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会中的那些人——《野狐岭》读书日记之一

第一会中的那些人

——《野狐岭》读书日记之一

文\陈思

写这篇读书日记的原因，是参加了《野狐岭》读书会。读书会上讲了一些零星的感想，讲完就忘了，也没有整理出来的欲望。我就想，不如重新写一段吧，就当是写随感也好。

很久没有写过读书日记了，或许，也很久没有好好地整理自己的心情，没有允许自己的灵魂好好地流淌一次了。或许，总是觉得自己的灵魂中，有一些不想面对的污垢。但，不面对是不可能的，就像看《野狐岭》时，看到那么多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场面，触碰到内心一些不可告人的地方，心中的沮丧告诉我，这就是我的毛病。或许，不看《野狐岭》，这毛病是不会那么明显地展露在我面前的。更重要的是，不看《野狐岭》，我或许不会知道，这些毛病的后果是什么，它会让我有一段怎样的人生。人生中的许多个瞬间都是选择，无数种看似偶然的命运轨迹，背后都有一种必然的东西，有人就说，命运其实早已注定了。但是，我更愿意相信马在波的那句话，他信命，但不认命，即使在别人认为不可救药的时候，他也仍然认为是有药可救的。我相信也是的。一个灵魂如果不想堕落，愿意千方百计地拯救自己，它最终怎么会不能升华呢？我始终认为，只要一个人还有一天的生命，他就该给自己再加点劲，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因为，渴望升华，努力升华，是一个活着的生命应该为自己的灵魂所做的事情，否则，他的灵魂就太可怜了。

《野狐岭》第一会中最触动我的，其实是杀手的那段叙述。杀手说了一段佛陀说过的话，他说出了世俗追求的没有意义，以及很多事情的“来不及”，但他又是消极的。在他所有的叙述中，都看不到他有积极改变命运的行为，他只是屈服于命运，扮演着命运叫他扮演的角色，没有寻觅，没有叩问，只有虚无，甚至准备在厄运降临的那一刻死去。虽然，他在第一会中也说过，除非你能找到木鱼令。但他真的相信木鱼令的存在吗？我觉得，他这句话还有一句潜台词是：“但你真能找得到吗？”就是这么小的一点区别，让他和马在波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他和马在波就像人的两面。这两面共享着同一个人的智慧，但其中一面是消极、认命的，另一面则是积极、光明的。后者一直在寻觅，一直在“折腾”，一直想要走出生命的野狐岭，想要走出人性的魔咒，想要自由而伟大地活着，而另一面却总想绞杀他，想要阻止他的追逐，想要让他停止寻觅的脚步，想要让他认命。这两面的正面交锋，就发生在野狐岭——人最脆弱、最混乱、最无助、最乏力、最想放弃的时候，也是灵魂最接近死亡的时候，实际上，就是他的灵魂承受最大的重压的时候。这时，他要毁灭，还是飞升？这个问题，他不需要回答任何人，他需要回答的其实是他自己。每个人在灵魂的追问中，其实最该回答的那个人，都是他自己。最能绞杀他的，也是他自己，是他灵魂中的那个杀手。那个杀手，杀的其实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的良心，是他的进取心，是他想要升华、想要超越、想要打破命运魔咒的那颗心，是他想要清醒的灵魂。

给我感触也很大的，是巴特尔的那段自述。最初看《野狐岭》的时候，我是挑着看的，首先看到的是巴特尔对骆驼的情谊。虽然没看完，但那时我就觉得，巴特尔虽然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但他至少不是一个多么糟糕的人。后来，我却发现他为了贪欲可以去折磨别人，屠杀别人。那个时刻的他，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双眼充血的印象，非常可怕。后来，我才注意到第一会中他的叙述，才知道，他的个性中本来就隐藏了一颗恶的种子，有了恰当的机缘，那种子就会发芽。他所在的驼队里有那么多人都喜欢听马在波读经，喜欢听马在波讲人生的道理，但其中似乎没有巴特尔，巴特尔后来听信豁子的怂恿，做出了那种事，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呢？

虽然我没有做过巴特尔那类的事，但是巴特尔的命运告诉我，你无法回避残缺的基因实现最终的升华，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个隐藏很深的基因缺陷，被卷入命运的磨盘，进入野狐岭。这时，你只有两条路，要么毁灭，像蚂蚁一样被碾死，要么升华，像马在波和木鱼妹等人那样走出命运的野狐岭。真正的希望，真正的奇迹，就在于信仰。第一会中走出了野狐岭，命运发生了变化的人，也只有有向往、有信仰的那两个人，一个是马在波，一个是木鱼妹。其他的人，包括黄煞神，也停留在自己的角色中，没有太大的变化，变化了的，仅仅是岁月的变迁让他们看淡了过去那些没有意义的纷争，但不明白的仍然不明白，灵魂的流转还在继续着。有什么意义呢？没有向往，没有向上的力量，活过多少世，还像是当初一模一样，或许，遇到同样的事情，仍然会被卷入命运的磨盘，被那巨大的灾难像碾死蚂蚁那样碾碎自己吧。这种活法，有什么意义呢？包括齐飞卿，他虽然是人类中的英雄，有自己的智慧，但在他后来的发言中，我仍然没有看出一种不一样的东西。他还是过去的那个他，没有出现寻觅，更没有超越过去的自己，没有因为世事的变迁而有了一种智慧。这就是有信仰和没有信仰的区别吧。正如我在雪漠老师的西部游记中看过的一句话：能实现奇迹的，只有真正的信仰。

希望有一天，我能写出自己在信仰世界里看到的那些美好，以及保留在我脑海深处那些温馨、感人，甚至有些凄美的细节吧。

但现在，又入夜了，脑袋开始嗡嗡响了，那么就写这些吧，其他的，留到下一篇读书日记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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