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和命运的故事——散谈作家雪漠东莞图书馆讲座后的一点随感

灵魂和命运的故事

——散谈作家雪漠东莞图书馆讲座后的一点随感

文\陈思

昨天去东莞图书馆参加雪漠老师的讲座了。从2010年起，东莞图书馆的“市民讲堂”每年都会邀请雪漠老师。昨天下午的讲座，应该是第四次了。其实，昨天是2015年的第二天，应该算是新年之始的。不过，新年的第一天，就听到了一则不太好的消息：上海外滩踩死了几十人。迎新之夜怎么会踩死那么多人呢？昨天上午还听说，有人是这几天就要结婚的，却偏偏被迎新的人潮踩死了。无常就这样发生了。假如大家都能自主心灵，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还会将一件本该非常开心、非常喜庆的事情，变成一个巨大的悲剧吗？那几十个人肯定也有自己的梦想，也有想做但没有做的事情，但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偶然，一切都结束了。无数的事情都在告诉我：大部分的悲剧，虽然看似命运中的偶然，但都是不能自主心灵所造成的。任何事本质上都是这样。所以，让人能自主心灵的文化实在太重要了。

这四年多来，给我感触最深的，就是命运和灵魂。人想要战胜自己的命运，想要战胜残缺的生命基因，真的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如果没有一种文化、一种超越理念的指引，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做到这一点的可能。尤其是一个人在面对灵魂纠斗的时候，如果没有一种超越欲望的眼光，如何才能冲出欲望和习气对灵魂的围剿，如何才能把它们都化为灵魂的花雨呢？人面对命运时的无奈，或许时刻都回响在很多人的心里吧。只是，有些人即使知道命运的存在，知道命运很难改变，但他们面对或许非常残酷的命运时，仍然选择了勇气，即使承受千刀万剐的灵魂煎熬，也要让心属于自己。而更多的人，都像《西夏咒》中那头滚了洼的黄犍牛一样，不由自主地，被惯性带出它奔跑的轨道，不由自主地滚了洼，不由自主地变成人们的一嘴好肉。不过，黄犍牛之所以会滚洼，是因为它想救一位将要被碾断腿的女子，虽然它过早地死去了，但是它走进了历史，走进了唐卡，它的灵魂一定也升华了吧。其实，即使它不救人，也一定会死去的，它的死会跟所有的牲口一样，就像它的老爹，勤劳了一辈子，也还是没有逃脱被人宰杀的命运。即使流了泪，即使不甘心，也没有任何办法。人也是这样的。人无论承受痛苦，还是不承受痛苦，生命都在一天天地消失，死亡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结局。每个人能够选择的，仅仅是生命赋予自己的一个可能性，但仅仅是这么一个可能性，或许就能让人拥有一段充满诗意和精彩的人生了。

我不知道，很多第一次参加雪漠老师讲座的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的，是否跟当年的我一样，而他们未来的人生中，又会出现怎样的改变呢？他们会不会改变命运呢？我想，这取决于他们离开这座图书馆，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之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是自省自强自律，还是回到寻常的生活状态，让这次的相遇变成一种单纯的记忆？单纯的记忆，又怎么能改变一种强大的生命惯性呢？

离开“市民讲堂”的时候，我的思绪很多。回想这四年多以来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切都像洪水一样向后涌动着，但车窗外面，还能看到一轮红黄色的太阳，很大，附近的云霞也很美。它们都在对我微笑，想要给我力量。这样的美，让人有些心颤了。有时，一种心情，会让身边所有的风景都改变味道的。

我也想起了雪漠老师在讲座中谈到的很多话。其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缘起、选择、“根”和“想要改变的心本身就是目的”。老师说，缘起非常重要，它就像一粒种子，最后会结出一种果实。所以，菩萨畏因不畏果。老师还说，《野狐岭》中有一种东西，很多人都没有读出来，那就是“选择”。老师谈到了他还没出版的新书《一个人的西部》，老师说，他给儿子陈亦新看过那书稿之后，陈亦新说，他三十多年的人生中，看似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但真正有意义的，其实只有几件事，就是读书、写作和修行。因为，这几件事导致了他成为今天的雪漠老师，而其他的事早已经结束了。老师提醒我们，很多事情，当过去很多很多年之后，再回顾，就会发现它没有意义，包括很多情绪，很多跟他人的争斗，都没有任何意义。有意义的，是如何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人。老师还说，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肯定能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一切，都是一个人如何改变命运的秘密。

这次，老师还谈到了自己创作的另一个秘密，那就是文化之根。他说，他对自己在《野狐岭》中对岭南文化的描写并不满意，因为，他对岭南文化不像对西部文化那么了解。他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说故事的岭南人。他说，地域文化是一个人的个性。如果一个人对地域文化始终不了解，始终只知道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东西，他就没有个性，是一个无根的人。一个无根的人，无论在世间法层面，还是出世间法层面，都很难成功，因为他走不远。而深入一种文化，是需要爱的，要么爱上这块土地——这是一种大爱——要么进入一个岭南的家庭，找到一个说故事的人。但老师更加强调的，是一个人的信仰之根，老师说，我们要找到自己的信仰，然后把信仰之根深深地扎进自己的心里。它代表了一种无条件的爱，是一个人宁可失去生命，也不愿失去的一种东西，这跟宗教信仰没有绝对的关系。只有达到了这种程度的信仰，才能让人的灵魂变得坚强，才能让一个人完善自己的人格。在这个基础上，才谈得上其他的一切。

老师在任何时候都在强调人格，这是老师的讲座和很多学者不一样的地方。老师不管讲什么内容，讲着讲着，都会讲到人生，讲到文化，讲到自己几十年来的经历。给人的感觉是，他恨不得把自己心里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让不明白的人能明白，让深陷于命运泥沼的人们能自主、能开心、能放下。不能把自己的明白塞进别人心里的时候，他总是显得那么孤独。他的身影也总是显得很疲惫。但他仍然不停地写着。在人来人往的这几年中，他的一部又一部长篇小说面世了，还有那么多的“光明大手印”系列。他说，他最好的作品，永远都是后面那部。

每次看到老师这样的背影时，我总会想到现在的孩子，如果很多孩子从建立人生观、价值观的时候，就能接触到老师所承载的这种文化，该多好啊，他们的一生肯定会有所不同的，他们可能会用另一种方式对待自己的家人，对待自己的朋友，对待每一个善意的劝告，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的人生会充满阳光，他们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无穷的快乐，就像我在这个文化群体中所看到的那样。那么，这个世界上肯定会少了很多失意的人，少了很多不能自主的人……

两个小时那么快就过去了，让人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这两个小时里，老师除了主讲之外，还跟朋友交流了俄国文学史，学会了太极推手，而我们接下来的人生中，又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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