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的女人们说起的一些事

从家里的女人们说起的一些事

文/刘一凡

“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人群，都有不同的关注点。你说得对，即使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但随着这一茬人的消失，你仍是下一茬人类的陌生。没办法。任何事物，都会经历四个过程：诞生，发展，毁坏，消失。无论大名，无论高位，无论巨富，无不如此。”

这段话是选自雪漠老师的《无死的金刚心》一书。

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睡得很迟，越到深夜，越容易想到很多事情。当然，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我想到的更多是死亡。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社会上的个体，我们又由诸多的个体组成了一个个家庭。一个普通的人从出生到死去，接触到最多的也应该是自己的家人。当然，也有特殊情况的。

每个家族的人都逃脱不了死亡这张大网，无论这个家族的人是富裕还是贫穷。老人们一茬茬的离去，新生儿一茬茬的长大，我们一茬茬的变老，最终我们自己也会变成老人。然后消失在家族历史的长河之中。

在我那乌丝暂未生出白发的时候，在我的思维还清晰的时候，在无常还未降临到我身上的时候，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所以，我才想用这篇文章来说说我家里面的女人们。

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混血儿”。祖父母都是巴蜀人，外祖母是恩施土家族人，外祖父是岭南人。或许是上辈子因缘，或许是这辈子的造化。我与外婆那边的关系非常的好，所以，我在这里说的女人们，是外婆家族那边的。

一、祖嘎嘎（母亲的外婆）一辈人

她姓庄，是典型的土家族女人，大大的眼睛，非常的漂亮。生于清末民国初，80年代初去世的。她去世的时候，我还未出世。但是，在与外婆等人经常的聊天中，那些陈年旧事，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她是一个命运坎坷的女人。第一次的婚姻非常的不幸，她嫁了一位有家庭暴力的丈夫。丈夫经常外出赌博，回来之后对她又施展家庭暴力。她与这个丈夫生有一儿子，现已经高龄了。或许是缘分已尽，她与丈夫在一些因缘的促使下离婚了。

之后又嫁了第二位丈夫，也就是外婆的父亲。这位丈夫的家庭条件很好，自己开了酒楼，据说在那个年代祖嘎嘎已经是穿着高跟鞋的女人了。丈夫也非常的疼爱她。他们生了五位儿女。可是，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无常却无处不在。在外婆十几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就去世了。外加那个时候又战乱，房子全部让飞机给炸平了。

坎坷的命运又降临到了祖嘎嘎的身上，动荡不安的社会，不要说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小孩生活艰难。就连家里有靠山的，都觉得生活不容易。刚开始，他们连住的房子都找不到，只能住在路边的山洞里。想尽办法让几个孩子们填饱肚子。慢慢地，政策好了，她被分配到农科所工作，直到后来退休。这段过程中，孩子们慢慢地长大了。该成家的成家了，该立业的也立业了。她自己也做了（外）祖母了。

苦了一辈子的她，最终的归宿也是那张死亡的大网。她或许是那个年代，那个地区的许多女性的代表人物之一。从她们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一段历史的缩影。看到一辈人的艰辛。也可以看到女性为了一个家庭的伟大无私奉献的一面。

当然，为了家庭奉献的局限真的很小。在我外婆那辈子把她供在了头上，在我母亲的那辈子把她放在心里，在我这辈人，大多数是把她挂在嘴边。那么，我下面的一辈人呢？无论她对这个家庭做过什么，最终都被那历史的黄沙所掩盖。最终都如同回声般消失在了那土家族的大山深处。

但是，在那个年代，一个寡妇能够将一大家子人养活，真的不容易，如果没有她的艰辛，也就不会有了今天的我们这些后人。所以，我还是要向她深深的致敬。从她的身上，我能够学习到一种自强不息，吃苦耐劳的精神。我想，我秉承着她的这种精神，会更好的运用在生活中。

二、嘎嘎（外婆）这辈人

外婆有两个妹妹，她们三个人长得非常的像。或许是共业吧，连习气都很像。外婆那个年代的老人，也都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事情，辛辛苦苦拉扯了一家儿女。当他们有一天，力不从心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老了。外婆常跟我说，我为你妈还有你舅舅操了一辈子心，为他们操心不说，现在还要为他们的家庭操心，他们是我的儿女，你和你表弟又是他们的儿女，说着不想去操心你们，可是我能不操心吗？

其实，外婆的这段话，也代表了处于她这个年龄段许多老人的状态。很多老人到死的时候，都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女，总怕自己的儿女受了一点的委屈。她们为了儿女奉献了一生，非常不容易。可是，那个时候，放下与不放下根本是由不得自己的。如果放不下，那就真地要跟着所谓的业飘了。时间的脚步将会销声匿迹地带走一切，包括，我对外婆的爱。

三、母亲这辈人

我的母亲一共有十个表姐妹。或许，也是时代的问题，那个时候的人们才真正流行了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一说，很多女性不懂得对爱情的选择，对婚姻的选择。

先从母亲说起，母亲因为年轻的时候，对婚姻错误的选择，导致了后边很多问题的出现。她那些表姐妹，有七个人的婚姻都有问题。其中，有两个曾经自杀过，但都被抢救过来了。剩余的几个姨妈都是每天迷茫地生活着，直到今天都是这样。我这个做小辈的，不是在这里批评她们，我只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聊下她们。

她们其实都很善良，在曾经的曾经，她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少女梦想。母亲曾经想做歌唱家，我的姨妈们有的想做画家，有的想做舞蹈家。但是，过早的选择，而且还是错误的选择，将她们一生美丽的梦想全部伴随着那光阴的故事埋葬了。留下的只是那残缺着而又慢慢淡忘的记忆和一颗经历过沧桑而又对未来迷茫的心。

在这里面，母亲算是很幸运的一个。因为她遇见了雪漠老师，有了属于自己的信仰。她不会像我的有些姨妈那样过着空虚的生活。更多的是一种善，指引着她有另外的一种生活方式。

看着母亲那辈人曾经有过的经历，对我而言，也是另外人生上的思考与启迪。

四、我这辈人及下一辈

我一共有五个表姐妹，加上大表姐的女儿。算是六个年轻人吧。这是一个较母亲那个时代比，又是一个崭新的年代，各种文化的冲击，社会物质欲望的膨胀，人性的躁动不安，很多人在迷茫中探索着。很多人甚至找不到方向了，除了金钱之外，他们不知道，还为什么而活着了。

我们这六个人中，除了大表姐以外，剩余的五个人的人生还是一片白纸，未来画的是什么样的图案，就看我们自己选择什么样的画笔，用什么样的方式涂鸦了。天是蓝色的，草是绿色的，那么，我们的心是什么颜色的呢？这个真的要问问自己了。

身为当代的年轻人，正处于风华正茂，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该问问自己，自己想要怎么活着呢？能不能让自己活得更有价值呢？好好想想吧。我们每个人都有祖辈，父辈。看看他们，想想我们，我们终有一天也会成为祖辈。这似乎成了一个轮回。

看看表，已经到深夜了，看看前文，发现自己呼啦啦写了貌似一大堆类似于流水账的话。一大堆流水账的话，把家里的五代人都总结了。虽然是流水账，但是，现实确实是这样，没有太多华丽的语言，但是，我想通过这一段流水账，让我们去想想祖辈，想想父辈，想想我们自己。想想不同的选择，不同的人生。

流水般的生活，流水般的时间。百川东到海，我们最终都要走向骨灰盒。正如同雪漠老师所说，骨灰是被冲进下水道，还是被人放在塔里当做舍利供奉，这一切皆是你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