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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勒卡雷:当过间谍的间谍小说家

2014-08-26 06:47 来源:www.xuemo.cn 作者:[英]约翰·勒卡雷/著,林冠/译 浏览:49510311
内容提要:作品精到展现了罪案背后千丝万缕的线索与复杂人性,笔触敏锐、疏离、克制而痛切。

约翰·勒卡雷:当过间谍的间谍小说家

‍‍‍    编者按:身为在世最杰出的间谍小说家之一,约翰·勒卡雷可以说是“身体力行”的代言词——他曾效力于应情报机构,但未及大施拳脚,其特务生涯便于1963年草草收场,原因是那一年叛逃到苏联的英国特工吉姆·菲尔比向苏方供出了一份英国特务名单——许多人随后被杀。

约翰·勒卡雷19311019日出生于英国沿海小镇普尔。他的童年动荡不定,充满传奇色彩。他的父亲理查·康威尔为了假冒贵族身份,送他进圣安德预备学校。随后,他进入瑞士伯恩大学读书,大学期间曾服兵役,退役后进入牛津大学的林肯学院学习现代汉语。1956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他过人的聪慧和观察事物的反应能力,颇受老牌间谍奈特的赏识,因此他得以进入情报机构,并以外交官的身份亲历了秘密情报工作中的无数大风大浪。勒卡雷一生得奖无数,包括1965年美国推理作家协会的爱伦·坡大奖、1964年获得英国毛姆奖、1988年更获颁英国犯罪推理作家协会(CWA)终身成就奖,即钻石匕首奖(另外分别在19631977年获颁金匕首奖)等。其作品因充满戏剧元素与张力,已有11部被改编为电影与电视剧。

“在迷雾中漫游是如此奇妙,众人皆是独客。没有一棵树知晓近旁的林木。万物同为孤身。”外交部官员塞缪尔·亚瑟·芬南在史迈利的例行问询后留下遗书身亡,但源自死者的一通预约提醒电话与一封信件,证明真相并没有自杀那么简单。案件疑点重重,相关之人莫名丧命,史迈利以身犯险遭遇偷袭。当错综复杂的线索渐渐清晰,故交往事浮上心头,史迈利却陷入情义与人心的永恒谜题,不知何去何从……作为约翰·勒卡雷前期的短篇小说,作品精到展现了罪案背后千丝万缕的线索与复杂人性,笔触敏锐、疏离、克制而痛切。

 

《时代周刊》上的约翰·勒卡雷

节选

  在出租车里,他感到安全。安全而温暖。这温暖是由他的床上偷运过来的,积攒着抵挡一月潮湿的夜晚。安全感则是因为不真实:他的灵魂正在伦敦的大街小巷来回走动,留意着那些心情阴郁的寻欢作乐者,他们正躲藏在看门人的雨伞之下;还有那些妓女,以及用塑料花纸包装的礼物。这便是他的灵魂,他暗想,这灵魂从睡眠的井口爬上来,阻断了床头柜上电话的尖叫声……牛津街……为什么伦敦会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在夜里失去个性的首都呢?史迈利一边把大衣拢紧些,一边从洛杉矶想到伯尔尼,却怎么也想不出哪个城市会如此轻易地放弃对自身特性的日常抗争。

  出租车拐入了剑桥圆场,史迈利颠了一下坐直起来。他记得值勤员为什么会打电话过来,这段记忆残酷地把他从梦境中扯回现实。那段对话的每一句都历历在目———老早以前训练出的追忆本事这下子派了大用场。

  “我是值勤员,史迈利。顾问正在线上……”

  “史迈利,我是麦斯顿。周一上午你在外交部跟塞缪尔·亚瑟·芬南面谈过,我没记错吧?”

  “没错……是面谈了。”

  “是什么案子?”

  “匿名信指控他在牛津入了党。这只是一次常规问询,安全局局长批准的。”

  (史迈利想,芬南不可能还有怨言的,他知道我会宣告他无罪的。没有什么是不妥当的,什么都没有。)

  “你有威胁他吗?这次谈话是不是不太友好,史迈利,你跟我说说?”

  (天呐,他的声音听起来挺害怕的。芬南一定让内阁对付我们了。)

  “不是啊。那次面谈很友好。我觉得大家都挺喜欢对方的。事实上,我跟他透露得有点儿多。”

  “怎么回事,史迈利,什么意思?”

  “呃,我或多或少跟他透露过不用担心。”

  “你什么?”

  “我跟他说不用担心。当时他很明显有点紧张,所以我就跟他说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说不仅我没有权力,特务机构也没有这个权力。而且我觉得我们没有任何必要再去打搅他了。”

  “就说了这些?”

  史迈利停顿了一秒钟; 他从来没有见过麦斯顿这一面,从未见过他这般惊慌失措毫无主见。

  “是啊,就这些了。绝对只有这些。”(对这一点,他肯定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这故作冷静的姿态、奶油色的衬衫以及银闪闪的领带,还有与部长们的气派午宴,说到底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

  “他说你质疑他的忠心,还说他在外交部的前途已经毁掉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人把告密者给收买了。”

  “他扯什么呀?他脑子肯定有问题。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被洗刷嫌疑了。他还想要什么呀?”

  “什么都不要。他死了。就在这天晚上十点半,他自杀了。他留了一封遗书给外交部部长。警方给部长的一个秘书打了电话,得到许可后才打开遗书看。然后他们就跟我们说了。这件事他们会调查的。史迈利,你是确定的,对吧?”

  “确定什么?”

  “……当我没说。你来我这边,赶紧的。”

  然而,光是等个出租车就耗掉了他老长的时间。他给三家出租车公司打电话,但什么答复也没有。最后斯隆广场那家有了回应,史迈利便候在卧室窗边,裹着大衣,直至出租车驶近了房门。这让他想起了德国的空袭,那虚幻的焦虑就施放在死寂的夜空中。

  在剑桥圆场,他让出租车停在距离办公楼一百码的地方,一半是习惯使然,一半是想预先清理一下头脑,好招架麦斯顿那些狂躁的追问。

  他向值班警察出示了通行证,然后慢悠悠地走向电梯。

  值勤员一见他出现便松了口气,打过招呼之后,他们一同走到明亮的米色过道上。

  “麦斯顿已经到苏格兰场去找斯帕鲁了。这个案子警察局究竟该让哪个部门处理,他们还没吵出个结果来。斯帕鲁认为是特案处,伊芙琳则提议刑事调查处,萨里警方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于遗书,情况也一样糟糕。来,到我们值勤员的小窝喝口咖啡。瓶装的,有比没有好。”

  史迈利暗自庆幸那晚是彼得·吉勒姆值的班。他是个处事灵光、周到体贴、和气友善的人,从前专门研究卫星谍报活动,随身常备时间表和袖珍折叠刀。

  “特案处十二点零五分打了个电话来。芬南的老婆去了剧院,等到十点四十五分,她自己一个人回到家才发现这件事。后来她给警方打了电话。”

  “他住在萨里,具体哪个地方我就不清楚了。”

  “威利斯顿,就在金斯顿支路那边。刚好在中心地带外围。警方到那边之后,发现尸体就在地上,旁边是一封遗书,写给外交部部长的。警司给警长打电话,警长又给内政部的值勤员打电话,接下去找到外交部的驻外职员,最后才总算得到许可去拆信。接下来,精彩的部分就要开始了。”

  “继续。”

  “外交部的人事局长一个电话打到我们这边来,要找顾问的号码。说是安全局以后再也不许滋扰他们的员工,芬南这个职员一直都是忠心耿耿而且有真材实料的,诸如此类的话讲了一通……”

  “他确实是啊。确实是的。”

  “那边还说,整件事确凿地证明,安全部已经无法无天了———在真正的威胁之下,盖世太保这一套压根儿没有用,然后又是长篇大论说啊说啊……我把顾问的号码给了他,趁他还在那边狂骂,我在另外一台机子上打了个电话。外交部部长一挂断,麦斯顿正好接起了,于是我就把这消息告诉他。那时候是十二点二十分。到一点钟的时候,麦斯顿来到这里,精神状态就跟早产孕妇似的———第二天一早他就要跟部长汇报情况。”

  接下去大家都没有做声,吉勒姆往杯子里放了些咖啡粉,然后从电热水壶里倒了点热水。

  “他这个人怎么样?”他问道。

  “谁?芬南吗?呃,要是在今天之前,我还有把握能跟你说说。但现在,他真是让我想不通。你看,他很明显是个犹太人,来自一个循规蹈矩的家庭,但在牛津却能把所有东西都抛掉,直接当了个马克思主义者。有很强的洞察力,有教养……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吧。说话柔声细气的,而且善于倾听。受过高等教育,你也知道,资料还是很详实的。但当然,不管揭发他的是谁,说的都是实话:他确实是党员。”

  “他多大年纪?”“44岁。看起来要显得老一点。”史迈利边打量这间房,边继续说下去:“挺敏感的一张脸———那头深色直发很有学生气,侧脸看起来就跟二十几岁那样,皮肤细腻干燥,而且挺白净的。还有就是,皱纹很多———到处都是纹路,皮肤看起来就跟切成一块块似的。手指没什么肉……身材矮壮。整个人沉默寡言。喜欢自得其乐。我觉得,同时他也一个人承受着孤独。”

  麦斯顿进来的时候,他们都站了起来。

(《召唤死者》[]约翰·勒卡雷/著,林冠/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7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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