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老与别人比较?
《你的生命有什么可能》里有一句“语录”:“所以记得,与别人相比是没有意义的,那是一种永无宁日、绝无胜算的自我折磨。”这是极让人疗愈的话。
只是,即便如此,你依旧会跟人比较。
当看完书,被疗愈一天,第二天正能量满满到了公司,发现同僚的迅速成单,立马就不淡定了;自己写的文案交到了总监面前,总监目无表情,微微叹了一口气,给了你几个他的牛文案请你学习,自己的小心脏又被碾压了一番;郁闷中,恰在朋友圈看到自己当年的童鞋抱怨收入低,内心还有点“小确幸”;谁料想另一个童鞋在晒自己一周的长跑路线图和自己的身材,70公里+8块腹肌,这是另一闷棍。
我们都不是入定的高僧,每天被各处“分别心”轰炸,我们反复比较,跟比我们强的,比我们差的,与我们相似的各个人等在各个领域里反复比较。这似乎是从小就练出来的神功:我的朋友王胖老师就说,他小时候特别不爱去亲戚家玩,因为一到人家,就会跟其他孩子们表演节目,别人多少能来点琴棋书画,而他啥也不会,然后老爹就会祭出咒语:“你看看人家孩子……”。似乎每个人都打小这么或被动或主动比来比去。
而且,这种“跟别人比较”在当下社会并不是减弱,反而更加加强。互联网这个幽灵蔓延到了我们的生活中,它把牛人的边界给抹平了。过去一个三线城市的牛讲师在自己的城市里绝对是土皇上,但在互联网时代里要跟全球的更大牛培训师一起PK。这意味着你会发现,现在比你牛的人比过去多好多。然后,我们脆弱的小神经就断了。
关于这个比较心的分析,其实远非励志文字那样简单。美国社会心理学家费斯丁格在1950年代就提出了“社会比较”的概念。人家说啊,我们是通过跟别人进行比较来做自我评估的,而且,当我们跟别人比较时,还会产生向上的驱力。按这个意思,跟别人比,其实是件好事。这是我们努力向上的动力。当我们能清楚的知道:“我和那个别人家的还差多少?”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该怎么努力了。
但是,费老以及后续的心理学家们,也说了,假如不恰当的跟别人比较,那就会让自己陷入脆弱、妒忌的境地。“气人有笑人无”说的就是这种感觉。而更严重的脆弱会让自己孤立,认为比自己差一点的人弱爆了,于是会各种清高+ 嘲讽,那些比自己“差一点”的人就不跟你玩了;而为了维护自己脆弱的自尊,又不愿意坦诚跟比自己强的人学习,于是也不好意思跟那些“强一些“的人玩。
我想说的是,作为芸芸众生的我们,多少都会犯“不恰当的跟人比较”的昏招。然后成为“永无宁日、绝无胜算的自我折磨”。
如果我们这辈子总会在比较模式里玩,该怎么着才能更让自己幸福成长?
先普及一个关于正态分布的常识。
我们大多数的能力分布,都是正态分布。以智商为例:大多数人(70%)的智商是100±16,而超常的和弱智的都相当小。这种分布就是枣核型或者钟形的分布。如下图:
这个分布不仅适用于智商,也适用于我们提到的多数能力。比如:言语表达能力、沟通能力、写作能力、讲课能力、写代码能力……。
如果把某一个能力分成9分。那么大多数经过一定训练的人,都能达到5±1分,而按正态分布,能得9分的人不超过4%,能得8分的人也不超过7%,如上图。
而社会比较的有趣就在这里。
以培训为例,假如一个人,我们叫他小明,他的培训能力是7分,这已经是不错的培训师了,场上制造气氛、讲段子、带活动都是得心应手。但是问题是,他往往在初期会高看自己一头,自认为是8分、甚至9分的能力。于是乎,他就会去跟8分的人或者9分的牛人进行“平行比较”(请注意,是平行比较,就是以为跟他们差不多)。换句更口语化的讲就是:犯贱。
而当一个7分,自以为是8分牛人,去进入牛人圈pk的话,你明白会出现什么后果吗?那个挫折感会往往令他认为自己不是7分,而是……4分或5分。因为,当我们真的很难给自己一个客观的定位时,大脑就会强化这种差距。
好了,当小明认为自己是4分或5分时,他又开始另一种“犯贱”:他要去跟那些真是4分或5分的培训者比较,同时为了寻安慰,又会去跟2-3分的选手比较。你明白后边是什么了吧。他就又发现自己简直就是培训界的大神,马上又抬高到8分。那些比小明能力低的朋友就更悲催了:如果他们被小明的“犯贱”吓到了,他们会认为自己是2分3分,巨大的挫折感会让他们不能在这个能力上前进半步。
我们每个人就是在这种反复的社会比较中撕扯。那些自我概念比较好的,心理韧性比较强的人,他们会更幸福。因为他们意识到了:1)9分本来就是少数;2)这种主观强化的比较其实是“犯贱”。所以就会逐渐给自己一个内在和外在都一致的定位。而脆弱点的朋友,就自我折磨了。
再强调一遍,如果能实现不跟别人比只跟自己比,大多数人无法做到。我讲的是假如必须要跟别人比,我们用什么诀窍:
1.在初期玩“大鱼小池塘”的游戏
说白了就是:做鸡头不做凤尾。我们老讲核心竞争力的第一步不是去争,而是挑自己的比赛场,就是挑符合自己的池塘:在这个池塘里,我是大鱼。
请注意,这个道理是常识,科学干的是证明常识。这个道理是被科学研究过的“大鱼小池塘效应”。有兴趣深入研究的朋友可以参考这一文献Marsh H.W. Hau Kit-Tai, Big-Fish-Little-Pond Effect onAcademicSelf-Concept. P364-376, 2003.
对于小明而言,去找那个小池塘,一个办法是在意识到自己讲课能力很强时,去跟那些4分5分的人在一起,他的自信心会更强。
但你会质疑:这种玩法好自恋啊。我不进入到一个更优秀的环境,老在比下有余的环境,自己的能力不就很难提升了吗?
所以我不是强调了“在初期”了么?
2.先跟弱的比,再跟强的比
刚才讲了那个小明的比较故事,本意不是说不要跟人比。本意是说,小明的比较参照模型弄反了。
按大脑的傻逻辑,我们会在开始时妄自尊大,等跟牛人比完了就妄自菲薄,这会带来痛苦的撕扯感。
而如果我们把这个逻辑对调,一个7分的选手,先放到3-5分的池塘里high一阵,然后再出来去找8-9分的大池子自我挑战挫折一下。会不会更好点呢?
科学对此真的有研究。
沃顿商学院的教授马利斯·施维泽做过一个很新的研究,他就此写了一篇论文《两方面的伤害:社会比较如何伤害情感信任和认知信任》。在论文里,他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首先进行)对自己有利的比较,可能会让受试者对随后进行的向上比较产生的威胁拥有了免疫力。受试者无需非难或疏远分数更高的那个人,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表现比另一个同学更好;其结果就是,情感信任就此保留下来。”
这个意思说的是啥呢:先向下比较,再向上比较,我们会降低因为向上比较而挫折、内疚、妒忌,自信会保留下来,同时,并更对那些“上面的”牛人保持互信的学习。
失败不是成功之母,成功以后的失败才是成功之母。
3.“70+”原则
《论语》里有一段话:“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
我个人曲解孔子的意思大约是:你得定个很高的目标,这样能收获的好一点,如果目标定低,那就没啥收获。于是乎,假如想开始跑步,就得照着跑马拉松的目标来;如果想做广告文案,就得以成为奥格威为目标,至少也得以奥美当前的总监为目标。你看出问题来了吧?
当你定个高目标,那往往就是跟那些牛人比,又一大波挫败感就会逼近。于是进入之前所说的“撕扯”。
而还是,最新的研究,1978年的诺奖得主司马贺提出的:做个自我满意的选择,而不是最优的的选择。花太多时间做选择,选择的成本会随着选项的复杂而迅速增加,反而毫无行动的可能。因此,不妨放弃最优和完美,定个70分的目标,算准7成的把握。调整我们的比较标杆,不要去拿8分和9分的大牛们做标杆,而是把标杆调整到7分+的状态,然后开始行动。要知道大多数人稍微撕扯一下就掉到3-4分了,如果能保持7分,就活得很滋润了。
如果做前20%太心塞,那就做后80%里的前20%。
4.建立多维度比较体系
如果只在一元体系里比较,很容易让自己在各种虚假的自我评价中撕扯。比如中小学里的唯成绩论,既让音乐、体育好的“学渣”们遭到各种非难,也让不少“学霸”们在未来进入社会后,其脆弱性一览无遗,因为即便是一元体系的当下社会,也不比考试成绩,比名利。
而当我们意识到可以建立多维度比较体系后,比较游戏就变得好玩了。我不跟你比学习,跟你比身体;不跟你比业绩,跟你比人缘;不跟你比努力创业,跟你比家庭幸福;不跟你比房贷多少,跟你比去过的城市;不跟你比去过的城市,跟你比信仰;……反正,总归找到一点能拿得出手的比较视角。
其中一个方法被提了N遍,就是用组合技。小明的培训技能是7分,他的媒体营销能力也是7分。于是他去讲媒体营销的培训就很可能是8分。把比较体系的维度组合和升维,就会让自己变得更耀眼。
聪明的里我最漂亮,漂亮的里我最聪明。
最后,还是让我说点更建构的。回到正态分布,当能力被建立了分布的标准,标准本身没有对错,但是到了人群中就产生了价值评判,那就是9分是出众的,6分是平庸的,3分是弱的。于是,我们就会用一个个数字来定义和评判一个个自己。你在这个能力是5分一般,在那个能力是9分牛叉,在另一个能力是3分傻叉。但是,当我们进入比较,内心就会把这种价值评判视为权威的标尺。
而事实上,人本身比理论更加复杂。我们不能用几个简单的方法和理论,就把每个人的焦虑、快乐、确幸、自信匡算的一清二楚,这是对个人的不尊重。当我们聆听每个人的故事时,人们会看到自己的念头和自己的方法。
《庄子》里边总会讲点怪人,就是那种缺胳膊少腿的人。按正态分布的玩法,这种人的各种能力都得在3分以下。但庄子说恰恰这种无用之人,反而幸福的度过一生。庄子的意思是,别被这些价值评判所裹挟,跳脱出来,社会比较这类标准就失去了操纵控制我们感受的力量。
最最后我讲个我老婆给我讲的故事。
她老家在江苏农村,从小就在那长大,上的是乡下小学。在她们小学有个同学,学习很差,傻乎乎的,明显属于智商偏低类型,按正态分布打分,应该是2-3分,属于略微不正常的人群。而且这同学人际能力、身体运动啥的各种能力都傻乎乎的。
好在他家是道士,专门给人婚丧嫁娶吹唢呐。于是他就早早退学,当个道士,跟他爹学吹唢呐。就这样学了好多年,才算学会。而今到了三十大几岁,他老父亲也吹不动了,他就正式接班。
最近一次我们回老家,听说他现在在各个村镇都很滋润。因为没几个人懂婚丧习俗,更没人会吹唢呐。反而各个村镇一旦有了红白事,就必须请他去做法事,这都是银两,他家反倒吃穿不愁,还盖了新房,比他们镇上很多苦哈哈的人都滋润。
看了这个故事,你明白我要说的是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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