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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漠:结拜弟兄及其他(下)

2014-05-29 06:36 来源:www.xuemo.cn 作者:雪漠 浏览:55211300
内容提要:单纯的艺术救不了人心,救人心还是要靠信仰的力量。

结拜弟兄及其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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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那时节,约有十年时间,我和那三位老师都非常亲密,亲如兄弟,后来,因为多种原因,渐渐疏远了。上次亦新结婚时,我念及当年的情分,想请这三个人,开桔没来,但他的妻子来了;董老师我打通了电话,他的语气却很不友好,我知道他是不好意思见我的,因为我家开书店时,有一批书款,他至今没结。我本来不在乎这的,不想让这一点小事,影响了我们的友谊,但有时候,人家反倒在乎了,实在是有些遗憾。

有时候,我真觉得钱是个可恶的东西。在《大漠祭》初稿完稿后,到写《猎原》前,我家开过图书公司,“鲁老板”就是在那时当老板的。虽然开店时间不长,但对我们影响巨大,让我们阅尽人间百态,几乎整个凉州的所有乡镇,都有因为对方欠款跟我绝交者,有些是朋友,有些是学生,有些是亲戚,有些是熟人,有些甚至是老师,数目也不定,从几百元到上万元不等。后来,这些朋友,都不再见我了。那时节,让我难受的,不是钱,而是友谊。在一点点可怜的钱面前,许多东西实在太脆弱了。所以,后来,开香巴书轩时,我们就定了一个标准,不欠款,先打款后发书,我们怕,那点儿欠款会让我们失去许多朋友和学生。不过,后来,同样因为一点钱,让一些人有了变化。可见,要是没有真信仰,钱会异化很多东西。不过,也正是在信仰的群体中,我看到了不少信仰高于金钱的人。金钱成了一个信仰的试金石。

后来,在亦新结婚时,我请了多年不联系的朋友,那些曾经欠款的朋友,最后都没有来。其中,就有我早年的结拜弟兄。至今,我仍然怀念那段岁月,怀念我十九岁时非常善意地待过我的那位“大哥”,但只是因为一点和几点小小的原因,我见不到他了。

某次,我在书店见过他,想打招呼,他却黑着脸避开了。其实,我心中从来没有向他们追欠款的想法。后来,我在《读者》上看到一位大款写的文章,他也遭遇了这类事。在某年,他就一把火烧了那些欠条。在看到这文章前,我早就这样做了。不过,我还是留下了一些朋友的墨迹,因为我仍在想念他们――当然不是钱的原因。现在,有时我还会在街上碰到他们,一见我,他们就远远躲了。他们不知道,为了一点钱,远离我这样一个朋友,似乎有些不划算。再说了,我近年捐出去的书款,早超过那欠款几十倍了,我并没有打算向谁要钱。

沈大哥也进过我们书店的书,他没有欠款。在我的心中,他一直是位义气而热情的人,在日记中,我就记载了他对我的鼓励。在那时的他们眼中,“开红小弟”定然会成为一个优秀人才。对这一点,沈大哥毫不怀疑,所以,每次见到我时,他就会鼓励我。至今,想到他,我仍然会感到很温暖。沈大哥的名字叫沈天雄。儿子结婚时,我很想见见他,但我没找到他的电话,我闭关时间太久了,有些人失去了联系。我在电话上问过“董大哥”,他冷笑了一下说,早就不联系了。

在那次陈亦新的婚礼上,我没有见到这三位大哥。

唉,你们不知道,他们曾经是多好的大哥呀!

我十九岁那时节,三位大哥都比我优秀,我跟他们不一样的是,我一直在坚持修行,修行让我有了定力,能坚守梦想。他们也有梦想,只是后来他们的梦想变了,变成了当官。他们都成功了,在乡下的学区里,当个工作人员是很实惠的,到学校里,可以吃些好的。以前的辅导站工作人员下乡时,顿顿的鸡是少不了的。那时节,乡下的生活还不富裕,吃肉,就是很好的享受了。刚开始,我对这种情况不太了解,后来,到了教委时,我每到一个学校“视察”,就会有十多人成群结队地跟着,一次就杀七八只鸡,十几天检查完,上百只鸡的命就没了。后来,我坚决不让他们杀鸡。跟我一起下乡的那些人很生气,都黑着脸。

要是当了学区辅导站站长,就更厉害了。我十八岁之后的工作,都是那时的站长决定的,他可以随意地惩罚我,随意地调动我。现在想来,他是我早年另一种意义上的“贵人”,是我的逆行菩萨,是上帝派来抽我的鞭子,他一直在用鞭子提醒我现实的严酷。他要是害我,那时只要让我当一个小学的教导主任,我这辈子就完了。

我的一位大哥,就是这样渐渐异化的。他虽然也爱艺术,苦练书法,但因为没有信仰,做人就跟有信仰者不一样了。可见,单纯的艺术救不了人心,救人心还是要靠信仰的力量。信仰首先就是信,相信存在一种无我的伟大存在,然后是仰,用行动学习它,不能空谈。有信仰,人才能守住自己,才不会执著于得失,才不会迷掉。

日记中谈到的洗衣服,是那时常常出现的场面。早年我爱干净,能换的衣服又不多——记得只有两件——在夏天的时候,练武出汗多,有时得每天洗,女生们看到“小陈老师”每天洗衣服,觉得太浪费时间,就主动帮我洗了。有时,她们还会帮我收拾房间。

那时节,我的被子是永远不叠的,因为我老是看书,我看书的习惯是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要是天热,我就盖上被单啥的。所以,一些脏了的内衣之类,我就会藏在里面,不让人看见。但有时,也会被女生们翻出来洗了,就像这篇日记中记录的那样。

那天,“鲁老板”看到了这场面,好像有些忧伤,后来,她就跟另一个女生常常来帮我洗衣服。除了问一些书上的问题外,她有了另一个见我的理由。

——20140529写于雪漠文化网雪漠禅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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