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回不留遗憾的人生——记从岭南到西部文化之旅（五）

走一回不留遗憾的人生——记从岭南到西部文化之旅（五）

文\明子

石棉县像无数个小县城那样，没有繁华的街道，没有成堆的高楼，没有拥挤的人群，但特别干净。小商铺林立在不宽的街边，人们早早地开店，早早地打烊。街边有北方常见的修理钟表的流动小摊。记得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就是修理钟表和钢笔的。在我的家乡，一般做这个行业的，大多是双腿残疾的人，我的亲戚也是残疾人。算来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他过得怎么样，是否还活着，都不得而知。留在我记忆里的，永远是他给我修钢笔的画面，那时无论我多么调皮，怎样拆装那些钢笔，他都会帮我解决一切问题。

县城的街边除了修表小摊，有的胡同里还排着十几辆的三轮车，不仅有棚，还像一个小包间。它们全部是绿色的，干净、整洁，有些人一边带孩子，一边接客人，这情景看起来非常温馨。临河的铺子卖渔具的也很多，县里的一些小餐馆，还在用煤炉子生火做饭。此外，相隔百米左右就会有一个小报亭，雪漠老师就是在小报亭里买到了一本《读者》，封底是甘肃旅游节门票半价的优惠广告，包括敦煌、雷台等，只要拿着这期《读者》，就可以享受半价。雪漠老师让我们每个人买一本，他说这样会给文化考察节省下很多钱。饭后，我们就到处寻找报亭，到处询问，无奈一本也没有买到，后来才知道那是过期的杂志。

快到石棉县时，我们过了一条河，起初还不太相信，这就是那条课本里的大渡河，因为它不汹涌也不澎湃，问过县里的人后，才知道这确实是那条大渡河，只是这段流域不温不火，要是再向上游走八十公里，就到了有沪定桥的那个地方。我们一边开，一边张望这条河，几十公里后，河水确实有些张狂起来，颇有气势，但也有某段河域平静得如湖水。我们在一处有吊桥的地方停了下来，拍了不少照片。那座吊桥，看起来十分的险。整个吊桥全是铁制的，桥底板是镂空的，低下头看，滚滚的大渡河从脚下流过。刚上桥时，有点让人发晕，正巧对面有个骑摩托的人，镇定地骑着摩托过来，这下我们就大胆起来了。走到桥中央，带劲儿的风迎面扑来，滚滚的河水翻腾着，大自然的野性感突然强起来，人也有点回归原始的味道。一路上，大自然给了我们太多的感叹和震撼，看来不经历就不会懂得。有人说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真是这样，那些从书上、电脑上看的照片，都算不上风景，只有和自己的生命、感悟发生关系的风景，才是真正的风景，自己走过的路才是真正的路。

驶过石棉县，318国道就在眼前，我们都有点兴奋，因为318国道实在有名，尤其在来之前，我们又研究了一番。一上318，原来在睡觉的同伴，马上醒来，还不相信似地问，这就是318？这条路是所有自驾人要走的路，是向往，也是挑战。其实318国道的起点是在上海人民广场，始建于1950年，1954年建成，途径江苏、浙江、安徽、湖北、重庆、四川，终点为西藏聂拉木县樟木镇友谊桥，全长5476千米，是中国目前最长的国道。据说这条国道就在地球的北纬30度上，而北纬30度被称为地球的脐带，它贯穿了四大文明古国，许许多多神秘的地方都在此，比如百慕大三角、埃及金字塔、传说中沉没的大西洲、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等等。对于318国道，人们爱说的还是川藏线。川藏线的起点是雅安，是个风景太美的地方，但这一次我们没有停留，因为我们的目的地是甘南，文化考察不能是旅游，要深入一个地域的风情民俗、历史人文得扎根似的，走马观花得不到效果。

有人说，行走在318上，就是行走在孤独之路上，这句话也许是对的。很多年轻的小伙子骑着单车走川藏线，他们身上穿着防晒衣，多是荧光绿色，这种颜色有强烈的穿透力，不论在白天还是夜晚都能保护他们。这段路，大多是来往的货车和自驾游车。自驾游的车，车速非常的快，路又很窄，每当大型货车驶过来的时候，我们都要稍稍停下，不要刮到或碰到，也不要碰伤了行人。驴友们、徒步者们已经成为318上另一种风景，据说他们一般住在价格便宜的青旅，每天的费用加起不能超过七十元。还有些女孩子也在结伴而行。从她们的行头上看，自我的保护意识还是很强的，带帽子、口罩，穿防晒衣，戴太阳镜，用的防雨的旅行包，单车的备用材料也都齐全，可见驴友文化已经深入民间。

看到驴友们，我想起了朝圣的藏民，他们的一生至少要有一次朝圣，不是骑单车，不是徒步，不是驾驶，而是三步一拜，拜到拉萨的布达拉宫。布达拉宫是藏民们心中的圣地，不论要忍受多少艰难，他们都会去。其实艰难这种角度不是藏民们的，而是不知道，不了解佛教精神的人的。他们很难理解，人为什么要这样自找苦吃，为什么要三步一拜，为什么要放下家庭，放下产业，放下其他的东西，花上几个月，有的甚至要花上几年的时间去做这样的事情。也有人会嘲笑他们，对他们嗤之以鼻。但我总是记得电影《可可西里》的那句话：“见过磕长头的人吗？他们的手和脸脏得很，可他们的心特别干净。”

当我进入甘孜以后，第一个感受就是，这里有一种浓浓的宗教精神。广西的山、云南的山秀美、多姿，有灵性，也非常的原始，但始终没有藏地那种宗教精神的气息。我品味过，搜寻过，也对比过，吸引我的还是藏地。假如每个人的一生，能给自己一次机会，留出一段时间，带着质朴和干净的心，去朝圣一次，去走一段路，那么这一生真的就没有白来。用朝圣的心去藏地和用旅游的心去藏地，结果是完全不同的，心决定了能见到的风景。

康定也有宗教精神的味道，但由于旅游经济开发过多，那里的山水和人的世界已经有了分割感。自然依然有着宗教精神，人的生活区却像繁华都市的某一个区，两种感觉很矛盾，很不和谐。在318上，我们只走了这一段路，还只是个开始，不知道川藏线上的下一站是不是也像康定一样，如果是，那真是令人惋惜。

几天前，经过的广西天龙宫时，我们看到了一个纯自然的世界，那里的艺术家是自然本身，人类里的艺术家是不能和自然相比的，距离太大。但在藏地，我们常见到山的某个截面上，画着度母、本尊、护法……远远望去色彩辉煌炫丽，虽然这些画出自于人的手，却与自然是那样和谐，相互呼应。在这里，自然与人是融合的，一体的，人的宗教精神画龙点睛般，给原始混沌的自然一种升华感。每次见到那些佛像，心便暖暖的、柔柔的，这辈子要做一个怎样的人？成为怎样的自己？如何珍惜生命，珍惜相遇，珍惜这次旅途？时时在心上绕来绕去。我每天至少开六七个小时的车，有时开十一个小时，早晨十点从旅馆出发，大多在晚上十点到达下一个地方的旅馆，第二天四点多起床，睡不下去，总怕有些风景过去就过去了，有些经历消失就消失了，在人生的路上，遗憾才最让人难受和痛苦的。

下一站是哪里，可能还是个未知，多天来的经验告诉我们，不可预测的事情一直在发生，随缘而变，及时地进行调整是必要的素质。按计划，下站该是巴马。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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