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部遇上岭南——作家雪漠与熊育群文化对谈
2015年11月7日下午三点,国家一级作家、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雪漠与广东文学院院长熊育群在广州学而优书店进行了一场精彩而赋有生命启迪意义的文化对谈,其主题为《当西部遇上岭南》。整个活动围绕着雪漠最新自传体长篇散文《一个人的西部》和熊育群的散文《路上的祖先》而展开,对西部文化的当下关怀、岭南文化的海纳百川、湖湘文化的经世致用、以及藏文化中的终极超越等诸多话题进行了互动和交流,并对土地、文化、灵魂、生命、信仰、死亡、命运、文学、虚实、精神、永恒、爱情等关键词进行了与时俱进的诠释,并赋予了一种全新的生命活性。本次活动由广州无尽灯文化有限公司、广州市香巴文化研究院、广州学而优书店主办,由原广东省电视台主持人傅慧杰女士主持。
首先,对谈以两部长篇散文《一个人的西部》和《路上的祖先》引出了个人命运、群体命运与地域文化的关系,引出了对“行走”和“迁徙”的思考。雪漠老师五年前举家从西部凉州来自岭南,至今已在岭南定居并扎根,而熊育群老师早在20多年前就从湖南长沙来到岭南,如今在岭南已开辟了一方属于自己的天空,他们是行走者,同时他们也是寻觅者,更是改变个体命运的迁徙者。那么,回顾以往所走过的“路”,他们又有着怎样的体悟和感受呢?《路上的祖先》中讲到的“迁徙”,是群体的行动,一个家族,或者几个家族结伴而行的迁徙,走走停停,迁徙到岭南甚至需要几百年的历程,跨越的时空非常漫长,行走是非常缓慢的。而《一个人的西部》的写作背景也是雪漠老师“迁徙”到岭南后才正式诞生的,他一直行走在岭南和西部,所以,雪漠老师在对谈中自称为“两栖动物”。由此可见,现代人的“行走”和“迁徙”已经赋予了它们崭新的定义,正如熊育群老师所说,现代交通的高度发展,“迁徙”的概念已变了,如今都是个人的行为,而不是群体行为,都是为了心中的梦想主动的“迁徙”,而非像祖先那样为了生存而被动的“迁徙”。这种“迁徙”都会有地域文化之间的文化差异,造成心灵中的碰撞和挣扎,都需要一个接受、融入、喜欢的过程,才能真正的“落地生根”。那么,雪漠老师为什么要从凉州来到岭南,吸引他的又是什么呢?对谈中,雪漠老师说:“从凉州到岭南,其实是一种心灵的迁徙。事实上,岭南和西部差别非常大,这种差别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文化的差别,但它吸引了我。吸引我的重要原因在于,岭南这块土地很年轻,凉州感受到一种苍老。西部有种非常沉重的东西,让人觉得很苍老,有种力不从心的东西,文化非常厚实,但你做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在拽着你,一直走不出历史文化的阴影。岭南虽然历史悠久,但它是一块全新的土地,也许与改革开放有关,也许与岭南文化有关,充满着活力和生机,有种先进的东西,这就是岭南文化的活性。”
那么,湖湘文化与岭南文化又有着怎样的差异呢?出生于湖南岳阳的熊育群老师说:“在曾国藩之前,湖湘文化非常务虚,赋有幻想、绚烂、浪漫气质,所以湖南出了很多艺术人才,那是湖南人灵魂深处的东西,对死亡有着深刻体悟的。而岭南文化是非常务实的,注重生活层面的,在广州多年以来,我很少看到死亡,除非到殡仪馆去。在湖南,时时都能感受到死亡的声音,会让人思考一些更为深层的东西,不会注重生活的表相,而会追求生命的终极意义,宗教意识就非常强。宗教感的程度影响着文化的一个特质。”所以,由湖湘文化谈到西部文化时,在熊育群老师的理解中,西部的丝绸之路也叫宗教之路,在历史的变迁和推移中,世界的四大宗教都融汇其中,对人生的叩问、对人性的挖掘、对灵魂的渗透等方面都跟岭南文化不一样,“虚”和“实”的展示有着明显的区别。
在《一个人的西部》和《路上的祖先》中都谈到了“死亡”,这是任何人都不可回避的一个话题,由此,主持人傅慧杰就将“死亡”直接摆在了大家的面前,令整个对谈内容提升到了对生命的叩问。雪漠老师曾说,死亡是最好的老师。在他出版的所有的长篇小说中,“死亡”是主旋律,自始至终萦绕在每部作品中。因为死亡的存在,所以,每个人对人生、对生命、对命运等的认识和体悟是不一样的。
那么,两位嘉宾又是怎样来解释“死亡”呢?熊育群老师说,死亡是一个巨大的存在。在湖南的葬礼中,死亡非常有仪式感,非常壮观,将它夸张得无边无际。在很多人的心中,一生中最隆重、最庄严、最喧嚣的就是死亡,是天大的事情。人一旦有死亡意识,就会看淡现实生活中实惠的东西,做事的态度会变,其人生观、世界观都会变。而在岭南,人死了之后,会悄悄地走了,不会引起人更深的思考。人一忙,死亡意识就非常淡薄,就淡忘了,就会注重那些“务实”的东西。
今年10月22日至25日,雪漠老师和熊育群老师都参加了全国百名作家采风团走进南雄的文化活动,深入到珠玑古巷、梅关古道以及坪田古银杏群和乌迳新田古村落等地进行了参观考察。从中,让雪漠老师感受到了岭南文化在发生着一种“变化”,虽然不显风浪,但是在发生着一种巨大的、本质性的改变。早在2010年10月,雪漠老师就曾被广东移动139说客评为最受欢迎的作家,同年,又被当选为亚运会火炬手,在广东东莞传递圣火,这是东莞唯一一位火炬手作家代表,《羊城晚报》《广州日报》等媒体都做了相关报道和采访。如今,雪漠老师已在东莞图书馆“市民学堂”做过四次精彩讲座,在广州图书馆“羊城学堂”做过两次讲座,在深圳书城、湛江书城都进行过读者见面会暨签售,两次参展“南国书香节”,在社会中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定居岭南这五年间,雪漠老师共出版了“大漠三部曲”(修订版)、“灵魂三部曲”、“光明大手印”书系、“心灵瑜伽”系列等,以及《野狐岭》《拜月的狐儿》《一个人的西部》等书籍多达20多部,被评论家称为“如火山喷涌一般”,而在读者中,有的读的如醉如痴,有的却读不及。就是这样,雪漠老师以书籍为文化载体,以自己的实际行为,将西部文化洒在了岭南大地上,同时,岭南也以巨大的包容心接纳了这种文化,所以,雪漠老师在对谈中说:“岭南这块土地,已经意识到用文化的力量来注重当地的开发。所以,一个地方如果有足够的包容的时候,它会吸引很多优秀的文化,那么,这些优秀的文化同时就会汇入这个地方的文化大海,从而让这块土地变得非常博大。”
在谈到“务实”和“务虚”中,雪漠老师说,湖湘文化和西部文化有着共同之处,那就是对“死亡”的认识。西部人对死亡看得很淡,这种“淡”是看破真相之后的一种放下,而非淡漠和回避。西部人永远以死亡为参照系,在死亡面前,一切都不值得执著。因为看破,不执著,所以西部人对物欲的追求非常淡,不会挖苦心思地贪婪地掠夺资源,而能“知足常乐”。因为明白死亡的真相,所以,雪漠老师总是在积极地精进地“做事”,就想在到达那个“坟墓”之前,抓紧时间做完自己该做的事,用行为来填满自己的一生。这正如他在签售中,给一位读者的题词:“无悔的人生。”
那么,什么是“实”?什么是“虚”?雪漠老师说:“行走就是运动,也即无常,实质是一样的。在我和熊育群的作品中,都能感受到一个飞逝的存在。感知到世界在飞快地离开我们,就是历史或记忆。感知到这个东西叫虚,属于世界观的问题,在这种世界观指导下的行为本身,因为感知到飞快的变化,所以我们拒绝一些东西,而守护一些东西,叫实。如果没有前面的虚,那么后面的实就无所适从。所以,我们要在飞快的流逝中留下一些消失不了的东西。”这也正如熊老师所说的,凡是有出息的人,都是主动的“动”,而不是被动的“动”。湖湘文化中的务虚,让人有了一种“虚荣心”,就会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做自己该做的事,去追求一种精神的存在,追求一种永恒的东西,也即儒家文化中所说的立德、立功、立言。一个地方的发展,离不开文化,谈文化不是虚的,而是实的。从究竟意义上而言,器物不能改变世界,改变世界的是文化。
整个对谈活动进行了近两个小时,气氛非常融洽而热烈,在场读者听得津津有味而忘记了时间,不时地爆发出阵阵掌声。(古之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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