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晓利：旅程之一——归家

旅程之一——归家

文\慈晓利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走走停停，一些人遇见又分开。从上个月准备行囊到最近才回来，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爱丽丝梦游仙境，很多东西虚朦了，好像发生过，又好像梦境一样。

9月23日从我这个四面环山安逸的小地方，带着儿子去新疆库尔勒看望父母。慢慢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恋家，越来越怀念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总觉得见一面少一面，总是格外珍惜亲人的相聚。飞驰的火车带着我想念父母的心，路程虽长，但是因为有儿子和那颗期待的心，有种别样的甜蜜。看着火车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大漠斜阳、戈壁滩还有芨芨草，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生命中，原始的辽阔在体内涌动，看来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把豪爽和顽强已注入我的血液。有时候在想，一个温暖的小城，是拘不住一个想要豪迈的心，仿佛到了这片天地里，心顿然释放开了。

经过了三十多个小时，到了库尔勒，家乡独有的干燥夹杂着风沙的气息首先迎接了我，我回来了。在出站口看到了爸爸、姐姐和姐夫，看着他们总觉得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还是那张亲切真心的脸，陌生的是岁月不停地在他们的脸上刻下的痕迹，想想我自己可能也一样。看着父亲见到我儿子的那种，从内心渗出来的那股宠爱，我想到了一个词“天伦之乐”，可能所有的老人都会很爱很爱自己的孙孙，仿佛在孙孙的身上品味已长大的儿女们的过去，这一对老小老小钻在一起，都成了顽童，那一刻父亲一下子变得年轻了。妈妈早早起来，在家里准备了丰盛的午餐，满满一桌子，家里荡漾着过节的快乐。回家真好，在这里父母会宠着你，你放下了那些需要操心的事情，只是欢喜的享受着和父母的这种不常有的温暖，仿佛也回到了小时候。站在窗户边看见远处的公园，树木在阳光照耀下，影子若隐若现，人生的这份宁静满足，有种享受奢侈的感觉。

赶上八月十五，我们一起去看八十多岁的外公，外公在我眼里一直是一种能干大气善良的印象，属于那种很能折腾，总是为别人着想，生命中总透着一股热情。就是这把年纪了，对新鲜事物，对政局的观点，看待事物的眼光都很独到。现在住在一个一楼的单元房里面，记得当时是外婆生病，腿脚不方便，为了让外婆能出门，才卖了三楼的房子，买了这个前面有个小菜地的一楼。只是房子还没有到手，外婆已经去了。于是他一个人像是守着当初的誓约一样，还是按着以前想的那样，装修了房子，种了菜。我想在他心里，是要把这一切让外婆看看。只是房间里，老是他一个人了，总觉得有种格外的冷清。他不愿意和子女们住在一起。母亲和姨姨舅舅会经常的过去住住，陪陪老人，干些家务，但是我想老人心里的寂寞，是别人谁都没有办法的。还好外公天生乐观，虽然腿有点不好，经常会骑一个车子转转，和他的老朋友们在一起，聊聊过去的事情，聊聊国家大事。他看到他的重孙子，特别的高兴，把很多的好吃的都拿出来，满脸的幸福。人老了最怕的是孤独吧，最高兴的事情是子女们围过来，看看他的那种滋味。

我突然很想看看小时候，我们待过的地方。爸爸和我还有姐姐一起去寻找属于我们独有的小时候的记忆。记得原来的学校很大，很多的一排排的房子，那时候的学生很多，记得教室前面是一排排的杨树。现在的学校建的很好了，整齐的校园，都是很新的楼房，只是听说现在的学生很少了，待在兵团的年轻人很少，孩子都随着父母在城里上学了。记得小时候，我爱哭，老是有几个小男孩就逗我，每次回家都要给父母告状，但是现在心里想到这些觉得好有趣。原来的团部，也换了新楼，楼前还插着很高的国旗，那时爸爸在这里上班，我经常过来找他，那时爸爸给我的印象是，工作很认真也很忙。旁边是妈妈以前带的卫生院，只记得小时候过年前，医院会给大家免费打两个肉菜，小时候很少能吃到肉，那拿着菜盆去医院路上打肉的高兴劲，一直在生命里晃。一直往前走，走到公路旁的一条“小河”，那时候总觉得它很宽，一到夏天我们回去那里游泳玩水，据说还会淹死人。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小小的水渠，爸爸说因为那时候我们小，看什么都大。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爸爸以前同事的儿子，和爸爸说着话，说很遗憾他爸爸走的时候父亲没有赶得及过去，好的是他爸爸走的前几天父亲才去医院看过。我心里有种特别不舒服的滋味，原来爸爸的朋友们一个个都开始走了，岁月会无情地带走所有人身边的一切，其实我们计较的很多东西真的值得吗。我老是想起雪漠老师说的，给身边人一份好心情，因为亲人们不会一直在你身边，仿佛还是小时候蹦蹦跳跳快乐无忧的我们，现在我的孩子都六岁了，开始很调皮了，往事就这么地从生命中划过了。突然很想看看我们以前住过的老房子，也不知道在不在了。由爸爸领着我们两个，其实我都有些找不到地方了。我们顺着一条小路，走到了一片废墟，据说这片地方原本是要拆迁盖房子，可能有几个钉子户，最后没有拆挖完就扔到这里了。爸爸走在最前面姐姐跟在后面，我在最后，拿起手机拍着阳光下闪着金光的背影，父亲老矣。指着那片到了的残砖，就是这儿。我们小时候曾在这里嘻嘻，在这里追逐，在菜地里耍猫，看父母们喂鸡种菜。爸爸说其实我们在这里才住了三四年就搬到电厂去了，但是仿佛小时候所有快乐的记忆都在这个小院里，仿佛现在还可以听见我和姐姐在院子里打闹的声音。我们拍了照留了影，我想留下这片记忆。快到午饭的时间了，我们该回去了，心里有些不舍，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回来，回来品味我曾经的记忆。

快到午饭的时间了，我们回去了，丰盛的午餐还有酒，吃出了满桌子的幸福，看得出外公格外的高兴，大家一直聊天，聊到下午，该走了。我们上了车，外公追到车跟前，给儿子塞了些钱，说你过年不回来了，我提前给。外公总是这样，每次都要找些理由，来表达他对我们的爱。车缓缓地走了，外公有些驼了的高大身影越来越小了，我看到他独自地矗立在那儿，久久不肯回去，我知道，热闹的我们走了，又留下一个孤独冷清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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