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圣地——2014印度纪行(三)

2014-03-14 09:34 来源:雪漠文化网 作者:陈亦新
摘要:体会这种流逝的感觉,会让我沉静,会让我的眼睛更透澈,会让我的心更清明,会让我透过喧嚣,更接近生命的本质。

孤独的圣地——2014印度纪行(三)

3、启程

126号,广州白云国际机场。

我们一行共17人集合在出发大厅,各个脸上看起来都风光无限。当然,现在大家还不知道,我们的航班已经被取消了。当我们从中国南方航空公司工作人员麻木的脸上得知这个消息时,都惊讶极了。航空公司告诉我们,因为新德里雾霾弥漫,飞机无法降落。

雾霾?蹩脚的借口,印度又不是中国,哪来那么多雾霾。我对航空公司这个借口实在瞧不上眼。不过无可奈何,还是上了大巴,住进了航空公司安排的宾馆。不过,后来的遭遇告诉我,这一次我真是冤枉航空公司了。

127号凌晨5点,我们从宾馆出发赶往机场。

换登机牌、托运行李、安检、边检,终于到了登机口。

谁料航班又延误了,从早晨6点一直等到9点,毫无动静。

这次,登机口的印度人不淡定了。他们群起而攻之,围着南航工作人员不依不饶。不过话说回来,这趟航班印度人真不少,男女老少都有。我上前一听,他们竟然用一口流利的汉语在吵架:

“中国就这个样子吗?我打电话给新德里的朋友了,根本就没有雾霾。”

“中国有没有像样的航空公司?”

“你做不了主,找你们经理和我们讲话!”

“……”

我一边看热闹,一边略感震惊。在我以往的认识中,隔着喜马拉雅山的中国和印度,大概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现在,一群在中国的印度人,竟然在用流利的汉语吵架。我只好承认自己少见多怪,孤陋寡闻。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看到这闹闹嚷嚷的场面,同行的雷贻婷拿着相机走了过来,顺便问了句:

what’s wrong ?”

旁边一位好心的印度人用英语叽里呱啦地解释了一大堆,谁知雷贻婷一惊,瞬间冰化,直接被冻在原地。好在她反应敏捷,眼中虽一片迷茫,但还是回过神来忙说:

“哦……哦……天气原因啊……”

我知道她没听懂,于是和旁边的陈建新一起狂笑。

这个插曲,开启了我们的英语尴尬之幕,到朝圣后期我才深刻体会到,掌握一门语言有多么重要。

不知道是新德里的雾霾消散了,还是印度人的围攻起了作用。不久之后,我们终于登上了飞往印度的客机。在机舱中,我遇到了那位带头围攻的印度人,我夸他汉语不错,他笑着说:

“我是本地人!”

 

外出时,无论乘坐何种交通工具,我都喜欢靠窗户坐。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我心中总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愫。我眼前的风景,代表着时间,它静静地流淌,悄悄地消逝,让无常拥有一份忧伤的质感,让心灵体会生命流逝的沧桑。我眼前的风景,也代表着记忆,它或清晰、或朦胧、或刻骨铭心、或转瞬即逝,无论怎么,都不要紧,它总会在身后的天空中消失,如一缕青烟散入虚空。

体会这种流逝的感觉,会让我沉静,会让我的眼睛更透澈,会让我的心更清明,会让我透过喧嚣,更接近生命的本质。

我爱这种感觉。

这次也一样,我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飞机穿越厚厚的云层,看着云层之上的阳光一片灿烂。

正如父亲在我手中书上题的那几句话:

“朝圣去印度,

飞机云里出。

一点光明生,

雪里白莲路。”

从广州飞往新德里需要6个小时,比我想象的短。玄奘大师西行,共耗费17年之久,历经千难万阻,身处无数险境,用一个个实实在在的脚印,丈量出信仰之路。不仅仅是玄奘大师,还有琼波浪觉,他数次翻越巍峨险峻的雪山,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有法显、义净、不空、慧超……,他们都曾在西行之路上跋涉过,都曾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这一切只为智慧与慈悲。

所以,仅6个小时的路程,让我有种莫名的失落。在我的潜意识中,似乎希望这一次的朝圣不要太舒适,最好略显艰难,这样才有意义。

飞行的前半程,机窗外全是厚厚的云层,几乎密不透风,根本看不到地貌特征。云层千奇百怪,万般变化,极为奇特,充满着想象力。

到后半程时,云层便渐渐淡了,也看得清下面的地貌,是无边的山区,隐约可以分辨出蜿蜒的小道,如盘根错节的树根,又如遗失已久的蛛网。偶而也会看到零星的村庄,很多房屋聚集在一起,如蚂蚁窝一般。不久后,便看到了峰峦叠起的山脉,很是险峻,又延绵不绝,真是两个世界的屏障。山间也会有河,弯曲地流淌,偶尔反射出阳光,显得瘦弱而孤独。再往远看,山与天相接,分界线非常明显,上面是透彻无际的青天,下面便是朦胧复杂的红尘。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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