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左至右依次为:陈彦瑾、雪漠、曹元勇
《北京青年报》:《野狐岭》背后是什么
文/小晨
主题:小说的民间性和世界性——从雪漠《野狐岭》和莫言小说谈起
时间:8月18日18:30
地点:上海季风书园
嘉宾:雪漠,国家一级作家、甘肃省作协副主席
曹元勇:上海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莫言小说编辑
主持人:陈彦瑾,人民文学出版社编审、《野狐岭》责编
故乡与创作
陈彦瑾认为,雪漠的创作渗透了故乡西部的味道。雪漠坦言自己像一棵树,把根扎在了西部,所以西部永远是最重要的创作资源。《野狐岭》中所有对文化、历史和生活的描写,即使看起来非常独特,其背后也有着扎实的写作功底,原因就在于他是真正用生命体验自己所描写的西部文化的。但是,如果仅仅描写西部文化,就容易把小说写成“大漠三部曲”,而失去了艺术上的创新,所以,他就像大树的叶子从空气中吸收养分一样,从时代、从世界汲取养分,让自己不断壮大,从而不断地实现小说在艺术上的全新探索。他认为,作家如果不创新,只是在重复自己,那么在文学意义上他就已经死去了。
曹元勇认为,作家最宝贵的写作资源就是他熟悉的生活,但作家不能把自己当成民俗学家,不能仅仅写一个地方的民俗。地域性就像舞台背景,作家真正该做的,是挖掘人性、洞察人性,当作家对人性有了丰富的洞察之后,作品才可能在世界范围内实现一种共同的认知,从而拥有沟通的可能性。而《野狐岭》正是这样。他认为,雪漠对民间的把握是非常精到的,他描写驼户的时候,好像把自己变成了驼户,而不是一个驼户之外的人在叙述。甚至《野狐岭》有一种让人身临其境的感觉。
而更令曹元勇惊讶的是,在《野狐岭》中,雪漠甚至把自己变成了骆驼,从骆驼的眼中看世界。所以,雪漠在《野狐岭》对每一个人物的描写都是非常精准的,这体现了雪漠对人性的深刻挖掘,也体现了很深的民间经验。另外,他也肯定了雪漠关于创新是作品的生命力这一表述。他认为,《野狐岭》不是用《大漠祭》的形式讲了一个新故事,而是给了读者一种新的视角、新的观察,这种视角恰好是大家原本没有的,而通过阅读这部小说,人们就会换一种眼光、换一个角度去关注世界、观察人生,这是小说实现世界性的前提。此外,是不是被世界认可,有没有翻译成外文,有没有得到国际性的奖项,其实不重要,没得奖不一定不具有世界性,得了奖也不一定具有世界性。
《野狐岭》 雪漠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家创作的秘密和被忽视的文学板块
曹元勇还认为,《野狐岭》最高明的地方,在于其中有很多东西都是不完全的,这也是他对雪漠肃然起敬的原因。因为任何一种精神的东西,任何一种写作的视角,都是有限的,自己不能扮演造物主,把整个事件放进小说。所以《野狐岭》中的每一个亡魂都没有讲完自己的故事,包括作品中的“我”。这个“我”在小说中的命运是未知的,而且他有着某种使命,这种使命是一种精神,是生命中本有的东西。曹元勇认为,这种使命就是作家的天赋,也是作家创作的秘密。
陈彦瑾指出,中国文学受儒家影响很深,注重现世和肉眼可见的世界,但是从雪漠的“灵魂三部曲”——其中就包括《野狐岭》——可以看出,西部文学有着一种对超验世界的挖掘和表现,这也是雪漠作品最突出的方向,这种文学经验对中国文学甚至世界文学而言,都是非常宝贵的,很值得编辑和批评家去关注、去研究,也值得更多的读者去感受、去分享。
曹元勇指出,目前批评家、知识分子和读者有一种偏见,常常以东部为中心,认为西部是边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就像外国人认为中国没有宗教信仰,但中国西部是有着宗教信仰的,只是这部分人被遗忘了。他认为,我们应该换一种眼界,向唐代的文人们学习,有一种全世界的胸怀和眼光,不要仅仅站在中原的立场看世界,也不要盲目地崇拜欧美,要看到西部乃至整个中国的伟大。而雪漠等了不起的作家的出现,实际上也是在提醒我们,中国文学其实有着很多板块,那些被我们遗忘的板块,实际上是极其重要的。
转载:http://epaper.ynet.com/html/2014-09/05/content_83766.htm?div=-1《北京青年报》2014年09月05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