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阳(中国作协创作研究部副主任)
要点: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副主任何向阳强调,在当今乡村文明日渐消失的时代,雪漠的写作具有特别的意义。为乡村留影,为农民立传的创作思路,使雪漠贡献了“大漠三部曲”,堪称为农耕文明作精神传记的文本。随着乡村的日益消失,多年后,也许我们就只能从这样的文本中去寻找乡村的影子了。所以,这种写作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是非常神圣的职责,这也是雪漠所说“写作是一种朝圣”的“圣”之所在。
08年看过《白虎关》,上海文艺出版社和复旦大学举办了一个研讨会,当时雪漠、雷达老师都去了,我因为作协有点事情没有赶去。现在再看《白虎关》,觉得印象还是很深刻,因为它是“大漠三部曲”系列,《大漠祭》、《猎原》一直到《白虎关》。
对雪漠作品的印象也很明确,就是为农民立传,为乡村留影,这在他的后记都写到了。在雪漠的创作思想贯穿上,“大漠三部曲”是一脉相承的,就是“老顺”这样一个农民形象来塑造的,非常有意思。我记得当时《大漠祭》还被评为中国小说排行榜的第五名。刚刚出手的时候,大家都对他非常重视,从写作的水准来说对他期望非常高。
《白虎关》看了之后我引发了很多联想,具体我就不说了,刚才吴秉杰老师都提到了,包括莹儿、兰兰等一些西部女性精神性的创造,我觉得谈得非常好,就引发了两个联想,第一:为乡村留影,为农民立传的这样一个创作思路,创作态度。2006年,我和莫言老师一起去宁夏开了一个研讨会,谈到一个观点,从东部开始一直到西部,乡村其实是在慢慢消失的,就是乡土文化其实是处于一种消失的状态,比如八十年代中后期看到李杭育的《最后一个鱼佬》,对这个渔猎文明、乡村文明做最后的一个挽歌,一唱三叹性的。
其实,二十多年来,从八十年代中期直到现在二十一世纪,短短二三十年,这种农村的消失,其实是很快的,对于乡土文化来说,包括现在我看的《秦腔》,在中部已经是唱挽歌了,我们还在西部为乡村留影,从历史的文化意义上来说,为农耕文明做一个精神传记式的文本,对于生于乡村的一个作家来说是非常神圣的职责。我觉得《白虎关》后记中“朝圣”的“圣”应该在这里。就是对几千年的文明,可以为中华文化创造了一个辉煌文明,进行记录式的一种描绘,贡献了“老顺一家”这样一些人物,是一个作家的职责,而且作为一个西部作家,完整的体现就是在西部——宁夏、甘肃、陕西、陕北等一些地区。
一些东西都在流逝,对农耕文明的留存,再过三十年,或者再过五十年、百年之后,我们再读这些东西好像在读文献一样,回望一种文明的消失,之前的一种留影,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意义,我觉得“圣”可能在这里。
第二、我谈一些不同的看法,雪漠的宗教性在这里作为一种精神象征,作为一种信仰贯穿进去,包括书中的一些议论,昨天我和另外一个朋友聊起《白虎关》,因为雪漠特别喜欢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俄罗斯的文学,我觉得他们两个是不一样的,托尔斯泰的宗教性可能是一种教义的、大段的心理描写、大段的议论、独白式的议论,剖析的东西在里面。后来,我更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那种东西,从人性开始让它慢慢渗透,滋生出的一种东西。不是你把一个东西附加给作品的,而是人物自然而然生成出来的一种东西,这种精神的东西我们可以称之为宗教,或是其它的东西。
所以,我觉得在雪漠小说当中越来越感觉他要附加于人物形象,附加于小说文本本身,也许他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已经非常轻了,要把重的东西加上去,但是这个重的东西的选择,应该是这个人物本身自己长出来,不是你硬把它填补进去的。我觉得硬添加不如写理论,雪漠的理论非常好,思想性很强,如果你总是这样,可能对你文学文本构成一种伤害。比如《白虎关》里直接的议论,包括一些句子,突然在小说中出现,让人感觉……如幸耶,悲耶……这种突然议论的口吻出现,这样的句子非常多,肯定的印象非常明确,如果作为小说来看,不如让人物自己自然而然地生成,而不是你硬要填补一些东西,你的思想理念可以写入其它著作中,而小说就是活生生的。
我觉得“花儿”这种结构还是非常好的,我就说这些感想。
——在中国作协《白虎关》、《西夏咒》研讨会上的发言
(本文由古之草根据现场录音整理,要点部分由陈彦瑾归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