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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当下关怀到精神超越——雪漠小说创作转型研究(2)

2015-01-20 09:23 来源:www.xuemo.cn 作者:刘泽庆 浏览:51368675

从当下关怀到精神超越——雪漠小说创作转型研究(二)

文\刘泽庆

 

2 雪漠小说创作转型的表现

 

“大漠三部曲”及“灵魂三部曲”构成了雪漠长篇小说创作的主体格局。通过文本阅读、对比分析不难发现二者在艺术风格、作品主旨等方面的明显转变。“大漠三部曲”立足于乡土题材,采用传统叙事手法,展现了西北农民的日常生活,塑造了老顺、灵官、莹儿等多个栩栩如生的西部农民形象,勾勒出一幅西北生活的真实画卷,体现出作家对于现代化背景下西部出路的深深忧虑,以及对于西部农民生活的深切关怀。“灵魂三部曲”则抛弃了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拾起了“先锋”叙事,采用多元化的叙事手法,打破封闭的叙事空间,弱化了对于日常生活和大漠风情的描绘,主要通过历史与现实的时空转换、世俗与信仰的矛盾交织,展开了一场对于灵魂的终极拷问,对于永恒的无尽追寻。可以说,从“大漠三部曲”到“灵魂三部曲”,作者完成了从现实到寓言、从传统到先锋、从启蒙到宗教三个层面的转变。 

2.1从现实到寓言

2.1.1 西部生活的美丽画卷

“大漠三部曲”以现实主义的写作视角、人物再现的创作手法,向读者展示了一幅西部沙漠雄浑苍茫的自然景观、神秘独特的人文景象,将西部风土人情、人物命运娓娓道来,成就了一幅西部生活的真实画卷。

①恢弘的西部风景画

不同地域文学创作中所表现出的区域性、自然性和乡土性特征,构成了中国文学创作中鲜明的地域性特征。这种鲜明的地域性特征来自于空间范围的广阔以及政治、经济在各个地域的不平衡发展。由于文学作品产生于不同的地理环境,受到不同地域民俗文化精神的晕染,所以,不同地域文学作品往往具有浓郁的地域风情文化和迥异的艺术风格形式。

在大多数人对于中国西部的异域文化想象中,西部是原始蛮荒的代名词。“西部中国的自然作为西部人民世世代代特定的生活环境,构成了他们能够在其中直观自身本质力量的对象物,从此成为独特的审美对象[2]”,其恶劣的自然环境条件、落后原始的农耕文明、封闭隔绝的地理环境共同构成了西部极其独特的自然人文景观。由于出生和成长在西部边陲,雪漠对于西部自然人文环境具有非常独特的私人生命体验。他将这种生命体验融入到文学创作之中,将“大漠三部曲”的叙事放置于独特的西部地域文化背景下,用细腻的笔触,勾画出一幅气势恢宏的西部风景画。

通过对于大漠日出、日落图景的描绘,雪漠向读者展示出大漠的气势恢宏和生机勃勃。雪漠用灵动的笔调、丰富的层次描绘了腾格里沙漠的日出景象,给沙漠赋予了浓郁的生命气息。雪漠的描写从东边天空的一抹红晕开始。尔后,雪漠用水彩画的方式,展现了天空逐渐由淡淡的红色晕开成为玫瑰色,“在东方浓烈出一片辉煌”[3],太阳随之发出闪耀的白光。在雪漠看来,日出时所伴随的朝霞就是“沙海的日便”,就是黎明母亲在诞生太阳时所涌出的鲜血。太阳的上升速度非常快,几下子就在天边蹿出大半个脑袋。太阳发射出洁白柔和的光线,驱散了笼罩沙海的晨雾。此时的沙漠,就像一幅色彩明媚、层次丰富的天然图画。雪漠用“金沙”和“黑黢黢”展现出沙漠浓烈的色彩对比。雪漠认为,大漠一日里最美的时辰正是此刻,因为这个时刻“没有寒冷,没有酷暑,没有干渴,没有焦燥,只有美,只有力,只有生命的涌动。对,生命的涌动。” [4]

与日出时刻形成画面对照的,是雪漠对于大漠落日的描绘,这种描绘同样充满了诗情画意。落日时分的太阳悬挂在像浪尖一样的沙丘上。与日出十分的缓慢上升不同的是,太阳在下降阶段的速度明显快得多,似乎还显得急不可耐。太阳变成了没有温度的冷冰冰的大圆盘,显得自然而恬静。沙海里的沙岭、沙丘看起来仿佛变得高大了,在渐渐退去的热浪中轻晃着身躯,就像是它们突然跳起来,咬住了白日时不可一世的太阳。太阳快要落到地平线下了,懒懒地射出最后的几道白光。随后,沙岭变得黯淡了,像是黑色的扭曲的波浪。雪漠继而用活泼的笔触,描写了太阳最终沉落到地平线下的景象。对于最终沉落的太阳,雪漠的观察细致入微。他写到,虽然太阳沉没了,但是它好像还不甘心似的跳跃了几下,才最终心甘情愿地完全沉入黑暗的沙海。黑色的阴影“水一样漫淹过来”,阴影淹没了天和地,同时,“淹了三人一驼和整个大漠。”[5]雪漠用栩栩如生的笔调描写了落日与沙岭的一场战争,让太阳的下降同时兼具了色彩、声音和心理活动,为读者展现了一幅生动有趣的大漠落日图景。

与宏大的沙漠日出、日落图景相映衬,雪漠还将落日驼影描绘成一张美丽的剪纸画。剪纸画的背景是黄里透着灰色的无边大漠。剪纸画里面出现了黄毛柴、桦秧子等大漠里常见的植物,它们在黄昏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了长长的黑色的影子。剪纸画里面还有饱食后的骆驼的身影,它们或坐卧沙丘,或笔直地站着,伸长颈项向着落日的余辉张望。站在逆光的方向望向这些黑色的影子,它们变化成“一副黑色剪影”[6] ,它们的身影边际上还镶嵌着一道金色的边际。雪漠笔下的剪纸画层次丰富、画面感浓烈,让读者感受到,大漠除了拥有宏大的气势、处处涌动着蓬勃的生机之外,还拥有了几分灵动的气息,能够勾起人无限的遐思。

除了对沙漠大环境以及沙漠影像的描写,雪漠还如数家珍地向读者介绍了多种生活在沙漠中的动植物。小说中,雪漠或以直叙的笔调介绍物种形态、特性,或以活泼生动的描写展示沙漠生命的活力,更是以艺术化的视角展示了这些物种带给沙漠的美丽。这样的描写,让腾格里沙漠图景除了具有太阳、沙岭之外,还囊括了很多颇具西部特色的动植物。比如,结满毛绒绒小籽的黄毛柴、生命力顽强的芨芨草;又黑又笨的蚂蚱、形似壁虎但却不是壁虎的沙娃娃、聪明的兔子和敏锐的雄鹰……这些独具特色的个体生命与恢宏的大漠图景一起,共同构成了一幅苍茫雄厚、富有生气、特色独具的大漠风景画。 

②真实的日常生活风俗画

“大漠三部曲”的现实主义魅力不仅在于作者对于大漠风景的描绘,更在于对于日常生活的琐碎描写。雪漠用一种类似于说明书的方式,将大漠居民的生产活动、生活细节、民情风俗进行了细致的刻画。雪漠自己曾经谈到过,“真正的历史画卷是生活”,是所有普通人正在过着的平平常常的生活。他认为,平常点滴生活才构成了社会、构成了历史、形成了潮流。而作家最应该去仔细观察,以及真诚描绘的,就应该是平常人的平常生活和真实生活。雪漠认为,一部文学作品是否伟大,恰恰在于其所描述的生活是否具有真实、质朴、甚至琐屑的特征。只有“传神地写出了琐屑”,才能够“写活一个个生活画面,[7]”描写真实甚至琐屑的生活,正是雪漠创作“大漠三部曲”的主要意图。在“大漠三部曲”中,雪漠从自然环境、生活习惯、民情风俗等各个方面,对于西部边陲沙漠地区农民的狩猎、饮食、祭神、婚丧嫁娶等日常生活进行了细致悉心的描绘,向读者展示了西部生活的真实细节。

《大漠祭》开篇即写到了主要人物老顺支网捕鹰、捋鹰、放鹰的狩猎技巧,细致的笔触让每一个画面栩栩如生地呈现眼前。在作者看来,捋鹰的过程非常惨烈。雪漠详细地向读者展示了西部沙漠边缘地带农民独特的捋鹰绝技。这个过程首先从往鹰的嗉里塞进一个羊毛制成的“轴”开始。这个轴的主要功能是,将一种叫做“痰”的脂肪从鹰的体内祛除。而“痰”,正是维持鹰作为野生动物本性的必需物。通过喂轴来祛除鹰性,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而是需要反复地喂入、扯出,直到鹰的野性一点点地消失殆尽。除了物理的方法外,还需要加上心理的作用——“熬”。所谓的“熬”鹰,既是持续不断地用声音去惊吓鹰,让它不管白日还是晚上都不得安宁。在身理和心理双重作用下,鹰渐渐地丧失其野性,在饥饿和疲劳的共同作用下,终于开始习惯于吃人喂给的食物,习惯于接受人随时的抚摸戏弄,习惯于接受人类的训练,最终“成为一种工具” [8]

除了捋鹰这项西部地区狩猎者的特殊技能之外,为了展示西部沙漠边缘农民的独特狩猎生活,雪漠还生动地描写到了孟八爷教灵官分辨狐狸的足迹。辨踪是一门非常有意思的学问。猎人们将动物留下的踪迹分为夜踪、五更踪以及亮踪。以狐狸为例,在半夜之前留下的脚印是夜踪,五更后才留下的叫做五更踪,顾名思义,天亮后留下的自然是亮踪。对于要追踪猎物的猎人来说,夜踪没有现实意义。如果一定要循着狐狸的夜踪去追,很可能连追两三天都追不上。所以,有经验的猎人能准确分辨夜踪,而为自己的追踪节省时间。相对于几乎没有意义的夜踪,五更踪算是留给了猎人一丝或许能追上的希望。但是,追寻五更踪非常耗时,而且结果受运气的成分影响较大。于是,亮踪就成为有经验的猎人主要追踪的手段。准确地分辨出亮踪,能大大提高捕获猎物的希望。因为,按照狐狸昼伏夜出的生活习性,不同于夜晚的行动迅速,白天的狐狸常会寻找树影休息,如果能准确地找到亮踪,那么,半日之内找到狐狸藏身地的希望就非常之大。所以,“寻踪易,辨踪难” [9],要想成为一个好猎人,辨踪是要学习的第一堂课。对于鹰、狐狸等沙漠生物行动规律、驯化技巧的摸索、总结及运用,是西部农民独特的生存技能,体现出西部农民的生存智慧。对于捋鹰、追狐的描写,刻画出西部农民的日常生活状态。

雪漠还通过神婆的吟唱,生动地道出西部人民特有的生活习性。空闲的时候,被称作“蓝田鬼仙”的神婆喜欢哼唱家乡的小调,这些小调大多是讲述陕西蓝田

的人情风物。小调里面调侃着生活风俗的“十八怪”。这“十八怪”包括锅盔、面条的样子,蹲在门外吃饭的风俗,爱吃辣椒的习惯;还包括盖房子的习惯,姑娘不外嫁的习惯以及独特的地方方言等。

有研究者认为,现代乡土小说艺术包括风景画、风俗画、风情画等三个基本艺术素质,这三个艺术素质是将乡土小说与其他文学类别区别开来的典型特质,使乡土小说展现出极强的艺术魅力和张力。西部土地所孕育的独特风土人情,构成了其地域文化的显著特征。“大漠三部曲”中除了对于西部农民日常生活状态的描写,还刻画出西部独具特色并充满神秘色彩的民俗文化。雪漠没有避讳西部风俗文化中的一些落后观念,而是以一种平静的语调将这些生存理念叙述出来。由于对于女性独特生理特征的蒙昧认识,西部农村对于女性在社会活动中的出现有一些独特的忌讳和讲究。比如,打井只能要男人,因为村民认为,“打井最忌讳女人,” [10]如果打井的时候出现了女人,那么打井的事情必然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挫折,甚至半途而废。祭神的时候,身上来红的女人也不能够出现,因为这样会冲撞了神仙,而给村里带来灾祸。由于偏远的地域环境、贫困潦倒的物质生活、蒙昧贫瘠的精神生活种种现实,婚丧嫁娶的程序中总是少不了“神”的位置。在生病问药、婚丧嫁娶之时,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神婆,于是,方圆几里的村民不论远近都会在需要的时候造访神婆,数十年来,神婆家门口的木坎被踏折了好多回。“大漠三部曲”对于西部民俗风情画的描绘,不仅仅是作者对于西部生活记忆的再现,在更深层次上,它体现出作者对于西部人民贫困落后生活的现实关照以及精神贫瘠状态的深深忧虑,关于这一点,接下来的论述中将进行详细讨论。

③鲜活生动的西部农民形象

人,是文学创作的永恒主题。在广袤沙漠里为生存而与自然抗争着的,是一代又一代西部农民;创造了西部神秘而独特民俗文化的,也是这块土地的开拓者、建设者——西部农民。 

“大漠三部曲”中,除了采用客观描写、平静叙述的现实主义手法,对大漠自然环境、人文环境进行了细致的描绘,而且对于普通西部农民形象进行了深入的刻画,让众多人物形象跃然纸上。大漠生存的人生经历以及曾经熟悉的故土亲友形象,为雪漠的创作提供了灵感和原型。他曾谈到,对于生活的切身感受、以及对于生存的深刻思考,是他之所以能创作如此多鲜活人物形象的写作源泉。这种意义的写作,体现着作家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或者说,它更是“一种极深的生命体验后的产物。” [11]雪漠将这种生命体验集中表现在其笔下的西部农民形象上,并采用“人物再现法”的方式,让老顺、莹儿等人物形象在三部曲中反复出现,从而通过叙述人物连续性的生命经验,塑造饱满鲜活的人物形象。具有代表性的西部农民形象可以概括为以下三类:一是以老顺、孟八爷为代表的传统意识较重的父辈西部农民形象;二是以灵官、憨头为代表的新时期青年西部农民形象;三是以莹儿、兰兰为代表的西部农民女性形象。 

老顺是一个贯穿了“大漠三部曲”的主要人物,具有传统父辈西部农民形象的典型特质。在老顺身上,集中展现了大多数西部农民身上所具有的吃苦耐劳、善良质朴的特点;作为大漠儿女,老顺身上同时兼具西部人民豪爽、刚强、耿直的性情特征。这种刚强显著地体现在老顺对于鹰的观念上。他喜欢烈鹰霸气十足的眼神,认为越是性子刚直的鹰,越是好鹰。老顺的经历体现出传统父辈西部农民生存的艰难,同时折射出父辈农民逆来顺受的生活哲学。农村物质生活的贫困,让老顺面临着一连串的不幸和灾难。女儿兰兰生活的不幸、大儿子憨头的早逝、小儿子灵官的出走,让性情刚直的老顺频繁地承受一系列沉重打击,直到外孙女被父亲谋杀、活活冻死在大漠深处。人生的无常、命运的无奈,将老顺性情中刚直的部分一点一点的磨蚀。面对巨大的心理痛苦,老顺选择了对痛苦的逃避、对自我的麻木,作为一个已经适应了生活的无力、对命运的捉弄逆来顺受的传统父辈西部农民,老顺通过自我麻木以及走到人多的地方听别人谈天而减轻自己的痛苦。质朴的老顺的人生信条即是“老天爷给个啥,我就能受个啥。”老顺身上所展示出的对于生活不幸的高度忍受力以及坚韧顽强的生存意识,让人不得不为之唏嘘不已。

以灵官、憨头为代表的新时期青年西部农民形象,是在农村经历巨大转型变革的时代背景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其身上自有其进步性与矛盾性。由于现代教育思想观念的影响,相比传统父辈农民,他们具有现代性的思想,对于传统敢于挑战、对于人生价值有更多地追求。但是,不可避免的,由于受到成长环境的熏染,他们身上总是传递出隐隐约约的传统保守文化的影响。灵官就是这样一个在现代性思想与传统文化之间挣扎徘徊的典型形象。作为家里念书最多的儿子,灵官高考失利后跟父亲在家务农。现代教育的影响,让他不可能像父辈那样做一名思想简单、随波逐流的普通农民。他时常为蜷缩在大漠中的家乡感到悲哀,他清醒地认识到真实的家乡贫穷、闭塞,在精神生活上更是一片死寂。雪漠写到了灵官笑。他的笑,是笑语无心,是对生活的哭笑,是讨好辛劳的爸妈的笑,是跟随大环境的笑。“灵官也只好笑,”这种无奈的笑折射出灵官的灵魂已无法融入家乡,所以在出走前,他表现出的是对生活的无奈和表面的敷衍。对于传统保守文化,灵官有着一份虔敬,也有着一腔的反叛。他对莹儿心生爱慕,面对莹儿私下的邀约,也经历过一番道德与不道德的强烈思想斗争,但最终,爱情战胜了道德伦理的界限。他选择了与莹儿的私下相恋,但在这对恋人浓烈的爱情过程中,灵官却时刻受到良心和道德的谴责。对父母、大哥产生的深深愧疚,让他时刻在获得爱情与坚守伦理之间苦苦挣扎。最终,大哥憨头的离世,让他再也不能承受负罪感的折磨,从而选择了离家出走。这种逃离,深刻体现出新时期青年西部农民在传统保守文化与现代化思想间的矛盾挣扎。

除上述两类形象外,率真善良、敢爱敢恨的农民女性形象也是“大漠三部曲”成功塑造的一类典型。作为《大漠祭》的续篇,《白虎关》写作的重点从老顺一家转移到莹儿、兰兰等女性的身上,使得西部农民女性的形象更显丰满。雪漠用大量的笔墨,详尽地描写了莹儿和兰兰在沙漠中与凶恶的豺豹子相互对峙、斗争的经历,以及为积攒钱财在盐池卖命干活的辛酸日子。西部女性勤劳善良的品性,勇敢坚韧的形象跃然纸上。莹儿和兰兰作为女性弱势群体的代表,一出生就受到不平等的待遇。为了让自己的哥哥憨头娶上媳妇,兰兰不得不同意“换亲”,嫁 给了一个沉迷赌博、性情暴烈的恶棍。莹儿勇于追求与灵官的爱情,坚韧的忍受着世俗的指摘、村民的偏见。她们的不幸遭遇,折射出封建迷信思想以及传统保守文化对于女性的不公和摧残,但也体现出西部农民女性坚强的生存意志以及追求美好生活的不懈抗争。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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