示,《野狐岭》显示了雪漠的成熟气象,它既是西部写作,也是开放式的话题写作,具有“临界写作”的特点。这部作品让人们既看到了雪漠强大的写实能力、雄强阔大的大漠情绪、饱满有力的灵魂力量,又看到他创新的努力、强悍的才华、天然的呼风唤雨的能力,以及平衡神圣生活与世俗生活、宗教与人性、惊险叙事和现代史讲述,和嫁接民俗与现代、先锋与通俗、历史与当下、南方与北方的整合能力。从阅读看,《野狐岭》的整个设计都是考虑读者的,颇具挑战性,有多种阅读的入口和途径,具有沉默的力量、叙事的魅力和人性的震撼力量。此外,这部作品也有影视化的价值和可能。雪漠表示,《野狐岭》的形式创新更多来自灵魂的自由喷涌,而非刻意为之。
李敬泽:发现的惊喜
中国作协副主席、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李敬泽表示,虽然雪漠早就被发现了,但他读雪漠的作品有点晚,《野狐岭》给了他一种发现的惊喜。其中,雪漠对西部骆驼客的描写,是他印象最深、最喜欢看的。他说:在雪漠笔下,《野狐岭》呈现了一个如此独特,如此丰沛饱满的人类生活的小世界,而雪漠的笔韵又是如此强劲,如此细致,让我们看到中国人或西部骆驼客们对人生、对世界、对死亡、对仇恨等等非常充沛的人类情感,体会到雪漠非常雄强、非常阔大的力量,不由自主地被打动、感动。而这样一个即将消失的西部骆驼客的文化生态,雪漠如果不写,可能以后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此外,书中那些饱满有力的灵魂声音,也独具雪漠自己的特色,不但有文学意义,而且具有强大的灵魂力量。
雷达:延续了雪漠小说一贯的主题——西部文化
中国小说学会会长雷达说,《野狐岭》读起来很费劲,但非常好看,也很精彩。一方面,它延续了雪漠小说一贯的主题——西部文化,写西部的存在、苦难、生死、欲望、复仇、反抗及西部的传说、神话、民谣等等,写出了一个真实的中国;另一方面,它突出了雪漠在小说形式创新方面的追求,也体现了作家的世界观。全书以二十七“会”而不是长篇小说常见的“章”构成小说结构单元,以嘈杂的无数的声音构成小说内容的主体,充满了一种表现的、碎片化的叙述,这一独特的小说形式体现出雪漠的创新努力。
吴秉杰:雪漠的三种能力
中国作协理论批评委员会副主任吴秉杰指出,雪漠在作家里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从大漠三部曲和灵魂三部曲,他走了特别具有个人特色的一条路。《野狐岭》中,雪漠把一种沉默的力量和叙述的魅力,都发挥得非常强烈,把爱和恨也都写到了极致。书中沉默的苦难像化石一样沉重,而不同立场的人的不同眼光、不同声音,让叙述有一种丰富的魅力。此外他认为,雪漠具有三种能力:第一,雪漠不缺乏具体的能力,他把西部骆驼客的生活写得非常细致、生动;第二,雪漠不缺乏把情感推到极致的能力,他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第三,雪漠不缺乏集中的、整合的能力,他能够表达一种最有力量、最能打动人心的思想。此外,他还肯定了雪漠对文学史和文学精神的贡献。
胡平:兼具探索性和通俗性
中国作协小说委员会副主任胡平说,雪漠是一个很有信仰、很有信念的作家,这一点让人佩服,因为中国作家灵魂写作的人毕竟不多。《野狐岭》显示了雪漠创作思想、创作路数的不断调整开阔、继续成熟和探索。打开书一看这书的内容形态,就能立刻断定这不是一般的书,这就是一个作家的成熟。他还表示,大漠印象、大漠情绪是雪漠最拿手的东西,而《野狐岭》最精彩的是对骆驼的描写,这是别人写不出来的。此外,《野狐岭》采用了后现代与通俗文学嫁接的手法来进行死魂灵的讲述,一方面探索性很强,同时也尽量接近通俗,整个作品设计都是考虑读者的,体现了作者很强的整合能力,是一个作家世界观日益复杂的一种表现。而且《野狐岭》有武侠小说的元素,有影视化的价值和可能。
胡殷红:坚守二十多年的文学苦行僧
中国作协办公厅主任胡殷红回忆了《大漠祭》在北京开研讨会时的情形,对雪漠在二十多年来苦行僧般的坚守、对创作的认真、对现实生活的关注表示非常感动,并祝贺雪漠继续坚守,写出更好的作品。
吴义勤:最能展示雪漠叙事才能的一部作品
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吴义勤说,他觉得《野狐岭》很好读,线索也很清楚,他个人很喜欢。其中他最感兴趣的是题材,因为关于骆驼的小说很少读到,书中的骆驼——黄煞神、褐狮子、长脖雁、俏寡妇等都令人印象深刻。雪漠是把骆驼当作人来写的,人物的形象和骆驼的形象构成了张力关系,这个关系有它自身的逻辑性,也对小说情节的推进有关系,包括对沙尘暴的描写、对狼灾的描写,都是小说成功非常重要的元素。另外,小说对人性的极致化的审视和拷问也让他印象深刻。跟先锋小说一样,雪漠是在一个很感性的具体环境里面表达人性,如写驼队之间的互相背叛、相互折磨,有点像五四文学的批判和反思。而雪漠对革命历史的反思也构成了小说的一条线索,这种反思是融合在情节和人物里面的,融合得非常好。他还表示,《野狐岭》展现了雪漠在小说叙事方面的能力,是最能体现其叙事才能的一部小说,驾驭得非常好,内在的逻辑和情节推动的力量也非常强。
贺绍俊:强大的写实能力和不断探索的努力
沈阳师范大学教授贺绍俊认为雪漠是一个很有个性、很有特点的作家。他具有强大的写实能力,却不被写实能力所约束,不像很多作家那样,因为满足于经验表达,而在成名后陷入瓶颈。雪漠不满足于经验表达,他不断进行新的探索,老想找到一种更新的艺术形式,来扩展他的文学空间。《野狐岭》最大的特点也在于此。雪漠明显是试图用一种特别的形式,来承载一个新题材。不过,《野狐岭》的形式并没有掩盖雪漠强大的写实能力,这是此书成功最重要的基础,其中的写实描写非常精彩,尤其是骆驼客和骆驼等描写。这些描写中蕴藏着很多精神性的东西,他说,雪漠肯定不想单纯讲一个故事,而是希望读者通过阅读这段生活,进入一个灵魂的世界。
孟繁华:后现代的写法,激活不曾经历的历史
沈阳师范大学教授孟繁华认为,雪漠是很具探索性的实力派作家,成就很大,《野狐岭》是他读过的小说中最具挑战性的,其中的二十七会很有意思,那种将百年前的生活融入当下生活的构思也很有意思,他认为《野狐岭》属于后现代主义的写法,“混沌”是这部小说最大的优点之一,而雪漠是一个逆向的写作者,在中国传统文化资源的借鉴和继承方面很有想象力也很有办法。小说以真实存在的两支驼队为蓝本,进行了无穷的想象,里面的场景、人物都写得特别好,木鱼歌也写得很感人,其中对消失的事物的描写,重新激活了自己不曾经历的历史,这是雪漠所提供的特别重要的贡献。另外,他也认为《野狐岭》有着被影视化的价值。
张颐武:已达化境的临界写作,先锋文学的“老干新枝”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张颐武表示,《野狐岭》确实很有分量,雪漠把个人的生命体验有效地融入了现代主义的手法之中,把西部的民俗文化和现代技巧结合得非常充分,显示雪漠在现代技巧方面找到了一套自我表达的路径,而这实际上是目前大家都在摸索的一个问题。所以,《野狐岭》对当下的纯文学是有启示意义的。此外,它放下了雪漠过去作品中一些神秘主义的东西,反而真正把对西部文化的感悟,对命运的感悟写出来了,而且能让读者进入作品,感受他感受到的那种生活。在这个临界状态上,雪漠写得很有分量,已达化境。他认为,雪漠有一种很深的文化关怀,这种关怀正好对应80年代中后期至今,大家在各种地域文化中寻找中华文明基因时形成的焦虑。雪漠在这个方面既延续又超越了80年代文化反思的关怀,而《野狐岭》这部作品正好在这方面提供了一个见证,堪称先锋文学的“老干新枝”。他还说,《野狐岭》天马行空,又与当下生活有所连接,无论从第几页开始看,都会被它吸引。
张柠:用人性将神圣生活和世俗生活嫁接在了一起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柠坦言,作为南方人,他不太了解大漠,所以对《野狐岭》中大漠的感受不是很深,但是对大漠生活的细致描写,比如骆驼的生活形态之类,仍然充满了好奇。《野狐岭》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文本,因为作者在叙事方式上进行了探索,对阅读构成一个巨大的挑战。书中他感受较深的是木鱼歌。他觉得,雪漠在描写木鱼歌的时候,做了很多案头工作,将神圣生活和世俗生活、北方文化和南方文化嫁接在了一起。这种嫁接中非常重要的,就是人性。他认为,雪漠用人性打通了各种生活、各种人之间的隔膜和壁垒,这个总体构思是非常好的。阅读过程中最触动他的,也是这一点。他表示,雪漠小说中一直有一种灵魂性的东西,这个东西是雪漠作品非常重要的特点,也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陈福民:惊险叙事和现代史讲述
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陈福民指出,《野狐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驼队、大漠和驼道上的凶险等等,大漠的惊险叙事给了他特别强烈的印象,令他感到非常震撼。他坦言,最初拿到《野狐岭》时,他对这本书的信仰指向不太清晰而感到疑惑,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雪漠是一个信仰的守护者。阅读后他感到,雪漠在书中用了很大的努力去处理自己强大的信仰、心中的理想,以及宗教生活和人性之间的关系。这一点给他的印象很深,他觉得雪漠处理得非常好。他还认为,雪漠用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方法,比如去罗刹送军火、武昌起义等等,处理现代史的讲述,这是很不错的。而雪漠关于历史的另一种说法,比如改变历史走向的其实是很多微小的个人动机等等,也是很有趣的。
李朝全:开放式的话题小说
中国作协创研部理论处处长李朝全回忆了雪漠一路以来的文学探索经历,他说,雪漠每做一件事,都把它当成世界上最重要的事,而且一直不太在乎世界,只为自己和需要自己的人写作。所以他认为,对《野狐岭》这部书,雪漠一定也有自己的定位。他认为雪漠对《野狐岭》的定位是话题小说,在二十七会中让幽灵们自己来回忆过去的故事。而且此书中还有诸多的创新和尝试,如文本形式美、形式感的角度和叙述方式等,打破了人和动物、人和幽灵的界限。他还认为,《野狐岭》有先锋主义向中国传统或现实主义回归的倾向,里面可以看出一些写实主义的特点,尤其是向中国民间文化、中国纪实传统和中国民间故事靠拢的痕迹比较明显。另外,小说文本有着开放式的特点,是未完成的,有多种阅读的入口和途径。他认为《野狐岭》是一个大的象征,就像一个生死场,每个人要进入里面,最后还要走出来,但绝大多数人都走不出来。
岳雯:强悍的才华和天然的呼风唤雨能力
中国作协创研部理论处助理研究员岳雯认为雪漠是一个具有强悍的才华的人,具有一种很多作家没有的强悍性,天然有一种呼风唤雨的能力,特别适合写长篇小说。而且,雪漠有一个坚定的整体观念,但现在的很多长篇小说都显得有些支离破碎,这是雪漠作品的一个特点。在《野狐岭》中,她很喜欢两支驼队陷在野狐岭里的故事,因为其中透出雪漠对人性的把握,让人感受到人性的复杂和生动。她认为,《野狐岭》是今年小说界的重要收获。
雪漠:形式创新来自灵魂的自由喷涌,而非刻意为之
研讨会结束时,雪漠对出席的专家学者们表示了感谢,并分享了自己创作长篇小说的“诀窍”——作家的人格修炼——及他创作的理由。雪漠表示,他所有的作品,都是在向往与文学追求的落差中纠结、交织而成的,《野狐岭》也是这样的产物。雪漠坦言,自己的心中也出现过无数类似的理念搏杀,最后宁静下来,就想把那个世界表达出来,而这种表达需要一种新的文学形式,于是就出现了大家所说的形式创新。但这种创新更多的是一种灵魂的自由喷涌,而不是刻意为之的。
雪漠是甘肃小说八骏之一,也是东莞市樟木头镇中国作家村第一副村长,系国家一级作家,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长篇小说《大漠祭》《白虎关》《西夏咒》等作品。曾获得“第三届冯牧文学奖”“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等奖项。评论界普遍认为,雪漠描写的生活和人物是中国文坛其他作家很少涉猎的,在描绘西部广阔生活,揭示西部文化心理方面,雪漠的作品提供了很多话题。
(《野狐岭》,雪漠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7月出版,定价46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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