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寻觅•重构——读《白虎关》

作者：何争鸣

西部文化学者、作家雪漠的长篇小说《白虎关》，用40多万字的篇幅，为我们展示了大漠人的生活场景。这部小说好像并没有什么故事，也没有确定的主角，因此也就很难用几句话来概括它的内容。

其实生活的原样也就是这样，哪里有什么故事存在呢?所谓的故事只不过是从生活中撷取的片段的拼接罢了。人的这一生就是生活在一个个场景中，也正是这一个个场景让我们知道了生活的无奈，获得了启示，得到了满足。

《白虎关》将原生态的场景呈现在我们面前，从这些场景中我们可以体会出大漠人，在时代变迁中不断地在打破、寻觅、重构自己的生活。

兰兰和莹儿

这是《白虎关》用墨比较多的两个女人，她们在少女时代对未来都有所憧憬。兰兰希望能够嫁给与自己相恋的男子，读过书的莹儿则希望能够过与父母不一样的生活。然而最终她们依旧接受了父母的安排，成为了自己哥哥的“彩礼”，通过换亲，成为了姑嫂关系。

兰兰的丈夫不但嗜赌成性，还经常家暴她，“疯耳光、蛮拳头、窝心骤锤、踹心脚都是轻的。最让她害怕的是牛鞭，牛鞭一抡，就是半个时辰，一场下来，身子就叫鞭子织成血席子了。怕感染，就往伤口上撒盐。”因为是换亲，如果她离了婚，按照惯例，莹儿也要回到娘家，和她的哥哥离婚，所以她一直忍受着。

可是她那重男轻女的丈夫为了既要儿子，又不交计划生育罚款，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冻死在了大漠里，她彻底地绝望了，她无法忍受了，她“铁了心的”要离婚。

相比兰兰，莹儿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丈夫曾经下水救人，冻坏了身体，丧失了生理能力，可是命运之神连这样的丈夫也没给她留下，婚后不久，竟然生病离世了。不过幸运的是，她和小叔子产生了感情，也怀上了他们的孩子，好像她可以峰回路转了。但是小叔子在哥哥故去后，深陷在巨大的内疚之中无法自拔，借口去寻找新的、不一样的生活，离家出走后，就杳无音讯了。

兰兰的婚变，让莹儿陷入了难堪的处境。她的母亲非常坚定地让莹儿也回娘家。并让她嫁给无德的屠夫，为哥哥“赚”一笔彩礼。这个屠夫不仅好赌，还把“前一个老婆打跑了”，并且非常好色。

同病相连的两个女子，认识到导致她们不幸一个是贫穷，一个是女人“不作为”的传统习俗。要想打破生活的枳楛，拥有说“不”的权利，就必须要有“价值”。于是，她们决定去沙漠的盐湖去运盐，来偿还父母的“彩礼钱”。

在去盐湖的途中，她们经历了重重磨难，豺狗群的攻击、骆驼的走失、断水危机、烈日炙烤、狂风肆虐，每一次都把她们推向死亡的边缘。兰兰靠着心中的信仰，莹儿靠着心中的爱，终于到达了盐池，可是盐池也不能满足她们的愿望。

无奈回到家后，莹儿陷入了更大的困境，公婆对她不再信任了。因为担心她会把孩子带走，处处设防。她没有了“家”，她彻底绝望了，她只能用生命做最后的抗争。

兰兰和莹儿虽然没有得到理想的生活，但是她们还是打破了身上的枷锁，她们在寻觅属于她们的通往幸福港湾的道路，这个过程的确荆棘密布，但她们还是勇敢的踏出了这一步，表明了重构自己生活的勇气。

猛子

猛子也是《白虎关》的中心人物，他有一股猛劲，却没有自己的主见，冲动办事，不计后果。

他和花球凭一腔“正义”前去偷村长家的豆子，却导致别人被连累，最终酿成血腥的杀戮。

他为了快速“致富”，前去偷金沙，却被发现了，不得不接受挖沙的惩罚，还被埋到了沙井中，险些丧命。

当看到姐姐兰兰和嫂子莹儿的艰难处境后，他成熟了，没有了以前的莽撞，有了更多的思索，也认识到了贫穷的巨大能量。

他不想再像父亲那样生活了，他摒弃了父亲“老天能给，我就能受”的生活理念，向贫穷发起挑战，和几个伙伴一起挖金沙。

和月儿成亲后，猛子终于知道了自己要的是什么，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是什么。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开始一步步的跋涉。

在猛子的身上，我们看到的是他在不停地打破自我，寻觅自我，重构自我。同时也是在打破传统的生活理念，寻觅和重构新的生活方式和理念。

双福

双福在《白虎关》中是一个隐形的存在，但也是让大漠人引起思索，对以往生活产生怀疑的人物。

双福曾经由于“偷”生产队的玉米，成为了让村人讨厌的“贼”，他不想忍受白眼，毅然走出了村子，到外面去闯世界。

双福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努力和眼光，终于可以“衣锦还乡”了。他为了洗刷骂名也罢，为了下一代的成长也罢，捐款修建学校校舍，设立奖学金。

他的善行不但没有赢得尊重，反而遭到了嫉妒。他们认为他不应该“享受”生活，应该和自己一样在村子里挣扎，为此竟然想到了挖祖坟这令人不齿的手段。当双福终于“破财”后，村人们感到一阵轻松。

其实双福是成功的，他成功地打破了村人对他的“鄙视”，他经过自己的拼搏，重构了自己的形象，成为了村人心中的一座山，一座让他们感受到财富压力的大山。让村人们知道了“还可以这么活”，打破了他们的愚昧，让他们有了寻觅新生活的动力。

其实不仅仅是他们几个人，村里的所有人都在越来越快的时代潮流巨变裹携下，或主动，或被动的在打破一些固有的思维习惯。在社会创造的新的环境下，寻觅存在的意义和价值，重新建构新的人生态度、社会认知和生活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