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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狐岭》里的混沌光明

2015-02-14 08:13 来源:www.xuemo.cn 作者:昳 岚(达斡尔族) 浏览:50970322

《野狐岭》里的混沌光明

岚(达斡尔族)

寻找,是我阅读《野狐岭》时的始终心情。相比以往地阅读区别,作家雪漠老师的其他书,较为直接感受到要表达的思想以及境界。如其“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下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等,均以一种明朗的精神求索而达成作品最终的意向升华。而《野狐岭》所渲染的,却是一种遥远、模糊、混沌、一片鬼魂阴冷的氛围。故事情节之独特、悬念丛生、神秘诡异,超出一般经验的人物和故事,尤其绝无仅有的雪漠式的构思,更是吸引读者的一个亮点。然我要读要寻找的,并非跌宕的故事,不为情节起伏。当下世界不缺少的就是离奇多样的故事。故我寻找,是一种可以令人升华的东西,一位成就者的智慧精华。它可以隐喻,可以间接,可以暗示,也可以直接语言,在字里行间。无论怎样的方式,都可以通过读者的境界,契入作者的心灵,与之完成共同地寻找、趣达,乃至究竟的明白。这应该是《野狐岭》看似混沌、没有主题却是最最重要的主题。

当前世界,最不匮乏的是物质,最不缺少的是声音,最应接不暇的是各类长短微信,以及搁下眼前大量阅读后的空虚。生命飞样地流逝带来的恐惧,不断拷打着活着的意义和存在价值。所以,当第一层面的物质生活满足,第二层面的精神生活即学术文艺的不乏滋润,那第三层面的灵魂意识,便开始觉醒。甚至于智者无需要前面二条,直接相伴灵魂的求索,一如作家雪漠。故于《野狐岭》的人物故事之载体上,贯穿着时隐时现地寻找,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那寻找始终坚持始终,便是沙漠中的胡家磨坊,及那钥匙。

这磨坊,这钥匙,或真或假,或流于传说,或存在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提供了末日的信心,只要找到它,就可以在末日的沙暴中获得不死的希望,重见黑暗之后的光明。

它可以是一种向往,一种意向,一种寓意,一种升华。

这是最终地解读。

然而在最初的引子与开篇的惊喜之后,阅读渐渐陷入疑惑。疑惑那些纯粹的故事,实质是铺垫的“面面”叙述,难道……

不会。一位烦恼消除,获得空性见者,怎么可能只着力于故事?

回过头来,再看开篇的磨盘意向,“那个非来不可的东西”是什么?一个巨大的象征轮回的“木鱼模样,却是由两个磨扇石拼成的” 磨盘,天地一样之大,夹着中间的众生,随时都有被那不停地旋转碾碎的危机,却没有人能够知觉。一群如聋、如哑、如盲的人们,仍然乐于自己如刀尖上舔蜜的行为,继续造作而浑然不觉。正是由那恶作,死亡之堕犹如头上的猛虎相逼,如地下深渊里“张着大口,露出利牙” 的鳄鱼,等着中间的人们下落。生命仿佛吊在被老鼠越啃越细的绳上,竟还盼望着绳上的露珠,尽在欲望、无知,集体的无意识、麻木、无明,集体的认命。除了出类的智者。

死亡磨盘不停地转动,若要逃出挤压,除非找到象征究竟智慧的木鱼令。

那么木鱼令之意向何为?

不同的阅读产生不同的理解。那木鱼令,在故事中可以是一种真实的传说,可以是虚幻的存在。而传说也好,虚幻也罢,它能够支撑苦难的人们以精神的寻索,生出苦苦之中的盼头,这就足够。

与之相应的木鱼歌,表象一种广为流传又在不断消失的民间文艺,大多以消除贪欲、嗔恨,令人向善美的唱词,被赋予了某种解脱的智慧。所以它的继承人木鱼妹,为保留其濒临丢失的流逝,更为了一生潦倒为木鱼歌而田产寸无的木鱼爸,不断背诵,不断温习。经了漫长的光阴之后,渐渐地,竟被歌中的善美陶冶感化,冷硬的心变为柔软,尤其消除了活着的理由即为死去的父母家人报仇杀人的行为。这是木鱼歌的力量,磁化心性的智慧。

木鱼妹是作者的理想,杀手是作者的影子,马在波是作者的化身,其实所有的人物包括动物骆驼,除了在危难临头时本性毕露的三个小人,都是作者的心声,都有作者无数的前生,是一程程从凡到圣的心路历程,一个个满身贪嗔痴的修改,直至真善美的历练见证,巧妙地借助了一群幽魂的叙述。

幽魂的世界,或者鬼界,与人类有什么区别?他们也曾是人类的一分子,仍有人类一样的感情,一样的贪嗔、愚昧、无明。不同的是他们无形,是一团气化的物质,具有强大的能量,可以其轻盈之气穿透须弥山王。其能量,具备佛经中所说的天眼通、天耳通、宿命通、他心通、神足通、漏尽通之前面的五通,唯有那成佛之后的漏尽通,他不具备。所以幽魂之中,即使活着时被砍头致死,一旦脱离了躯壳之后,灵魂仍然是一个“完整的形体。”

实际上,在作家的叙述里,无论哪位,百年前的或更迢远的故事,即使没有借助幽魂这一形式,其实也是灵魂们的故事,也是灵魂们在说话。雪漠的独特及优势,可以借助或利用他成功的修炼,能做到召请六趣的众生,以专门的仪轨、念诵持咒、观想等,布施以特制的“食物。”“蒙山施食”也好,“烟供”也好,均以慈悲的心度化众生的方式。故他的采访幽魂,可信,招来灵魂可信,能见他们的“面目”可信。

一位修行大乘佛教,已断除烦恼的行者的写作,笔下的一切人物、故事、情节,看似充满了凡间的一切杀盗淫妄、贪欲、嗔恨、愚痴、无明等等,都不过是借此手段的“戏论,”假以“小说大说”示说一个真理,一切如梦如幻,一切都将虚无,一切不可执著。无不是醒世之说,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将被岁月的长河洗尽。所有的高下短长,台上阶下,在那末日的沙暴来临之时,悉皆化为平等;家财万贯、亲人眷属亲朋及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无用,丝毫无助不死的命运。

那么,就消极地等待死么?不然。那似有似无的象征终极意义地求索:胡家磨坊和钥匙,可以躲过末日的沙暴之劫,可以不死。而这不死,表面上作者给予了他们肉体的幸存,即马在波、木鱼妹、飞卿等人,在几百号人畜都消失在沙暴中的时刻,仅剩的他们几人,是在惧黑的沙流、沙墙中踏步般地寻找的结果。在那个心中的不死的胡家磨坊,遵照“圣者马在波”的引导,不停地推转那改变命运的碾盘,坚持不懈。最后,当众人都束手无策被命运的洪流冲溃,不知所终的时候,马在波等由于找到了胡家磨坊、找到了钥匙,明白了逃离死亡的方法,继而进行了得以解决轮回的“命运。”

当死亡沙暴肆虐过后,“获生”的马在波等,看到了天边的一缕光明,他们站在只露出胡杨树梢的沙漠,沙尘如幻,天地一片寂静。

正是由恐惧死亡而进行地寻找,继而进行地修学实践,获得了打开永恒之门的钥匙。由是作者广示经验,广示实践之方法,无论以著述、小说或以西行的驼队,蒙汉把式、骆驼、木鱼歌、胡家磨坊及钥匙等,皆为道具,皆为布法所为。假以人、物、故事、情节、悬念等为方便,真宣生命本来的实相。看似融入混沌,却明白于混沌之中。能进能出,“入不贪执,出不牵心。”

故那末日,是心中的末日,那沙暴,是心中的沙暴。

那找到,是智者的找到,那钥匙,是心中的钥匙。

末日不成智者的末日,沙暴不为寻者的沙暴。

找也是不找,不找也是找。末日是也、不是。沙暴不是、也是。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均如露泡梦电影,妙有真空,如是尔。

2015212 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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