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如(评论家、《文学报》评论部)
因为对这个小说看得比较细,我思考了很长时间,但不敢轻易去写,我不知道这文章怎么去写?当然我非常同意刚才各位的发言,最大的感受就是这部小说给了我一次机会,再次见识到雪漠写作小说的才华,恰恰这部小说让我后来觉得有点浪费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比如刚才说的青龙白虎,白虎相对于青龙的,实际上就是女人关,对于女性我不知道雪漠是怎么想的?比如雪漠对这个死,雪漠用宗教来解释,你就把它解释为一种“涅槃”,这里面太简单了。我感兴趣的实际上不是你的宗教思想,不是你提出来的那些精神高度,我恰恰喜欢你鲜活的那种生命的张力,那总是在挣扎,比如刚才提到的两个人在沙漠与豺狗子的斗争中,莹儿能提到什么东西,然后莹儿自己一直在与豺狗子搏斗,最后牺牲的是骆驼,那个不该死的骆驼,才熬过一劫,那是一关,那是一劫,这期间经过了那样的生死关,莹儿那么简单地就把鸦片吞下去一死了之?她那顽强的生命力,难道活着就不干净了吗?活下去有什么问题没有?我觉得这样轻易地去死,有可能经历过生死关的人不会轻易地去死,再艰难的她都经历过了,自然的搏斗也好,盐池的那种争斗也好,都已经经历过了,然后为了一个虚假的概念,一个所谓的灵魂而去自杀,这个灵魂离开肉体它存在吗?现实主义所以一直让我们敬畏,让我们敬重,就是因为它的现实观决定的,它远远超过了我们以前宗教所讲的那些宗教观,否则现实主义精神到底体现在哪些方面呢?就是有这样一个疑惑的,我不知道雪漠怎么想的?这是一个深层次的问题。
还有一个就是女性问题,我一直疑惑不解,在这三个女性中前两个已经把死亡说明白了,可以把它当成这是一种涅槃,我恰恰不这样认为,这部小说中这三个女性都变得非常不可爱,真正可爱的是双福女人,这个女人才是我感觉在生活中可以接触的,可以交流的女人,因为什么呢?这个女人明明是理想的人物反而让人感觉是可亲可近的,如果把她理想化反而矛盾一大堆,亲近不起来,这个中间不知道雪漠怎么想,其实从你的《大漠祭》我也知道你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怎么就对女性那么残忍呢?说让她死就死,就如月儿患了梅毒,其实梅毒在现在是很好治愈的,我不明白一直治不好,当然你在书中写吃药过多治疗那么难,这些都不是理由,这样的细节恰恰降低了一个难度。
比如吞鸦片呀,像曹骏那样的老作家写吞鸦片呀我非常同意,现在要吞鸦片也许不太容易,当然你也设计了她理想中的丈夫,她和自己的丈夫有过一段生活,和自己的小叔子有过这样偷情的经历,她为什么就不能生活着呢?我真得不理解,是不是经历了那场搏斗之后,她的精神提高了,说必须要有爱情才能活下去。这是我所疑惑的,所以我说雪漠浪费了才华就在这里,不要用简单的套路来写,反而让人感觉你前面前功尽弃了,你这么好的才华何必呢?你把日常生活叙事写得如此惊心动魄,离开了宏大叙事之外没有人可以能把它写的惊心动魄,这是你的才华,千万不能浪费,不要因为你在上海进修了两年反而把这些东西都抹杀掉了,你那“花儿”灵动的东西让我们感受到了这种优点,这种来自于西部的优点,不要让理念,不要让观念,让宗教,让那所谓的套路埋没你,这是我不太满意的,我就谈这些。谢谢!
——在上海复旦大学《白虎关》研讨会上的发言
——发表《文艺争鸣》201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