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
文\何羽
虽已预估疫情平息后的第一个春节假期游客断不会少,我们提前一周订好酒店和门票,但真到了苏州,还是傻了眼:各大景点门前,排着数百米蛇形长队,有的门口高挂着“预约已满”的告示牌。虎丘景区内,来自天南地北的陌生人都像热恋的情侣那样亲密无间,登山人如涨潮,下山人如退潮,我们找不到一小块空地拍合影。在狮子林,孩子弯腰穿越幽暗的假山洞,被后面的人群推推搡搡着,额头几次撞上了突兀的岩石。……我们烦躁又失望,决定提前结束旅程,即刻返沪。我的先生提议说:既然来了,明天上午到湖边兜一圈吧,再走。
次日早晨,车子开出了红绿灯密集的市区,一个大拐弯,刹那间,高楼耸立人声喧闹的都市景观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统统抹了个干净,变魔术似的,我们眼前出现了一片辽阔的水域,茫茫然,渺无边际,太湖!
也许是游客觉得天气不好、看不清风景吧,路上车少人稀,我们正好可以放慢车速,随兴停靠。但也许更是,太湖多情,她以薄雾的形式疏散了人群,消除了尘嚣,淡化了色彩,欢迎我们到来!
车子缓缓驶上了通往东山至西山的环岛路。路面紧贴着山形,似一道曲线时而抬高、时而低伏,我们如坐舟楫,随“波”漂行。一幅立体的水景淡墨长卷徐徐展开,一曲傅聪弹奏德彪西的《雾》清淩淩地响起。近处,是一大片、一大片枯黄色浅褐色的芦苇,风过处,飒飒作响。湖面上,鱼鳞状的波纹按着同一个节拍层层荡漾开来,越来越远,渐渐地,融入天际。远处,静卧着三两个青黛色的小岛,周边雾气缭绕,恍如仙境。极目远望,天地融合,混沌未开,水天一色。偶尔有鸟儿精灵般穿透迷梦,掠过水面,又倏尔飞走,很快不见踪迹。……彼岸一定有,但此时此刻它隐藏起来了,只留下一片虚空,任人的思绪纵马奔驰,追寻迷津。
朦胧,空灵,含蓄,神秘,似是而非,若隐若现,没有鲜明的确定,也没有决绝的否认,一切都是暧昧不清的,却又孕育着多种可能性。我唯一能确认的是,雾中太湖,美若命运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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