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人性之“魔咒”——读北大师生研讨《西夏咒》有感之二

2011-05-24 08:45 来源:网易读书 作者:古之草

北大师生研读《西夏咒》的一大焦点就是历史叙事中的善恶问题,博士生丛治辰提出:“小说的文本更像是一个通灵师在讲话,用任何小说标准的手术刀去切割它都像是一种亵渎。”他读后有点力不从心,在认识上有很多的盲区,特别面对书中写到的“大恶”横行时,是对抗?还是超越?他都提出了深深的思考。硕士生林品对“善与恶”、“勿杀人”等的判断价值及普世性意义提出了自己独特的看法,他说:“一部提倡‘不杀人’的作品却展现了那么多的杀人、那么多的暴力和恶,这的确值得思考和讨论。”外国留学生曹丽谈到了宗教和信仰,本科生丁超然认为从死亡和孤独两个角度来解读雪漠更贴切。陈晓明教授指出,这可能是整个现代主义要面对的问题。

一部作品,能引起北大师生如此深入细致的研读,是很值得令人敬畏的,在如此浮躁虚华的年代里,中国的大学里还有这么一方“净土”,还有这么一帮认真治学,态度真诚的学子,让人看到了希望和未来,他们是北大的骄子,何尝不是我们整个民族的希望?

从他们这些简短的话语中,提出的种种观点和疑惑中,可以得知,一部小说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思考,面对这个时代的大变革,面对全球化浪潮的席卷,《西夏咒》所带来的文化价值观、精神高度、生命取向等等,撞击了他们固有的思维模式,毕竟他们是天之骄子,他们的声音在一定意义上是有前沿性的,虽然现在的声音很稚嫩,很微弱,但每个人的心中有了燃起熊熊大火的火种,他们提出的诸多观点和评价,诸多的思考,诸多的可能性,是非常可贵的,他们年轻的心,定然会给整个学术界、文化界、评论界,给整个时代带来一股“活水”,新篇章由此展开,具有深远的意义。

针对善与恶,《西夏咒》颠覆了我们惯常的思维,也打破了我们所受的教育,一下子让我们看到更为高远,更为广阔的天地,让我们重新来审视一直以来保守的价值观,让我们不得不重新面对善与恶。

善与恶的较量和颠覆是《西夏咒》中的重点,整部小说将人物的命运与灵魂放在极致的恶的历史背景中,远的如西夏时期、成吉思汗的“屠城”年代,近的如“金刚家”的大饥饿、“打冤家”、“骑木驴”、“剥人皮”时期,都赤裸裸、血淋淋地将人类中的“恶”揭示的怵目惊心,令人难以置信。《西夏咒》没有回避,而是正视,正视几千年来人类苦难的历史,正视困扰人类厄运的“魔咒”,虽然,千年来,多少智者都想揭开这一“魔咒”,但直到今天,这一“咒子”仍在人类的上空回荡着,如利比亚上空时时响起的轰炸声,如巴勒斯坦与以色列国家相互之间的屠杀。这些动乱和残杀其本质是一样,就如《西夏咒》里写到的西夏王朝的灭亡、成吉思汗的“屠城”、明王家与金刚家之间的恩怨仇杀,形式也许多样,但性质是一样的。自古以来,人类相互之间的残杀,相互之间的恩怨,一直在轮回着,从未中断过。无数的哲学家、思想家、文学家、政治家等等都在寻觅解救的“妙方”,都曾付出过一定的努力,但人类的文明史,走到今天,仍然血泪斑斑,沉重无比,仿佛被“魔咒”给魇住了,笼罩着整个大地。那么,苦难的根源在哪?厄运能否结束?人类能否超越善恶?这就是《西夏咒》所彰显一大命题,正如作者雪漠所说:“展示苦难是为了消除苦难,正如治病首先要认准病情一样。”是的,知道了病情,才能找到病根。也许,《西夏咒》的面世,能给这个灾难重重的世界带来另一种可能性的转机。

所有的苦难,所有的灾难,都要正视,而不能回避,不能昏昏欲睡、麻木、冷漠、自欺欺人,因为这是每一个人、每一个民族、每一个国家,甚至整个人类所要面对的生存问题。世界上,大大小小的灾难每天都在发生,残杀和暴力随处可见,人的真心和妄心总在波动,善与恶时时刻刻都在纠斗,都在厮杀,这一切,都是存在的,不仅仅存在于小说中,更存在于我们的心中。小说,仅仅是一面镜子,书里的灵魂世界正折射着我们的心灵。

《西夏咒》中不仅写到了人类的世界,也写到了畜类世界,而有时,人类和兽类相互映照着,告诉我们,人是神性和兽性的结合体,有积极向上的一面,同时又有堕落毁灭的可能,必须理智冷静地面对我们自己的心。如小说中写到的白狐,在人类的常识中,它仅仅是动物,但这只白狐又有形而上的追求,她拜月、修炼,憧憬成为人身,与爱的人相伴。如村里的那头黄健牛,在雪羽儿遭遇断腿时,因为了一点善念,后来成了护法神。如守护金刚亥母洞的大蟒,遭遇雷劈的刹那,心性大放光明。如那对熊夫妇,传说中为了报恩,替代雪羽儿妈遭受“煮食”厄运。等等。可以看出兽类中仍然存在“升华”,存在超越,仍然具有神性光明的一面。

相较之下,人类有时虽名为“人”,其实,是兽类。为什么?当人类完全被内心的欲望、贪婪、嗔恨和愚昧控制了的时候,就像“魔咒”一般被罩住了,不知道自己在做啥?这时候,人性恶的一面,兽性的东西就会占上风,就会泯没人性,失去良心,而沦为赤裸裸的动物了。如书中写到的杀人如麻的成吉思汗;惯性吃人的阿番婆;嗔恨入心的谝子;杀气极重的张屠汉,甚至那些观看怂恿“煮食”,参与“骑木驴”游行,发出兽叫声的村人等等,他们已经不是“人”了,而成了被自己欲望所控制住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动物”了,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是人性的变异,纯粹的动物性行为,而这种行为一旦如此,就会形成强大的惯性,如下山的滚驴,驱使他们身不由己地步步堕落下去,会形成类似“基因”的东西,形成一种潜意识,根深蒂固地存在着,想挣脱这种强大的惯力很难,如书中写到的至死也不忏悔的张屠汉,嗔恨心一直未了的谝子,心性一直没变的王善人,步步滑入深渊的瘸拐大,注定了他们悲惨的命运。除非他们能够彻底觉醒,或者遇到善缘。

《西夏咒》不仅从横的层面来剖析人性,来正视“人”,不仅写了个别的人,写了群体,还将视角上升到了整个的人类,群体意识,整个的历史,从纵的方位来全面分析“人”,揭开“人”所有的秘密。人类的历史其实就是苦难的历史,深厚而顽固,战争、残杀、暴力、血腥几千年来一直回荡在人类的上空,即使到了今天,人类仍然没有觉醒,而且越演越烈,武器也有以前的刀箭发展到了核武器,原子弹,如果有一个疯子,轻轻一按核武器,整个地球都会毁灭,非常可怕,这是非常严肃而必须正视的问题,已经触及到人类的生存了,所以不能回避。

从纵横不同的方向,从点到面,可以看出,人类的文化出现了问题,出现了重大的缺陷,而陷入异化的沼泽中,如《西夏咒》写到的成吉思汗、谝子、宽三等屠夫终究会死去的,但暴力、杀人等这种行为却被认为是“英雄”,如西夏王朝崇尚暴力,如果谁作战不勇敢的话,就在他的家门上挂上狐狸尾巴来羞辱,这种观念形成了一种文化,被更多的啦啦队所传播,所颂扬,这是更为可怕的,因为文化可以代代传递下来,形成“集体无意识”,形成一种理念,甚至会奉为真理,传播开来,越演越烈,异化人心。

针对暴力、罪恶、民族英雄、功勋业绩等等这些变异的文化,《西夏咒》揭示了其根源,揭示了其来龙去脉,从表象,直达灵魂的深处,挖掘人性之深,也只有如此,我们才能看到真相,正视真相。什么是国?什么是爱国?什么是英雄?什么是善?什么是罪恶?小说中采用了大段大段的议论来书写,或插入随笔,或插入日记,或呓语不断,其实都是为了来诠释真理,因为以前的文学作品中多注重故事和情节,多是叙述和描绘,多是在表层上,感官上来表达一些东西,很少有真正进入灵魂深处的。

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有恶就有善,有黑暗就有光明,有邪恶就有正义,有“魔咒”就有世上最黑的咒子——慈悲,这一切都在《西夏咒》中如太极中的阴阳鱼一般游动着,表面看来纷纭莫测,景象万千,但深层中却有两股力量在较衡,在撞击,在作用,忽而上升,忽而下降;忽而左,忽而右;忽而大,忽而小;忽而明,忽而暗,自始至终暗藏在小说文字的背后,影响着小说中人物的命运,同时,也影响着读者的心。

极致的恶,就有极致的善;极度的黑暗就有至上的光明。雪羽儿、琼、阿甲、久爷爷、吴和尚等就代表了超越,是至善的化身,是光明的所在。《西夏咒》不是在渲染恶,而是揭开恶的真相,继而找到拯救的“药方”,于是,在书中,我们看到了琼的朝圣,琼与雪羽儿的宿命大爱,他们以“双修”的方式实现了终极超越,可以得知,人类是能实现超越的,是能打破欲望“魔咒”实现升华的,书中并非一度在写恶,而在另一层面是为了展示善,展示大善的文化,大苦难,才有大慈悲;大黑暗,才有大光明;大欲望,才有大超越,所以,书中写到:“何为成就?大贪大嗔大痴也。欲由凡入圣,大贪;连我执也斩,大嗔;明知不可为而为,大痴。知道不?烦恼是菩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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