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夫因为关注环境问题,被称为“环保作家”。然而,他却认为,这只是一个作家的本分,他说:“作家在观念和思想上,应该超越普通人,关注人类共同的命 运,而不是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不能自拔。真的文学,不是自己深情抚慰自己,而是寻求命运的前途。在这个意义上,中国的文学和作家,还停留在三十年前的 那种精神世界里。”
文学应该关注世界
这是一个文学繁荣还是落寞的时代,谁也说不好。一方面,快餐阅读流行,纯文学渐行渐远。另一面,无数的网络作家蜂拥而来,制造着庞大的文字产品。
在哲夫看来,这两面的存在说明文学正在走向两个极端。他说:“一方面,纯文学作者们越来越小众,更加封闭和自我,变得自说自话,和世界、时 代、社会慢慢疏远,这不是正常的文学状态。另一方面,大众文学兴盛,但是倾向于泛娱乐化,甚至低俗化。这是两个极端,一个封闭而自我,一个通俗放肆。”文 学本来不是这样的,哲夫说:“我们的世界越变越小,地球都成了一个村子了,文学不应该缩在心里的一角,而是应该去关注世界,放大自己,关注整个人类的生存 问题。封闭在自我世界里的,那不是文学,靠低俗取悦读者的,同样也不是文学。”
作家应该在观念和思想上超越普通人,用他们的作品去影响普通人,弘扬和传播生存意识。
哲夫
市场泛滥,文学向钱看
信息爆炸让文字不再神圣,而市场泛滥则让一切都向钱看。哲夫说:“这个社会已经成了三无社会,无是非标准,无行为准则,无道德规范”。
文学也不可逃避地被同化了。哲夫说:“人类原本就是最大的私有集团,人的自私是与生俱来的,欲望也同样。但是,这种欲望易纵难收,不应该无限 放大。古往今来的哲学和宗教,都试图对人的自私和欲望进行约束。但是在这个信仰缺失的年代,人的这种自律性已经彻底消失了。这个时候,文学不应该随波逐 流,而应该更加清醒。”
哲夫说:“人类社会是欲望社会,是个动物世界,因为自身的局限而注定了无法超越自我。欲望无处不在,文学作品也一样。我觉得,文学作品表现欲 望本来也正常,但是不能把文学作品当作宣泄欲望的地方,它应该对普通人造成一种向善的影响。它表现欲望,目的也应该是约束欲望,而不是放纵。”
哲夫:作家,主要作品有黑色生态环保系列长篇小说《黑雪》、《毒吻》、《天猎》、《人欲》等;长篇生态环保纪实文学《中国档案》、《新闻曝光的背后》、《黄河追踪》、《怒语长江》等。获中国首届环保文学优秀作品奖、中国图书奖、冰心文学奖等多项大奖。
哲夫谈作秀
作秀到底也能秀成好人
人性本来自私,想做好事不容易,有时候做件好事,说几句好话,还被人批评作秀。其实作秀这个词,完全被误解了,作秀是个好事,倘若连秀都不肯做了,那才糟糕。
人的本性是要做很多很多坏事的,有的人想金玉满堂,有的人想万人之上,还有的人想妻妾成群。这是天然的欲望,有的人放纵它,想方设法地满足自己的欲望,他就是一个坏人。而有的人能够自律,约束自己的欲望,强迫自己去做好事,这就是作秀。
一辈子自律下去,作秀到底,他就把自己秀成了一个好人了。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赞扬那些作秀的人呢,让他们觉得作秀可以获得别人的认可和赞誉,继续把秀做下去,最终秀成好人,那我们的世界不就多了很多好人了。
利益让人类社会各自为政
从蒙昧到文明,人类社会不再各自为政,而是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哲夫认为,应该建立一种超越狭窄的地域文明,走向人类文化的意识和观念。
哲夫说:“人类最终的必然是联合在一起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地球只有一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地球之外任何可以供人类生存的星球。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社会就是这样一个最终目标,大家共同为更好的生存去努力,而不是彼此争夺利益。”
不过这并不容易,比如哥本哈根,看起来全世界都关注,但是真正参加的人,都代表着各自的利益,他们关心的,不是改善人类生活的环境,而是怎样让自己获得更多利益。所以就需要文学,去弘扬人类文化的观念。
商业电影也在关注人类命运
在哲夫看来,人类的生存问题已到关键时刻,如今,全世界都开始关注人类生存的问题,环境问题也成了很多学科的基础,这很明显,连生存都不能保证了,还要那些学科干什么?
文学也同样,哲夫说:“整个世界的文学,都有同一种趋势,就是关注整个人类的命运。甚至其他的文艺创作也一样,比如电影电视,我们一直都在说 美国大片太商业,没文化,但是你仔细看看,《2012》、《阿凡达》等这些电影哪部不是关注人类命运的?它们为什么被全世界的观众认可,就是因为它们提出 来的问题是和每个人都有关系的。我们不要老是看人家赚了多少钱,而是要看人家为什么能让全世界的人心甘情愿地掏钱去看。”
在这个问题上,作家应该有先天的责任。哲夫说:“作家应该在观念和思想上超越普通人,用他们的作品去影响普通人,弘扬和传播生存意识。”
中国文学只见螺旋,不见提升
实际上,并非所有的文学都在关心人类的命运,比如中国文学。哲夫说:“二十一世纪,人类生存问题应该成为共识。但是中国文学似乎 还停留在农耕时代,依旧封闭,依旧自我。30年前,中国新时期文学崛起时,文学家们更加关注欲望的写照、情感的解放以及个人精神世界的挖掘。然而三十年 后,中国文学仍旧如此。像时尚潮流一样,转了一圈又回去了。其实不管是社会还是文学,都应该是螺旋中上升,但是现代光见螺旋了,不见提升。”
中国文学应该有更加开阔的视野,哲夫说:“过去说文以载道,现在不提这个词了,其实不对。文学不仅是表现现实、宣泄欲望,倘若作者毫无约束地 把自己心里的欲望宣泄出来,那只能造成更坏的影响。文学本质上,还是要给社会,给人们带来好的影响,影响他们去向善,去改善自己生活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