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野狐岭》中“飞卿暴动”的史实真相(5)

2015-09-12 08:43 来源:www.xuemo.cn 作者:北野
摘要:正说《野狐岭》中“飞卿暴动”的史实真相。

 

正说《野狐岭》中“飞卿暴动”的史实真相(5

 

\北野

 

齐飞卿的族弟齐振海是齐家澹湖官庄村保甲管理六牌牌长之一。清代从乾隆年间一直沿用保甲法,《甘肃通志稿》载,其法以十户为牌,立牌长;十牌为甲,三年更换;十甲为保,立保长,一年更换。一乡之人都必须完全编入保甲,每户门上都必须挂牌子,写本户姓名,叫“门牌”;每十家有一牌长,牌长家门上挂牌子叫“十家牌”,写清十户人家成员、姓名、性别。保甲长、牌长主要工作是防奸、防盗、防火、报警,严格规定如有“通同、客隐、违玩、不举、延误者并罚,坐同罪处治不贷。”保甲法遍及河西各府州县,形成严密的统治网络,凉州人民长期处于满洲贵族的封建统治之下,没有丝毫自由与权利可言。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八月“戊申举义”之后,武威县团防把总刘作铭和警务把总王佐才多次带兵来到齐家澹湖官庄村捉拿哥老会党魁齐飞卿,便每次都是扑空。每次撤走的时候,刘作铭都要将甲长和保长叫来,给牌长齐振海训谕“保甲连坐”之法。并骗齐振海说,只要牌长举报自己族兄齐飞卿在家,警署拘捕后,算是自首,齐飞卿也不会被杀头。若不举报,警署拘捕齐飞卿后,齐飞卿和十牌之族全部坐法杀头。一开始,齐振海把这番恐吓和欺骗根本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位带有神奇色彩的族兄根本就不会回家,即使回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兄弟之间连个照面都不打就迅疾离家消失了。警署什么时候也是拘捕不到他的。只要齐飞卿不在家里,就不存在知情不举,“连坐”之说就根本也站不住脚。

但是,令齐振海没有想到的是,后来的情形发生了变化。宣统三年(1911年)农历八月底,齐飞卿在永昌县一个名叫下湾子村的地方躲藏了一个阶段后,大摇大摆回到了家里。这次一来,竟然在家里呆了两天,仍不离开。原来,是年农历八月十九日,即19111010日,湖北武昌起义成功,各省响应。消息传来,齐飞卿认为清朝帝国已经覆亡,自己带头围攻清廷地方县衙、捣毁警楼、举事反清的事件就再也不会追究了。于是,心下大宽,便来家里安心休息。可是,齐振海却慌了手脚,现在齐飞卿大大咧咧地居家露脸,若他姓族人径去举报,齐飞卿一旦被捕,则齐家一门十牌人家近五十多口人就会全部喋血齐家澹湖。而自己一去举报,毕竟是亲族之兄,后代恐遭累世骂名。齐振海粗通文字,虽然家道中游却一直在家经营农庄,没有见过世面。现在忽然逢此难题,一时没有了注意。整整两个晚上,齐振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不敢有丝毫的睡意。第三天,齐振海安慰自己,警署把总说只要自己举报,警署拘捕后算是自首,族兄也不会被杀头。若不举报,十牌之族五十多口人全部坐法被杀终久是齐氏门中一大惨祸。“两害相权取其轻”是人的本能。齐振海下了决心,决定向警署举报齐飞卿。下了决心之后,齐振海反倒聪明了起来,担心齐飞卿若在自己去县衙举报途中离家逃走,岂不落个举报延误或不实之罪?他知道族兄爱下相棋,棋道高明,整个双城南仓一带没有高手可陪他对弈。于是,就央人从永昌县河西堡请来一位名叫陈正年的相棋高手陪齐飞卿下棋。陈正年果然名不虚传,齐飞卿和其对弈,觉得旗鼓相当,不相上下。于是,陈齐二人沉迷棋局,昏天黑地,不知窗外今夕何夕。见此情形,齐振海暗喜,为了节省时间,急忙骑了骡子径到永昌府李特生府邸,说族兄齐飞卿正在家,速速前往缉拿。李特生闻报后飞鸽传书,调来刘作铭的骑警三十余人,杀气腾腾往齐家澹湖官庄村疾驰而来。正午时分,齐飞卿和陈正年正在酣战之际,长工来报,说南湖滩上来了马队。齐飞卿闻言大惊,推开棋局,走出庄园大门。陈正年稀里糊涂地站了起来,也跟出门去向外面望去,但见擎着弓箭、火统的骑警在正南面将庄子团团围定了。齐飞卿刚一出门,李特生后面扑来,揪住了齐飞卿的辫子,既而拿着刀剑的几个警察从两侧扑来,将齐飞卿结结实实的捆绑住了。而后,驼在一匹马上,箭也似的往县城方向绝尘而去。

陈正年如同梦中醒来似的,眨巴着眼睛,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充当了捕捉哥老会领袖的诱饵。

齐飞卿胞弟齐振新听到消息从宅院里跑出来,悲叹说,完了,完了,这次就真正死定了。

齐振海一脸木然地回到庄园里。从此,也成了“名人”。《武威县志》等资料上在记载清末农民暴动首领齐飞卿的事迹时,总要给他也记上耻辱的一笔,“被族弟齐振海出卖,齐飞卿被捕入狱”。

《武威县志》等记载,齐飞卿被捕后,为了响应辛亥革命,仍在狱中积极策划起事。原计划联络城内外哥老会党,买通狱卒,放出囚犯,然后打开城门,会合南仓沟乡民到齐家沟当铺取武器。在南乡高兴寺继续集合四乡六渠乡民,聚集人马,杀官劫库,响应辛亥革命。并发出鸡毛信,贴出贴子,口号是“十月十五,劫牢杀狱”“十月二十五,先杀凉州府,马踏上古城,捎带张义堡”。其实,这样的记载是不足为信的。即使清末吏治有多么腐败,监狱就是监狱,其囚禁拘役犯人的法条是极为严酷和严峻的。况且齐飞卿是清末凉州地方政府统治者王步瀛、梅树楠、刘作铭、王佐才和李特生等人“深恶痛疾”的会党魁首,对其拘羁管制的力度更是数倍于平常犯人。齐飞卿在监狱里怎么能“策划起事”“联络城内外会党”呢?还要“发出鸡毛信”“贴出贴子”,如入无人之境,显然是主观臆测之事。再者“杀官劫库,聚义起事”是很严肃很神秘的大事,主持议事的人唯恐事泄,怎么能事先以口号的形式将起事的日期喊出来呢?

但是,齐飞卿之死,确实跟辛亥革命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武昌起义爆发后,甘肃各地纷纷响应,哥老会充当了革命的主力军。在西宁,哥老会首领乔寿山、任得慧等提出“响应民军起义,推翻满清,杀尽洋人”的口号,于元山尔地方起义。哥老会义军于宣统三年(1911)十月,夺取城池粮草,后拟进攻西宁,由于行动计划暴露,哥老会惨遭清廷势力镇压,死伤惨重,最后招致全面失败。宣统元年(1909年),兴中会会员甘肃知寿山联络甘肃帮会准备起义,不少帮会成员参加兴中会,兰州洪钧山山主王沐震也参加兴中会,来甘州宣传组织起义事宜。甘州哥老会王良卿、山丹赵麻子(名不详),与武威、兰州、宁夏、镇番等地帮会互通声气,积极筹备武装起义。宣统三年(1911年)农历十月,王良卿、赵麻子、贾老道等哥老会山长在张掖大庙开会,议定武装起义的诸多事项。结果行事不密,被甘州提督马进祥侦破。马进祥立即呈报陕甘总督长庚,长庚即着令马进祥立即镇压,并迅速密谕凉州镇总兵岳登龙,令之提防武威会党的起事活动。于是,王良卿、赵麻子、贾老道相继被捕,而后将甘州城内哥老会起事骨干成员二十九人一网打尽,后全部在张掖城中大南街枭首示众。

此时,凉州镇总兵岳登龙接到陕甘总督长庚密谕,立即知会甘凉道霍道台及凉州知府王步瀛,害怕武威会党滋事,将尚在武威狱中的齐飞卿紧急处死。当时武威县上古城(今武威市古城村)老母宫正在演唱哥老会会戏,凉州哥老会众以头戴金边帽、手拿长杆烟袋为标志,正借此机会聚会于上古城,商讨起义事宜。此事被凉州总兵岳登龙侦知,立即派把总刘作铭带兵包围老母宫,不分青红皂白,将头戴金边帽、手拿长烟袋的观众包括哥老会首领四人及其会众全部抓获,就在上古城山沟挖好三个大坑,将所抓的一百多人全部活埋。就这样,武威哥老会的最后一次反清暴动尚未开始便被剿灭。

通过上述事例的记述,可以感觉到哥老会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相当粗疏且混乱的组织。虽然哥老会广泛参与辛亥革命,为迅速瓦解清王朝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哥老会本身存在的弱点却是致命的。地域方面各自为政,组织方面山堂林立,会众互不相属。如武威哥老会“戊申举义”时,镇番哥老会山主李忠诰和甘州哥老会首领王良卿均答应起事时派人前来声援助力。结果,整个暴动过程中从未见到形迹。首鼠两端,终不能令人信服。在如上所述的几例反清斗争中,哥老会固有的帮会陋习也时时暴露出来,缺乏严密组织纪律,缺乏明确长远的政治目标。哥老会成员走漏消息、欺良霸善之事屡见不鲜。为之孙中山曾发出喟叹,“(哥老会)皆知识薄弱,团体散漫,凭借全无,只能望之为响应,不能用为原动力”。其实,哥老会这样的组织属性,就决定了齐飞卿、陆福基等人悲剧命运的时代性和必然性。

宣统三年(1911年)农历十月十五日凌晨三时许,齐飞卿被杀于武威城大什字,终年四十三岁。

齐飞卿被杀后的一个清晨,在初冬凛冽的寒风里,时年七十岁的“凉州怪杰”杨成绪兀立于车水马龙、人流涌动的武威城大什字,垂首悲悼这位“戊申举义”的凉州义士。杨成绪,字绍文,武威县城关镇人,是光绪年间的一位老贡生。因排行第四,人称杨四爷。杨成绪深谙民间疾苦,愤世疾俗,如遇不平事即挺身而出,仗义直言。“戊申举义”时齐飞卿央人请他撰写《告武威知县并全邑吏民书》,曾慨然应诺。事败后陆福基被捕解往兰州前,杨成绪特为陆福基写了申诉状。陆福基被杀后遗体运回武威,其作文致祭时称陆福基为“英雄”。齐飞卿被捕后,曾呼吁武威文场及商界绅士设法营救,然呼者切切,应者寥寥。未至两月,竟惨遭杀害,暴尸街头!杨成绪痛惜武威邑境竟然没有一个颇具胆识的人士和他联合起来营救齐振路。在这个初冬寒风凛冽的清晨,杨成绪悲愤难抑,义愤填膺,竟然在车水马龙、人流熙攘的武威大什字里毫无顾忌地脱下裤子蹲了下来。有人惊呼:“杨四爷,人群之中怎么大小便啊?太丢人了!”杨成绪悲愤地说:“凉州城里哪里还有人哩!?”杨成绪家人闻讯,急忙寻来,将其拥上一辆人力车拖走了。多少年过去了,凉州民间仍在流传“凉州怪杰”杨成绪当年的怪诞佚事。武威人民也一直没有忘记武威农民暴动中英勇牺牲的齐飞卿,将“戊申举义”的事迹编成凉州贤孝唱本《鞭杆记》中,在民间广为传唱。

齐飞卿工于书画雕刻,其书法风格刚健清奇,擅画梅兰竹菊和山水花鸟。雕刻技艺以创作微型雕刻作品为主,能在很小的鼻烟壶上雕刻山水人物和羽毛花卉,且纹理清晰,栩栩如生。齐飞卿书画作品流散于民间很多,武威市博物馆亦收藏其多幅作品。齐飞卿所领导的武威农民暴动虽然失败了,但它却是武威历史上人民抗暴斗争的一次壮举,有力的配合了全国各地的反清革命运动,沉重的打击了清政府的统治,加速了甘肃乃至河西封建统治的覆灭,标志着近代武威人民反清斗争的最高潮,成为武威人民反封建斗争的光辉典范。

【附记】

本文如果另有一个标题,那就是《齐飞卿评传》。其实,我和《野狐岭》中的人物齐飞卿是同邑同村人氏,即同为甘肃省武威市凉州区双城镇北安村人氏。

在清末及民国初年,北安村被人们称为齐家澹湖。那时候,齐家澹湖是一个很大的地方,由贺家坡、齐家官庄子、程家庙庄子、董家湾等诸多小村庄组成。齐家澹湖在有的文史资料上写成齐家单湖或齐家党湖等,这都是错的。那时候齐家澹湖泉源遍布,《武威水务志》对此地就有“南北乱泉”的评价和说法。新中国成立后,当地设置的乡政府名为南安乡,得名就是“南泉北泉安全沟”而来。后来就有南安、北安、安全的诸多新地名。这些大大小小的泉水汇流而成的湖泊取名什么得当呢?我认为,齐家澹湖最得当。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中有句“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曾有学者为其作注称“澹,水波纡缓的样子”。可见,泉水汇流而成的湖泊取名为齐家澹湖是多么地准确而富有诗意。而齐家单湖或齐家党湖之流的称谓怎么可和齐家澹湖相比?估计是这个“澹”字难写难读难认,邑民为了省事写成“单”和“党”亦未可知。需要说明的是,齐飞卿所居的齐家官庄子和作者所居的程家庙庄子仅一地之隔,或者说就是地连地、沟连沟相挨得很近的小村庄。

幼年即闻听齐飞卿带领导乡民反清暴动的故事,内中不乏齐飞卿飞檐走壁、刀枪不入等武艺高强的神异传说。这些带有侠客行状的传说自然不足为信,但这些传说却也大致地勾勒出了齐飞卿的成长轨迹。比如,少年进入私塾读书,及长拜师学习武艺,后来参加武科举童试,竟然一举成为“武秀才”。再后来参加哥老会,组织武威哥老会领导了清末农民大暴动。这个成长轨迹和《武威市志》等地方志资料上的记载如出一辙。不过,地方志著作上的记载简单得连“粗线条”都不能比拟。只是割裂式、跳跃式地突出了“戊申举义”突然发生和突然失败的故事。即使“戊申举义”故事的叙述似乎也没有起因,更没有过程,只有一个失败的结果。至于传主个人的成长经历,比如在哪儿学武艺,如何考取“武秀才”,如何加入哥老会,如何发动“戊申举义”以及如何被捕等等,《武威市志》等文史资料中没有丝毫的记述。

从正史的角度而言,在人文荟萃、人才杰出的武威历史上,齐飞卿根本也算不上一个人物。因为没有出将入相,也没有著书立说,清史稿无传,乡野里无墓,坟墓上无碑。唯有民间艺人所创作的凉州贤孝唱本《鞭杆记》记录了“戊申举义”的故事,齐飞卿的事迹才得以名世。估计《武威市志》上的那个人物传略也是根据人们的传说和凉州贤孝唱本《鞭杆记》的记述改编整理而成的。

说实在的,我在撰写《武威历史名人评传》时,所列出的名人榜单上原本就没有齐飞卿名字。但是,就传播的广度和武威民间的影响力而言,齐飞卿的名气似乎比清朝的牛鉴、张美如、李蕴芳等人还要大一点儿。他确实可算一个武威民间传说中的名副其实的历史名人。作者为武威历史名人写评传,却偏偏要漏掉自己同邑同村的名人,这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啊。于是,《野狐岭》出版后,在凉州读者“飞卿热”的潮流中,我坚定地在武威历史名人榜单上,添列了“齐飞卿”三个字。作者深深知道,为齐飞卿写评传,难度特别大。

史需真,传才立。本评传所述的传主的生平经历和《武威市志》上的传略绝对一致。这样说来,史是真的,传也即立起来了吧。然而未必。如上所述,人物经历中的牵涉到的一些人名、地名等在传略中根本也没有提及,其他任何资料上也找不到相关的记载,这样看来,要真正做到“立传”,特别是“立评传”还需要加进去许多经过核实确证了的口述实录的东西,或者就是传说中真实的东西才能使“评传”有翔实的内容,人物形象浸染着古朴鲜活的时代气息,人物生存的社会画面均给读者以亲历般的感觉,这才算是完备的优秀的评传作品。

好在于作者幼小即闻听传主的传说故事,这些内容原本也很丰富。比如齐家澹湖东北部的宏济村有一座羊羊庙在文革中拆毁时,人们在拱台下发现了埋着的好几坛“元宝”,据说这是齐飞卿藏下用来“举义”用的。又比如,齐飞卿在被骑警追捕的过程中,竟藏身在一农户家热汽煊天的的蒸笼里。还有一次说是在四十里铺的一座油坊里,竟藏身于油梁正在榨压的麻渣圈里等,齐飞卿就用这种神异功夫逃过了多次的劫难。这些传说显然都不具真实性。有一部分感觉带有真实性成分的传说,作者还是多次找到一些闻听过此事的耆老以及齐飞卿的后辈齐兆斌老人等进行了核实。毕竟没有文字材料,即使那些带有真实性成分的传说在口耳相传的过程中仍有一些不明确的东西,比如,齐飞卿去松涛寺学武艺,跟石和尚学的,还是跟吴和尚学的?武威南乡里抗交鸦片税的那个乡民叫罗天珲、还是骆天会、罗田慧?等等,有些耆老也不知所云。于是,为了人物生平轨迹的丰满和形象,也就只好采用作者所揣度的一个名字吧。太史公写《史记》,肯定也不知道生活在一百多年前的战国人物蔺相如当时生气了,是站起来痛斥秦王的,还是仍坐在那儿痛斥秦王的呢?只好“悬想事势,遥体人情”(钱钟书《谈艺录》),司马迁最后根据自己的猜度竟然也写得异彩纷呈。本书作者也就只好仿用这样的手法来写作《齐飞卿评传》了。

还要特别说明,那些喜欢文史考据的人们如果能够指出此文存在的缺陷并提出指教,作者愿意真诚地接受并致以谢忱。是为附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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