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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灵魂依怙》:精读(二)

2011-04-29 10:44 来源:《我的灵魂依怙》 作者:雪漠 浏览:60831690

真正的有识之士应该超越本教派,具有更为宽广的胸怀。他不仅仅要宽容地对待佛教内部教派,也要宽容地对待其他宗教。

菩萨是一种精神,与神通无关,与身份无关,与形象无关。当你拥有那份利众精神时,你就是菩萨。

这辈子,我从来不算命。我坚信自己是啥人,就一定能成为啥人。信心是决定事业成败的关键。所谓天才,就是具足信心,瞅定目标,并每日做完自己该做的事的人。

我从不浪费时间,在跟别人相若的单位时间里,我可能做了多倍于一般人的事。在我的印象中,我老是剪指甲,老觉指甲疯长,因为一恍惚,便过去十多天了。别的一切可以忽略,那指甲,总是惹眼,提醒你又活了许久了。

真正有信心者甚至不渴望成功。在具信者眼中,成功跟成年男人长胡须一样自然。我从来没求过上帝赐我以胡须,可那胡须,仍指甲一样疯长个不停。具信者的成功亦然。

好多人也跟他们一样,啥也放不下,啥也不够,却始终想不到死亡和无常。死亡一到,啥放不下的都得放下,啥不够的,都会够了。

我于修行,先重视做人,首先,当个好儿子,对父母,视如真佛,虔心供养,不敢稍懈;其次,做个好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虽然也时不时犯错。但能知悔知耻,时时忏悔,省查自己,不敢稍怠。

我的之文学创作,其目的,也是尽可能的为众生带来些善的东西。我会在自己有限的一生里,依托自己的这支笔,利用一切方式和机会,传播我感悟到的智慧。我的长篇小说《大漠祭》(上海文化出版社)、《猎原》(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中都渗透了佛教的利众精神,因为它们的存在,阅读它们的人肯定会比以前更明白、善良、宽容一些。当然,我之所为,距我的要求尚有很大距离,但我坚信,只要锲而不舍,终究能达到目的。

一个人的价值,取决于他的心性和行为,与别人无干。有好多人,常叫我算命。我说:别算了。命是可以变的。心变了,命就会变。是小人心,必是小人命,尽干损人利己的事;一当你的小人心换成了君子心,心就会支配你的行为,去做君子的事,这时你的命也就成了君子命。

其心性,决定了他的行为,其行为,又构成了他的人生价值。当你明白这一点时,就会发现,什么样的大德,你都是可以做的。你只要遵循一条谁都听过的话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即可。可惜的是,因为贪执和痴迷,说时容易的一句话,做时却难于登天。

我常对人说:其实佛教所谓的菩萨,并非专指何人,而泛指一种精神――一种利众精神。重于慈悲的利众精神,称观世音菩萨;重于智慧的利众精神,称文殊菩萨;重于大勇大力的利众精神,称金刚手菩萨。佛教就是这样一种精神。它光照千古的,也正是这样一种精神。

我常想人生的意义。我深知诸法空相,诸行无常,也曾陷入困惑:既然无,那个需要解脱的,究竟是什么?既然世上万物都免不了成住坏灭,这世界终有一天也会毁坏。那所有的善行,显然也不会永存在,它本身也是无自性的。这修行,有什么意义。

有许多事,它的意义,已超越了事件本身,如舍身饲虎(注1)和割肉喂鹰(注2),那身与虎,肉与鹰,于今早不知化为何处尘埃,但那种精神却以故事为载体传递了下来,给人以永恒的灵魂滋养。宗教之意义也在于此。

命相学上常有得贵人一说。按我的理解,所谓贵人,非权贵,非豪门,而是能影响你一生的人物。当然,这影响,更多的是心灵的影响。因为,命由心造,心善则命吉,心恶则命凶;心大君子,心小为凡俗;利众破执可成菩萨,贪婪损人则为小人;心慕飘流可成迁客,心喜独居方为隐士。可知命运之轨迹,大抵不出心性二字。所以,你的人生中,若有能改变你心性的人物,能使你离恶向善离苦得乐者,那便是你命运的贵人,你一定要善加珍惜。

无论在文学上,还是宗教上,我都完成了今生最重要的升华。我远离了低俗,趋向了崇高;远离了小我,融入了大我;我窥破了喧嚣的虚幻,品出了寂静之乐;我厌倦了红尘的吵闹,证得了灵魂的清凉。在许多个茫然无助的长夜里,是香巴教法,在我心头燃起智慧的光烛,指引我走向通往真理的幽径。

我确信无疑地明白,使我远离庸碌,趋向圣明的,是宗教的光芒。是宗教精神,给了我精神的向上牵引力。同时,宗教也使我从更高意义上认识了“人”,使我具备了一个作家最基本的素养。

文学是“人学”,真正的宗教也是“人学”。宗教除了使我从更高意义上理解外,更为我提供了相对特异宁静的精神状态和向上向善的精神。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厄运的降临,而是心灵的愚痴。前者尚能摧人自省,成为助缘;后者,却能令一个洁净之人,化为肮脏之蛆,每日游戏于粪尿之中,而反倒蠢蠢然欢怡不已。

人生免不了要陷身庸碌的,问题是你是否有一颗自省的心?一群群迷着的人们被岁月的风刮得无踪无影,留下些许痕迹者,是自省的智者;万千水流终于在浩翰的大海中不见了自己,惊人眼眸的,是那自省而跃出海面的浪花。那所谓的自省,就是希望自己活得比现实更高尚一点。

作家必须解决的两个问题:一是作家为什么要写作?二是作家必须有灵魂的标杆。有了这一标杆,作家才不会被世俗同化而能傲立于红尘之中。作家的没有灵魂标杆,正是文学陷入底谷的原因之一。很难想象,一个没有信仰和操守的混混,会写出有价值的作品。

生活中的我总在忏悔,大至做事为文,小至起心动念。我总在自省,我老在诅咒自己的执着和贪欲。灵魂参照下的大我跟庸碌熏染下的小我,总在纠斗不休。我是在忏悔和诅咒中成长的。

我的自省和忏悔,使我在过去的多年里没被庸碌同化,同样会使我在未来的岁月里,不被流行于当代的时尚同化。我明明白白地知道,一个人该怎样活着,才有价值?我的眼前,有许多丰碑。面对他们,我总能发现自己的屑小,总能产生海潮般的惭愧,总能于扑面而来的庸碌迷雾中,看到传递了千年的智慧之灯。

我这支重拙的笔,会慢慢告诉你的。当然,你浏览的,决不是一个人的传记,也不是一个作家的作品。扑入你眼眸的,是传递了千年的智慧之流,是被历史掩埋的一段历史,是高贵灵魂的群体展现,是灿若春花的智者微笑,更是有别于我其它作品的一道风景。你得到的,是时下流行读物所不能给你的灵魂营养。

你只需宁静了心,别叫那浮燥淹没了心智。正如开采宝藏需费大力一样,读一本真诚的书,也需要你相应的真诚。

宗教体验和迷信行为也有着本质的区别:宗教体验既符合宗教教义和观念,是宗教行为的产物,又反作用于宗教行为,最终将那体验反映在宗教行为上。它既有修炼者的个性特征,又有宗教教派的共性特征。而迷信行为,仅仅是迷信思维或臆想等的产物。简言之,宗教体验是宗教修炼证量的标志,封建迷信则是愚痴和迷信的产物。

大惊小怪者,多鼠目寸光,识寡见薄,其见识如筷子,只能戳破大海水面,难窥海内之诸多景象,更不可能如潜水员一样,游行深海,采得明珠。故对生活,智者和愚者,各有其体验和表述。看文学作品亦然,深者探其深,浅者窥其浅,其见解,不会高过心去。

读智慧之书,需相应智慧;读真诚之作,亦需相应真诚。鄙陋者难有高见,浅小者难有深谋,其见识,无论再有灵光照耀,也高不过他自己的心去。

正如盲人不辨七色,聋者难品五音一样,诸人的见识境界决定了诸人有相应的喜好。如表层的海面下,定然不乏大涌的海潮。日常生活的背后,也会有其难测的神异。只有井底的青蛙才会坚信:那宇宙,确实只有井口大的。

试想,要是一个婴儿在贪嗔痴炽盛的家庭里生活几年,哪怕他日后远离了这种环境,狼孩效应也会伴随他一生。一生里,他很难磨去幼年打在他身上的烙印。除非,他能像密勒日巴那样,经历一番脱胎换骨似的灵魂历炼。

当五毒(注)吞噬了人的智慧,当无明迷蒙了人的心智后,人就会像狼孩那样迷失本性。这时,本有的智慧已罩满尘垢,心性的光明已为无明所覆,遂成愚痴众生。而所谓佛,就是那种发现了自身的狼孩性而不断战胜自我,消去无明,破除愚痴,终而觉悟的人。

我们每个人应该明白,我们既然也浸泡在这布满污垢的环境中,自然会不可避免地染上一些狼孩气,只是自己并不觉得而己,我们会有许多毛病,会有许多兽类的恶习,我们需要净化自己的灵魂,发掘出本有的人性光芒。当我们一天天远离愚痴,远离贪嗔,擦去了心灵的污垢,让那本有的智慧放出光明时,我们也会像佛陀那样觉悟的。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想战胜自我,并把它写成条幅,挂在床头,以示警戒,至今,已近三十年,但我仍不敢说已实现了我当初的追求。可以自慰的是,虽然我离目标还有距离,但我仍在一日日远离卑鄙,远离贪婪,远离愚痴,心灵的光芒正从那依稀尚存的污垢间溢出。我知道那个铁杵磨针的故事,只要你不停地努力,总有一天,你就会战胜自我,证得智慧。

当我们翻开历史上任何一个伟人传记时,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每一个伟人,在人生的关键时刻,都有一个殊胜的契机,或遇一贵人,或进入殊胜环境,或直接或间接(比如读书)跟大师接了善缘,少有例外。人类之智慧,亦如火种,其传承,自有其传承规律,虽有得之于天授称为天骄者,也必于尘世中有特殊因缘。

所有文化中,最具有生命力和冲击力的是杂交文化,即多种文化互相撞击,相得益彰,取长补短,终成大气。当然,这文化,泛指大文化。

我爱读书,藏书极多,既得沐香巴噶举法露,心已出离,远离尘屑,神游佛国,心慕古今中外大贤,浸渗于人类智慧典籍之中,久得熏染,方有今日格局。故知,有恋窝之念,遂成鸡婆;有翱翔之心,方成大鹰。欲成大事者,其首要一步,就是走出自己的生存小天地。

许多时候,血与灾难虽能使一块土地充满血腥,但却无损于土地本身。在藏地,曾发生过多次毁佛大难,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世俗的邪恶撼动不了追求真理的心。许多优秀的藏地儿女的事迹,通过口传心授,历千年而不衰,成为一代代藏人灵魂的滋养。

无论苦修,无论劳动,无论如何被别人不理解,无论坎坷,无论疾病,在智者眼里,都是生命的证据。所有生活和生命的逆境,都是修道的助缘。

心的大小决定了事业的大小。心大者,事业也大,心小者事业也小。一个长有老鼠心的人,其命运,充其量只是个老鼠。老鼠腹内是孕不出狮子的。我在长篇小说《猎原》中,写了一个道理:心变了,命才能变;心明了,路才能开。所以,我们修行人要常发大愿,常发善愿,愿力是能够改变命运的。

有时候,决定成就与否的,甚至不是诵咒的多少,也不是观修的专注,更不是神通,而是心量的大小、心的善恶、心的是否开悟。心决定命,决定成就。佛的觉悟固然能使身体也有相应的变化,但究其实质,主要还是心性的变化。

在至真之人的眼中,世上并不虚假,万事万法都显现着真如妙谛;在至美之人的眼中,世界是美的集萃,每粒沙石都山花般灿烂;在至善之人眼中,充溢世界的,皆是大善。所以,每个人眼前的世界,其实是各自心灵境界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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