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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形式与内容角逐下的生命追寻——简评《野狐岭》

2015-07-29 08:05 来源:www.xuemo.cn 作者:宋雯洁 浏览:48919654

 

一场形式与内容角逐下的生命追寻

——简评《野狐岭》

\宋雯洁

什么样的小说是好看的小说,这不仅是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会思考的问题,也是作家在写作实践中不断反思和想要回答的问题。借用雪漠先生的话来说,《野狐岭》的问世,就是为了回应何为“好看”小说。所谓“好看”,并不是迎合观众的脸色,它的存在不单单是“灵魂流淌”,而是灵魂流淌与生命体验、哲学思考外加写作技巧融合而成的产物。因此,对于营养丰富的《野狐岭》来说,小说的阅读好比走迷宫,势必会为读者留下很多需要填补的想象空间。然而,《野狐岭》的阅读并非无路可走,为了不让小说留下的疑问太多,雪漠先生在小说的代后记中,补充并阐释了关于小说写作的过程和小说主旨的理解。在后记中,他说,《野狐岭》的阅读其实是一种探险,之所以小说中会有那么多的云雾缭绕,这是“内容和境界决定了文学形式的产物”。那么,这里的“内容”和“境界”是什么呢?“它是一个巨大的、混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

一、自由、跨越的叙事变幻

《野狐岭》的基本表现形式是一部访谈记录,小说采访的对象是一群被召唤的自说自话的幽魂,幽魂们共同讲述着很多年前发生在野狐岭的离奇故事。每一个灵魂都有自己讲故事的方式,他们之间的诉说像一片被撕碎的地图,等待着读者的拼凑。然而,你不确定每一个人提供的是否都是最初的故事模样。因此,这部小说的完成需要发挥很大的想象力,这是一部在混乱中完成叙述的故事性极强的叙事小说。那么,小说到底有多自由呢?

一是每个灵魂背后的故事都可以在极大的思维驰骋中完成构思。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木鱼妹。小说在第十一会的《瘸驼》中写到木鱼妹被沙眉虎手下的瘸子劫走,当时的场景是“木鱼妹死命挣扎。那瘸子却狰狞着脸,吼道‘:你再闹,老子先揪断你的脊梁,叫你先变成瘫子。’”看这情景,木鱼妹的确是被人掠了去。驼队里唯一的女人被土匪抢了去,这么大的事情,在后来的叙事里竟然没有幽魂再提及,我开始怀疑这部分有可能是飞卿故意为自己的英雄事迹的增色。然而,事实是飞卿在这次活动中并没有完成“英雄救美”的行为。似乎作家雪漠更愿意在木鱼妹的身上留下悬念。当采访者雪漠问起木鱼妹这期间的经历时,木鱼妹只是含笑不语。木鱼妹在小说中的身份很多样,她曾经是岭南木鱼爸的女儿,是驴二爷的童养媳,后来是凉州的讨吃,是死盯着马家的杀手,再后来是驼队里的空行母,是马在波的妻子,每一次身份的转变都静默地推动着故事的开展。回顾整个小说,最有发言权的便是木鱼妹。关于她与沙匪之间的波折,如果按照正常的故事发展,本不应该被漏掉,但是问题就在于这是一部由每一个独立个体完成的小故事融合成的大故事。回顾木鱼妹的离奇经历,我甚至认为木鱼妹的形象在作家构思小说之前就已经定位好了结局。不过,作家又故意在马在波后来与木鱼妹的对话中,揭示了其与沙眉虎的关系。这一故意的揭示行为在增加小说的连贯性之外,也是为了让读者更加相信作家在形式上的负责或者更加强调读者对木鱼妹形象的重视。

二是小说可以自由地穿梭在不同地域、历史和文化背景下。首先,小说《野狐岭》带读者走进的是一个陌生的岭南世界,这是一个土客相居的地域。在这里有和凉州孝贤相似的木鱼歌,有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却依然视木鱼歌如命的阿爸,有生意遍布大半个中国的凉州马家。我不清楚在历史上岭南和凉州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历史上凉州确实有一位做生意做到南方的商人。从小说所重点描写的野狐岭经历来说,似乎刚开始的岭南部分是多余的。但我以为作家是想要在一个不同于西部的文化地域背景下为我们创建小说的发展背景。在岭南,我们知道了木鱼妹和驴二爷之间的关系,我们了解到了木鱼爸的故事,我们知道在复杂的土客背景下,木鱼妹带着仇恨从岭南来到了凉州。从这一意义上来说,木鱼妹这一外来因素的摄入,是作者有意要实现的文化融合的表现。作者生于凉州,之后又定居岭南,出于对岭南文化强烈的参与感和对凉州文化之根的灵魂书写,他试图完成这两种文化间的调和。不过,我以为这之间的调和并不是那么的相得益彰,在小说提及土客矛盾以前,在阅读过程中,我没有看到更多的岭南独特文化风貌,我眼里看到的似乎是一个凉州化了的岭南。比如小说描写木鱼妹与大嘴哥野合的部分,大嘴哥是典型的凉州汉子,想必他的身上有很多不同于岭南人的特征,但是在木鱼妹或者其他土家人的言行中,一切都显得很和谐,以至后来忽然发生的土客斗争,使得读者的阅读发生了猛然的跳跃。其次是小说在历史方面的跨越。读过《野狐岭》的人都会说,在这部小说中有明显的历史书写。的确,从历史脉络上来看,小说中写到了齐飞卿组织的“哥老会”的反清起义,写到了民国、同盟会、“白色恐怖”,写到了建国以后,大嘴哥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被定为“四类分子”,这一历史跨越的每一部分,都可以写成另一部优秀的小说。因此,我甚至觉得对于作家雪漠来说,《野狐岭》只是一个开始,就像他自己所认为的,在这部小说中作家完成了自己的超越,创造了一个介于“大漠三部曲”与“灵魂三部曲”的中和本

此外,小说《野狐岭》是一部幽魂的记忆追溯。对于作家来说,这本书的写作是一种灵魂深处的流淌。对于被采访者的幽魂来说,这同样是由挤压在他们灵魂深处的孤独所表现的宣泄。小说中每一位幽魂的故事都是由大量的心理独白组成的,这种不受外部客观环境限制的独白,更有利于作者塑造人物形象,也更可以实现自由化的语言表达。当然,这对于人物语言的提炼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从整体上来说,小说《野狐岭》的语言运用是成功的,每一位幽魂都有不一样的语言魅力,甚至读者凭借人物的语言可以勾勒出人物的具体形象。

二、宏大、宽广的主题流淌

在雪漠身上,有两种独特的气质,一是写作,一是宗教。在这两种不同气质的相互影响下,雪漠有自己的风格。然而,作家雪漠所追求的并不是一味的“弘法”,他所追求的是在佛教文化的大智慧下,回味“人间的味道”。著名文学评论家雷达先生在评论《野狐岭》的时候说:“其实雪漠并未走远,他一刻也没有放弃他一贯对存在、对生死、对灵魂的追问,没有放弃对生命价值和意义的深刻思考。”

小说的主题何以宏大、宽广?我以为是由小说内容的深度和广度决定的。具体来说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小说对存在的思考。小说在引子部分首先为我们引入了一首凉州童谣:野狐岭下木鱼谷,金银九缸八涝池,胡家磨坊下找钥匙。简单地说,这首童谣反映了野狐岭的价值。在野狐岭下面的木鱼谷里,有九缸八涝池的金银,而获取财富的钥匙就在胡家磨坊里。我不知道在凉州人的口耳相传里是否真的有这段童谣,总之对于整部小说来说,这首童谣所揭示的内容很深刻。在野狐岭里,你可以认为有大量的金银,你也可以发现比金银财宝更有价值的东西。小说中有两支去“罗刹”换回军火的驼队:蒙驼和汉驼,本来去罗刹有比野狐岭更安全的大路,可是在最后的抉择下,他们还是选择走进野狐岭。想必对于经验丰富的两支驼队来说,野狐岭的神秘,的确有很强的吸引力。那么,在这两支驼队中有哪些成员呢?除了汉人与蒙古人以外,有以复仇为目的的木鱼妹,有“哥老会”的成员齐飞卿,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土匪沙眉虎,有信仰虔诚的马在波,有小人豁子、祁禄等,而且在骆驼的身上还带了“黄货”!如此一来,所谓的野狐岭之行,就是一场丰富的生命探险。在小说第二回的起场部分,出现了两个神奇的征兆,一是磨盘,二是三个怪人。在驼队起场那天,木鱼妹、齐飞卿,还有好多人都看到了从月亮的风圈里飞转而出的磨盘。飞卿说那是吉兆,磨盘压得重,说明这场()运的利会很厚。但是木鱼妹看到了从磨盘里溅出来的一道道霞光,像血光,似乎只有木鱼妹看到了这场出行的血光之灾!在凉州,人们把磨盘称作“白虎”,白虎星就是星象家所说的一种凶神。另一件事是起场时期,村子里出现的三个怪人。这三个疯子的道具奇特,一个挑个担子,前边是草帽,后面是磨盘石,前后轻重不一,担子竟平衡着;一个举个姜锤石头,一下下猛砸姜窝;另一个手持长杆,挑个柿子,悬在眼前。三个人边走边叫“:一般平!一般平!“”石打石!“”柿在眼面前!柿在眼面前!”这三位怪人的呓语让我想起了《红楼梦》中和尚唱的《好了歌》。作者安排这样的预设,除了佛学观念加入所带来神秘的气氛以外,也让读者在此感叹命运的无常,逐渐将读者的视野带入形而上的思考境遇。在故事中并不是每一位个体都会、都有能力思考或者追寻命运的问题,因此小说中难免也会涉及其他方面的主题,这方面将在第二部分详说。现在笔者重点想要聚焦木鱼妹与马在波在野狐岭里完成的灵魂升华。对木鱼妹来说,野狐岭之行中,她的身份主要是杀手和“亮活”的女人,从岭南到凉州,她一直将亲人的牌位藏在胸间,随时提醒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用马家的血祭奠祖先的牌位,让族人的灵魂升天。其实木鱼妹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但那时她依靠什么生存呢?是仇恨!是每次内心焦灼的仇恨之火让木鱼妹成了一个经得住风雨锤炼的人。但是一个人的成长除了客观环境的考验之外,还需要精神层面的升华。在这时候,木鱼妹遇上了马在波,马在波遇上了木鱼妹,而木鱼歌在这中间起着重要的感情传递作用。马在波在小说中是一个有修行的人,他宠辱不惊,加入野狐岭之行的目的,是为了在胡家磨坊下找到改变命运的木鱼令,达成“三界唯心”。当所有的生命都知道顺应命运的时候,马在波是个例外,或者他是一个想要努力去尝试改变命运的人。在遇到木鱼妹之前,马在波丝毫不为女色所动。上师曾经提醒过马在波要戒色,没想到最后还是犯在了色上面,还为了一个讨吃。阅读到这里的时候,读者可以看到不一样的马在波。马在波说自己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向往圣者的人。按说马在波应该虔诚地做好信徒该做的事情,然而,在马在波平日淡定的面孔下,其实有一颗坚毅、自由、洒脱的心。这不仅让我想起了作家雪漠在代后序中写的一首诗中的一段:“我其实不想当啥佛陀,那是被人安排的角色,我喜欢人间的味道。”采访者雪漠说在野狐岭中一直想要寻找前世的自己,尽管他说自己有可能是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笔者认为作者最钟情的还是马在波。因为马在波的善良和对马在波的爱,木鱼妹终于放下了仇恨,从此爱情便成了她存在的意义。最后当世界末日来临之时,生命存活下来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断地行走,围着磨盘不断地原地行走。这既是骆驼的命运,也是人的生命,正如西方佛佛西斯的故事,那不断重复推动石头的过程,才是生命最后的归宿。

二、对人性、对现实的关注。《野狐岭》的主题除了追溯命运的真谛以外,作家也关注到了关于人性和现实生活的思考。在小说中,关于人性主要有两大事件,首先,在飞卿起义事件中群众的一拥而上和一哄而散。本是一场正义的起义,最后却成了打砸抢烧。这不禁让我想到阿Q 的革命,所谓的革命就是一些人推翻另一些人,然后又开始另一种压迫。在官军面前,怎样的武林高手都显得脆弱,成了一群乌合之众。我想那时期好多人还是麻木的,大家毫无目的地在贫穷中挣扎。再者就是野狐岭中汉把式与蒙把式为了“黄货”而发生的内讧。先不说豁子的煽风点火,只是后来祁禄、蔡武等把式的变节,就很让人感叹人情的淡薄。人是会变的动物,而且当人类把精力用在玩弄生命上时,人就会显露出吃人的本质。其他作为看客的汉把式们,同样让人反思人性的复杂。这一部分小说中明显地反映出五四启蒙主义精神的影响和对人性、对现实的批判意义。此外,作者也表现出了对传统旧习的否定,木鱼妹与马在波通奸被人发现之后,木鱼妹面临的是要被乱石砸死的结局,这里面很明显地缺少男女平等的观念。不过,小说中也写到一些美好的人性,比如木鱼爸对木鱼书穿越阴阳痴爱的执着,比如凉州女人对丈夫的忠诚,比如凉州人对于讨吃的尊敬,以及凉州人热爱生活的情趣。小说中马二爷(驴二爷)的形象就是一位好色的好人,当木鱼妹因为驴二爷的好色对之痛恨至极的时候,旁人是不理解的,也很难因为好色一事而痛恨马二爷。就连马在波说到马二爷的时候,也说他只是好色,本性是善良的。孔子在《论语》中说“:食色,人之性也。”在这里我看到一种让步和作者留下的勉强的说服力,而且在小说的最后,虽然木鱼妹与马在波完成了结合,但是最后真正走出世界末日的其实是马在波,在遇见真正的马在波之后,木鱼妹便成了马在波的衬托。最后,对个体自身的人性思考。在小说中杀手的身份是一个谜,在阅读过程中,当我以为木鱼妹是杀手的时候,我又以为马在波也是一位杀手。在第十六会的《追杀》部分中,杀手想象着自己如何抓光了马在波身上的肉和筋,如何看着马在波的骷髅跳舞。如果按照小说的逻辑,杀手应该就是木鱼妹,这一段应该属于木鱼妹的想象,但是最后却是木鱼妹跑过来解救了把自己装在驼皮里的马在波。还有第二十四会《末日》部分,分明是杀手和马在波在一起,也分明是杀手在和褐狮子斗争,最后却成了马在波和木鱼妹在一起,成了马在波和褐狮子的较量,连黄煞神都见证过了马在波与褐狮子斗争中的勇敢。杀手到底是谁?读者是否还记得那只跟随着采访者雪漠的瘦狼,那狼是否就是那杀手?如此多的问题,我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小说《野狐岭》的确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情节。但我理解现实中的木鱼妹既是木鱼妹,也是要报仇的杀手,不过这是现实中的杀手。而在马在波的心里,还存有另一位杀手,他是马在波的另一面,也代表人性的另一面。如果真的要在文本中找出依据的话,我认为在第二十六会《木鱼令》中,当木鱼妹知道马在波清楚自己的另一种身份的时候,马在波同样要求木鱼妹杀了自己,因为他是来还债的。马在波说,他在承受另一种东西。而这承受的东西,抛开前世轮回的孽债,我以为就是马在波内心的杀手。

以上就是笔者对《野狐岭》浅尝辄止的品读。的确,《野狐岭》是一部“好看”的小说,小说实现了作者在形式与内容方面的超越。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在笔者看来,小说的形式与内容间存在着一种较量,即角逐。好的小说在形式与内容之间应该是融合的,如此,更能让人铭记和感悟。尽管作者在代后记中说,小说的内容选择了小说表达的形式,但是在整个阅读体验中,形式与内容间的混乱或是过于自由使得读者的阅读果然“云雾缭绕”。我以为作者的超越,不仅应表现在内容的调和,也不应只表现为形式的新颖,而是更好地实现形式与内容间的交流。

注释:

①雪漠,《杂说<野狐岭>(代后记)》,雪漠,《野狐岭》,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出版第417页。

②雪漠,《野狐岭》,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出版第176页。

③陈彦瑾《从<野狐岭>看雪漠(责编手记)》,雪漠,《野狐岭》,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出版第423页。

④雷达先生在《野狐岭》第一版封底的评语.

⑤雪漠,《野狐岭》,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出版第25页。

⑥雪漠,《杂说<野狐岭>(代后记)》,雪漠,《野狐岭》,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出版第422页。

⑦雪漠,《野狐岭》。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第39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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