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城里与乡间,电话缩短了遥远的距离。年味渐浓时,母亲的唠叨勾起了乡愁。
山村年味(组章)
王智源
午夜梦回,回到落叶满地的故乡。
背负沉重的行囊,在城市的钢筋水泥森林中穿行,构筑遥不可及的梦想。
劳动间隙,电话是维系你我的随身听,我在这头,妻子在那头。
城里与乡间,电话缩短了遥远的距离。年味渐浓时,母亲的唠叨勾起了乡愁。
于是,乡愁在暖语中土崩瓦解。
依旧絮絮叨叨,依旧缠缠绵绵。
那一缕缕炊烟,浸染了永恒不变的时光。
那一块块腊肉,调和了久违的乡音。
那一杯杯米酒,灌醉了理还乱的乡情。
挑一担金银水
年关临近,红联贴上布依山寨的柱头,喜庆点缀了乡亲们的心情。
正月初一凌晨,正是山寨大姑娘小媳妇久久等候的时辰。
村南的那一眼水井永不枯竭,井水长流不断。
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脚步声惊醒冬眠的青蛙,惊醒少男少女甜蜜的梦。
挑一担井水,装满一壶井水,装满期待已久的“金银水”, 也就装满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心事。
水井边聚集长龙一样的人群,电筒照亮了山路上黑夜,照亮她们通往前程的大路。
她们猜不透夜的黑,她们理不清痛饮“聪明水”的思绪。
无需言语,争抢第一。
重在参与,只争朝夕。
山歌与毽子
古老的山歌是布依人劳动的号子。
山歌在农人日复一日中沿袭下来,而且久唱不衰。
情歌是青年男女相爱的调料,是思念的证词,铭记彼此蠢蠢欲动又心照不宣的心境。
鸡毛毽,用竹壳折叠和大公鸡羽毛组合成的毽子,做法古老,表现时尚而美丽。
在喜庆的节日,在堂屋中,两排相对站立的青年男女在打毽子,鸡毛毽来回翻飞,把日夜堆积的思念一起放飞。伴随此起彼伏的情歌,歌唱道不尽的绵绵情怀。
接不住了吧,脱手了吧,男方起歌女方应答。
聆听心醉的歌声,倾诉迷恋的心意。
打毽子不在输与赢,舞动温暖的情丝!
唱歌不在赢与输,传递浓浓的爱意!
船行高原千岛湖
穿越花草扮靓的街道,车至整洁的小码头,船大哥的布依方言因土里土气而隽永。
大年初一,船大哥愿意潇洒走一回,免费送客浏览河谷的风光。
峰峦叠嶂的南高原腹地,龙滩水电站堵住了一座湖,堵成一处美丽的风景。
霜雪颓败岸上的芭蕉叶,却让春风吹绿了枫树的嫩芽,浅浅的你,正昭示希望的颜色。
高原千岛湖的水哟,正积蓄力量,最后撞击成万家灯火的通明。
消失的河滩,消失的流水,最后只剩下的绿意,缀满了河岸。
网箱的浮标在动荡,动荡着渔民们致富的梦想。
太阳透过云雾,连同湖水的光影漂白葱绿的梦境。
曾经放逐的诗情,伴随红水河的流水转了几个弯,一泄无遗。
无法丈量高原的辽阔和湖水的深邃,时光之流已凝结,我心无比宁静!
故乡的临港码头
曾几何时,故乡土地的丰盈成就了乡亲们的自豪自在。
层层梯田被龙滩水库淹没,大水漫上来,涟漪圈圈,圈不住水鸟的悲鸣。
湖边的机动船只阵阵轰鸣,响彻了乡村的上空。
来往的船只方便人们出行,停靠时变是温馨的港湾。
网箱排排相连,两岸对应,构成了渔民们眼里的风景线。
水深鱼跃,致富的梦想被湖水溅个透湿。
如今,小码头在扩建,一个宏大的规划已诞生。挖掘机、推土机、运输车在穿梭,日夜奔忙,全县最大的物流转运的罗妥临港码头已见雏形。
站在工地上,人来车往,喧闹成了每日的课题。
一座码头,转运衔接了东西。
一条水道,沟通联系了南北。
布依四弦胡
村头,布依族的四弦胡在弹唱,在呜咽。
那座低矮的两间小平房,住着一位双眼瞎的五保老人,只有四弦胡陪伴他一生,成了钟爱的伴侣。
四弦胡的声音触动了单身汉的神经,触动了别人的眼泪。
琴声悠悠呼出,伴随的布依山歌传出,传到颤抖的心坎上,传进充沛的激情里。
四弦胡伴唱,布依山歌成了恰到好处的点缀。
你是移民,自编自唱的布依古歌顺应潮流,相应成趣。移民移出新天地,古歌日夜唱不完。
四弦胡琴声响起,如泣如诉,诉不尽对远方的思念,诉不尽淡淡的忧伤。
声声切切,拉不尽的思念。
你如痴如醉,陶醉在自己的琴声里。抚琴者情满心胸,眼前一片敞亮。
夜幕低垂,琴声依旧,歌声依旧。
心尖摇曳
年轻时,眷恋三尺讲台,眷恋煤油灯下的悸动与幽思。
山村之夜,犬吠断断续续,拂晓时鸡鸣声声。
煤油灯盏,亲近而暧昧。
无数次挑拨,希望亮光辐射阵痛的神经,辐射幽深的魂灵。
笔尖亲近稿笺,诉说一个远古或者现时的故事,这个故事却没有结局。
绎动的心没有停止,没有停止对你的追逐,追逐永远没有结果的欲望。
岁月更迭,人心会老。
晨看日出东山,晚望彩霞满天,沐浴在夕阳余晖里,感受黄昏无限好的辉煌与惬意。
暮色姗姗来迟,抬头仰望星空,那颗星星仍旧闪亮,银河遥远,星辰永恒。
心尖摇曳,想望摇曳,追寻的脚步在摇曳。
我心摇曳,你还能镇定自若?
与祖父再次相遇
寒冬腊月,点燃三炷香烛,氤氲了整个山野。
就在深夜,四周突然宁静,可以倾听掘墓人的心跳。
祖父年老时,如同一片黄叶落入泥土,埋葬在岁月深处,忘记了时间的滚动,滚动的时间向前一路飞奔。
刷新记忆,祖父微笑着向我走来。忘不掉一起守夜,守住了山那边的杉木林;忘不掉陪伴你在山顶割草,用茅草盖住了风雨飘摇的木屋;忘不掉夏日小溪捉弄鱼虾的童趣……
记忆已模糊,岁月已风干。
动土迁坟时,我再次与祖父相遇。无语,感慨风骨依然。
动身吧,我们一起风雨兼程,转移到林茂粮丰的开阔地栖息,坚守最后一份宁静。
有时,转移也是一次不错的选择。
人生或许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迁徙。
清明,断魂的季节
清明,是断魂的季节。为这不成文的规定,我们曾守望了许久,我们要凭吊故去的亲人,凭吊那逝去的的亲情。
清明在春天里独具特色,是二十四节气中颇具伤感的节日,怀着沉重的心情而去,踏着春的神韵回来,心潮阵阵澎湃。
逝者如斯夫。曾经的辉煌早已淡忘,不逝的精神时刻在鼓舞我们,是不能忘却的纪念。心灵相通,心灵相握,心灵相印。
生者在缅怀中获取力量,在默念中奋发,在春天里整理心情。
四月,透过氤氲的山野,放逐的心事在细雨中湿润。乡村蜿蜒的小路延伸至大山深处,也延伸到山外。
穿过四月的路口,柳条青青,丰富了我们的视野,也掠伤清泪两行。
荒草,坟冢,生命之水断流。清明,构成了断魂的季节。
野外踏青是身心在旅游,是生命的一次生存尝试的体验。
乡村风景
乡村的风景就是农人背篓里的春夏秋冬。
春暖花开,春娇嫩得如同摇篮里的婴儿,刚刚睡醒,舒匀的气息弥漫开来。是春唤醒了大地,于是父亲弓着背走向田野,铧口已被风擦得铮铮作响。
多情的蝉叫响了盛夏,鸣虫唧唧。村北小河旁的村姑捣净咸咸的汗渍,扬起飘柔的黑发,抖出个爱的佳音。
秋风吹香了农人脊背上的金黄,希望的种子成熟了。壮实的公马驮回大自然的馈赠,这下人们翘首望星空,心底生出许许多多美丽的传说和神话,逢人便说。
臃肿的冬天姗姗来迟,装扮大地。枯枝在寒风呼啸中摇头晃脑。
老屋的炊烟送出米花和腊肉的清香。
唢呐奏响了丰收曲,米酒的醇香透彻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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