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之处见真章——《新疆爷》赏析

平凡之处见真章——《新疆爷》赏析

文\歡喜

短篇小说《新疆爷》是我国当代一级作家、“光明大手印”系列丛书的作者雪漠老师在早期创作的作品。

雪漠老师曾在他的散文体自传《一个人的西部》中谈到，他在青年创作时期，曾在一次文学交流会后和一位老师交流，这位老师问他从交流会上学到了什么，他回答记下了很多故事的素材。老师说错了，重要的是人。一切故事都是由人造了。当时雪漠老师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从这篇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出这句话对雪漠老师的作品确实产生了影响。

要让一篇小说具有长久的生命力，重点不是在于诡谲的故事情节或者架构，而是在于塑造出一个活脱脱的有灵魂的人物。而短篇小说的字数限制就给了作者更大的考验。

接下来让我们从这一篇教科书级的作品中，看看作者到底要如何运用短短的几千字篇幅，塑造一个具有生命力的灵魂。

套用雪漠老师在一次演讲中提到的话，他的写法不同于现在绝大部分中国当代作家的写法，他的写作风格深受十九世纪俄罗斯经典文学的影响。这种写作风格的特点就在于小说的深刻性。小说的情节完全是为了塑造各式人物的性格服务，这时小说中的人物才可称之为人物。如果小说家只是为了讲一个故事而讲故事，那么人物就完全是为情节服务，这时的人物描写就会流于浅表，只能称为角色，而不是有灵魂的人物。

这篇《新疆爷》也继承了这种俄罗斯经典文学的思想。《新疆爷》的故事非常的简单，简单到无法用通俗意义上封闭式小说结构的“起承转合”来定义。雪漠老师完全是在深入并把握了“新疆爷”这一人物的精神灵魂层面后，从“新疆爷”漫长的一生随机横切一刀，将故事发生的时间限定在某一个冬日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午后到傍晚的这段短短的时间，然后加以叙述展开。这种“开放式小说结构”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作者在固定文本中只是着重刻画出人物活生生的灵魂。而未在小说中提及的内容，读者完全可以通过对人物性格的把控来进行还原和再创作，从而达到一种双向性互动式的创作。这不仅仅是让读者也具有一种主观能动性，还让小说人物更为丰富鲜活。

一开始读《新疆爷》时，真是为雪漠老师捏了一把汗。因为雪漠老师在小说中跟暴发户一般，对于一些细节描写完全不会吝惜笔墨，特别是描写“新疆爷”打完针回家做饭时，简简单单做一个山药面糊糊居然占用了两千字！几乎占到了文章篇幅之一半。但是带着疑问再一遍仔仔细细地品着带着喃喃自语式的旁白的白描写法，却发现出如果少了这一段耐心细微得有点罗嗦的描写，整篇文章就完全得变得寡淡无味。这段描写就像在开水中投入了几片茶叶，虽然茶味不浓，但却也因此滋味层次分明，回味无穷。没了这几片茶叶，这水又没了味道。

当“新疆爷”回到家后，文字先给了“新疆爷”屋子一个环绕视角，然后紧接着就是一段喃喃式的旁白，补足了新疆爷讷言之下的心理活动。然后在以做饭的步骤，从一个物相到另一个物相，从山药又引出了“山药好，没有牙，吃别的菜费劲。切厚点，容易烂，筷子也好夹”等心理旁白。然后是果木砧板等等。

雪漠老师就是这样，以做菜为线，将每个步骤所需之物为点，进行点式的细节描写，然后切入由此点引发的补充式旁白。以细节描写突显“新疆爷”生活之不易；以喃喃式的旁白补充加深“新疆爷”知足常乐、“活人了世”的生活态度。

在本可以是全篇小说的有力爆发点的地方，雪漠老师也做了有意识地淡化。

当“新疆爷”将辛苦攒下的钱送去给他曾经的“一夜新娘”一家时，竟然只有有一搭没一搭地扯闲话。“新疆爷”在此章节更是成了复读机，对方说啥，他就憨憨地又把人家话重复说一遍。

这完全让读者乍读时摸不着头脑，只有通过阅读了“新疆爷”去打针时和医生的一番对话和旁白，才将故事情节的来龙去脉进行了补全。但是想想这样的安排却有是完全地合乎常理。正因为有了“新疆爷”这种坦然、“活人了世”、淡薄大度、念情不计较的质朴性格，才会有了前文憨憨地重复回答，也才有了这个故事，更显现出了一种生活化的真实性。如果过度地渲染了在“她“家的过程，反倒有种作秀的嫌疑。

虽然这篇小说是雪漠老师的早期作品，但是已经从中看出了雪漠老师驾驭文本的能力以及对于人物心灵把握的深刻程度。在这里因为个人能力有限，仅供大家抛砖引玉。

雪漠文化网，智慧更清凉！www.xuemo.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