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晓利:恋乡愁

慈晓利:恋乡愁

今天看了傅慧杰的微吼《民俗、乡愁和未来》，是傅慧杰和明子以作家雪漠的个人自传体《一个人的西部》和沈从文的散文《湘行散记》来谈乡愁的。说句实话这个谈话对我触动很大，曾经这个城市和乡村的问题一直也是我心中萦绕的问题。

记得小时候家虽在兵团，家里的舅舅们也有农民，但因为父母都是干部，也算是兵团的“城里人”，所以说其实对农民的印象也不是太深刻。记得那个时候很羡慕我城里的表姐们，她们穿的衣服很鲜亮，家里总有些好吃的零食，还有在我们眼中一些很优雅不实在的东西，那时候就很向往城里的生活。直到父母工作调进了城里，我们的生活条件也是越来越好了，但是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优美。就像傅慧杰谈到的一些城乡的区别：在乡下人与自然是和谐的关系，在城市里人与自然是征服的关系。这也让我想到了雪漠老师在《雪煮〈道德经〉之四》里面讲的，自然界在没有人的地方都有它自己运行的规律，好好的，但是有人的地方，人越干涉越糟糕越乱。半道子进入城市的我们，在乡里继承的那种淳朴很快被城市的功利化的东西所熏染，人人都在追逐一种东西，在周围有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从不适应到慢慢地麻木、适应、追逐。那时候，反而对乡下的一些东西都有些斥鼻了，总觉得乡下是土、落后的代名词，每次过年回外爷家，总觉得外爷家的铺不干净、一切都灰不溜秋的。那时候的愿望是长大了当个白领，坐在高档的写字楼里，有种自得的成功。

当慢慢丢掉了乡愁的时候，我发现到城里的日子并没有让我快乐多少，反而多了很多的烦恼，很多以前不曾思考的问题，都在脑中闪现了。优秀是个很优雅亮灿灿的东西，但要得到它，却有那么多不美好的东西，人与人的挤压，功利的追逐，对自己不爱的事物洋装出一种热情。不知道那种很压抑的东西是不是那时候种植的。显然进入陌生有些让我无所适从，我总觉得自己在奔向一个我根本达不到、也没有任何兴趣的地点。对了，就有雪漠老师常常说的一片树叶抛入了陌生的感觉。生命的热情在一点点退失，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我觉得我自己在完成一个看不到一点点亮光的任务。也常常听老人说，活着就是活着，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记得小时候我也是个好奇宝宝，就如现在我儿子一样，满脑子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很新鲜的东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好奇的张牙舞爪都被剪断了，这让我想起了最近看的《美人鱼》里面的八爪鱼吗？人类把它当成食物，它却自己煎烤切断了自己触角的感受。但被压抑的东西，总有它爆发的时候，或者以另一种方式乱撞着，所以我也会时不时做一些不太正常的事情，看一些别人都不看的书，心里的触角总想偶尔出来透透气。我不知道固执的人是不是都有我的这种特色，仿佛一直在坚守生命中的某种东西，或者是心中一直有一种疑惑得不到解决，好像是内心中扎了一根刺，总也不安，总也不对劲。认命和挣扎是对势不两立的孪生兄弟，总也打得不分胜负，我自己就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所以在我这里，以前快乐总是很难的。

但是随着慢慢得长大，或者说开始接触香巴文化特别是雪漠老师的作品以后，我开始恋乡了，开始怀念小时候生活的那一片土地，新疆的漠风慢慢地刮回心里来了。虽然离开了，很多时候自己也在刻意地掐断这种地域的印记，想要融入现在的这一方土地。我发现，生我养我的地方，无论如何无论在哪里都是心中最难的割舍，它很多时候是进入血液深入骨髓了。记得在对谈里，明子说她也是在城里成长的孩子，对于我们这一代和后面的孩子来说，乡更是一种模糊的记忆，或者是书里的东西。但是她一遍遍地去看《一个人的西部》，因为没有乡愁的人，更应该是从里面体会一种乡愁，一种美好的东西。我慢慢开始明白了，乡愁是一种魂牵梦绕，是一种生命的“根”，没有这个东西，我们只是无根的蒲公英，随风飘到哪里是哪里，心总是无着无落。我不知道现代的是不是很多人像我一样得了这种病，旧的东西打破了，新的世界却没有建立起来。其实小时候在兵团有记忆的日子就是那么几年，但是就是这几年我和姐姐在院里玩耍，逗逗猫，还有那些给我们下蛋的鸡，以及院里种的菜，还有花花草草，还有我们朴实可爱的邻居，他们现在也回上海了，后来在上海也曾经见过，这一家人在大都市有却有更大的彷徨和迷惑，好像很不容易，但愿经过这些年应该一切都越来越好了吧。就是这种东西，总在生命里晃，这些年里愈加的怀念。

我想乡愁是一种生命的味道、气息、感觉，是一个人身上独有的浓浓的属于他自己的印记，有时候也许这些东西消失的时候，我们作为个体的“人”，仿佛也在慢慢被消解着。当我开始读雪漠老师作品的时候，我发现我心里的这种东西在复活，一种人性的美好在活过来，觉得生命中有一种新鲜的空气扑入怀中，它不是对过去的摒弃，而来自于不忘根本，接纳过去的所有，敞开心去体会新的世界。以前我以为只有放弃过去才能迎接未来，慢慢地我才发现当我们把过去很好的一种东西继承下来的时候，那时候我们的生命里有一种基调，有一种踏实，我们才可能真正地去接受新的东西，这种新旧的东西在自己生命里碰撞，碰撞出真正属于你自己的色彩。就是雪漠老师老说的一个真正的人必须具备的三条根：地域之根、文化之根和信仰之根。真正从我们的父母、家乡以及好的作品中，就像这两本书《一个人的西部》和《湘行散记》这类的书中，去寻根，把我们自己的根扎进去，汲取好的营养，一天天我们这个小苗苗才有可能参天、枝繁叶茂，才有可能在天空下撑起一片阴凉来。

雪漠文化网，智慧更清凉！www.xuemo.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