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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巴尔,纯正的捷克味道

2014-03-25 06:06 来源:www.xuemo.cn 作者:凤凰读书 浏览:51892163
内容提要:赫拉巴尔像是啤酒馆里坐在你桌子旁的熟人,幽默而富有哲理,这才是纯正的捷克味道。

 

赫拉巴尔,纯正的捷克味道

赫拉巴尔 | 赫拉巴尔像是啤酒馆里坐在你桌子旁的熟人,幽默而富有哲理,这才是纯正的捷克味道。

据说,在捷克,如果问普通人谁是当代最受欢迎的捷克作家,答案通常不是米兰·昆德拉或伊凡·克里玛,而是一个中国读者不太熟悉的名字——博胡米尔·赫拉巴尔,尽管这三人一直被并称为捷克当代文坛“三剑客”。捷克人说,赫拉巴尔像是啤酒馆里坐在你桌子旁的熟人,将无数奇特的故事娓娓道来,幽默而富有哲理,这才是纯正的捷克味道。昆德拉则宣称:如若有人要为苏联占领捷克斯洛伐克结束后的时代命名,他必得称之为“赫拉巴尔时代”。他是当之无愧的20世纪下半叶捷克最伟大的作家,是继哈谢克之后的又一位文坛奇才,因卓越的文学成就和特别的文学体式,他被称为“捷克文学的悲伤之王”,拥有了世界性的声誉。

199723日,84岁的赫拉巴尔从布拉格一家医院的五层楼坠落。关于死因,有人说是自杀,因为在他的作品中就曾出现过“从五楼坠落而亡”的情节,晚年失去妻子的他异常苦闷,想以此方式寻求解脱;也有人说,他是在窗台喂鸽子时不慎失足,捷克作曲家弗拉基米尔·弗朗茨因而这样形容他的死亡——是鸽子把他叼向天空,化为不朽。

赫拉巴尔一生创作实绩丰厚,身后结集成十九卷合集,是捷克国内的长销书;他本人在1994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迄今他的77种书,以27种文字在世界各地的33个国家发行。

                               

人们这样评价赫拉巴尔的创作:他独特的风格和题材直接影响了捷克文学的发展,他创造了啤酒馆的神话,他把对这个世界边缘人的完美注视和倾听搬到自己的小说里,他坦然地把普通人的聊天与深邃的哲学思维糅合在一起,他用充满诗意的和善意的眼睛去透视灰暗的日常生活,发现底层珍珠的熠熠闪光。

赫拉巴尔生于1914年,1935年进入查尔斯大学法学院就读,1939年因纳粹关闭捷克的高等学院而学业中辍,直到二次大战结束,才继续修完课程。

尽管拥有法学博士的学位,他一生却从未从事过与法律有关的工作,而是将生活的原点驻扎在布拉格的贫民窟,且一住就是二十年。他在钢铁工厂里打零工,在废弃物回收站里当打包工,还当过制作舞台背景的工人……仓库管理员、碎石工、火车调度员、废品收购员等工作及丰富的生活阅历为他提供了丰饶的素材。而一到了晚上,他就走进啤酒屋打发时间,与升斗小民闲话家常,他的许多小说题材,来自这些他所谓的“时代垃圾堆”上的人物所说的故事。

赫拉巴尔曾说,他要向美国的作家学习,这些美国人“先从事可能从事的任何工作而惟独不当作家”,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生活、生活、生活,观察人们的生活,参与无论哪样的生活,不惜任何代价。”

赫拉巴尔一生际遇起伏,顺境少而逆境多。上世纪50年代初期,工作不顺利,没有出版社愿意出版他的作品,他的创作多是在一沓沓从工厂带回家的广告纸背面完成的。

在底层生活了大半辈子,1962年起,年近半百的赫拉巴尔才开始较有系统地创作。1963年赫拉巴尔已届49岁之年,才由捷克斯洛伐克作家出版社出版了他的处女作《底层的珍珠》短篇小说集,该书引起强烈反响,特殊的风格和文采即备受捷克文坛的推崇瞩目,并于920日获出版社奖。1964年,捷克青年阵线出版社出版了他的又一部短篇小说集《巴比代尔》,8月,他在《老年维特的烦恼》的基础上进一步改写成的《中级舞蹈班》出版。19653月,出版中篇小说《严密监视的列车》,《巴比代尔》短篇小说集获青年阵线出版社奖。924日,《严密监视的类车》《中级舞蹈班》获捷克斯洛伐克作家出版社奖金。1968年,由于支持“布拉格之春”运动,他的著作被列入禁止出书名单,他本人成为“被严密监视的作家”。1970年末,捷克作家协会被文化部解散,许多拒绝同当时政权合作的作家选择了流亡。

19701976年间,赫拉巴尔陷入人生低谷,与妻子隐居在布拉格城外的小镇。在那里,为了获得更多阳光,他爬上储藏室屋顶,把书桌锯短两个桌腿,放在屋顶斜坡上,自己则怡然自得地在桌子上用打字机写作。据说,他的代表作《我曾伺候过英国国王》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连续18天,一字不改,一气呵成。

有人曾用利刃、沙子和石头,分别来形容捷克文学三剑客昆德拉、克里玛和赫拉巴尔:昆德拉像是一把利刃,利刃刺向形而上;克里玛像一把沙子,将一捧碎沙洒到了诗人笔下甜腻腻的生活蛋糕上,让人不知如何是好;赫拉巴尔则像是一块石头,用石头砸穿卑微粗糙的人性。捷克著名的杂志《周刊》曾就“谁是捷克最伟大的50名作家”做过读者调查,结果赫拉巴尔仅次于《好兵帅克》的作者哈谢克,排名第二。

赫拉巴尔一生创作颇丰,身后结集成十九卷合集,最知名的包括《严密监视的列车》、《我曾伺候过英国国王》、《时间静止的小镇》,以及带有自传色彩的《过于喧嚣的孤独》。

他的写作极富新意,阅历丰富又博学强记,文字灵巧幽默,能在乡野杂谈与恢宏论理间出入自由,富有独特的魅力。

他以细微敏锐的洞察力,捕捉众生百态的欢颜愁容,树立了以市井小民为主轴、“非英雄”式主角的创作典型。他最杰出的作品,故事主人公都是那些生活在底层,人生道路充满曲折、辛酸,却用乐观的心情和幽默的话语来化解苦闷的人。他为这些人物创造了一个新词:巴比代尔(Pabitel)。这些市井小民在历史的浪潮中,坚韧自得地悠游,他们的遭遇反映了捷克这个民族在近代历史上的坎坷无奈,历经了各种政治强权的侵凌压迫,动乱的时代、重重的掠夺,平民百姓只好以近乎痴傻的态度,面对非理性的生活和荒谬的命运。有人说,Pabitel 就像没有文字传承的民间说唱艺人,把夸张和想象加进故事,精髓未变,内容却更丰富。而赫拉巴尔本人,也正是这样的民间说唱艺人。

他笔下的小人物或生或死,在时代流转下如烟雾升起淡去,没有任何声音、不留一点痕迹。但这些平凡的死亡,却有令人悚然的力量。

在赫拉巴尔众多作品中,他本人最为看中的是《过于喧嚣的孤独》。这是他思考最深、花的心血最多的一部佳作。他自己对这部作品曾说过这样的话:“我之所以活著,就为了写这本书”,“我为《过于喧嚣的孤独》而活著,并为它而推迟了死亡。”诚然,赫拉巴尔在这部作品里倾注了他一生对人类文明和进步的深刻思考,无限的爱和忧虑。

赫拉巴尔小说中的主人公大都是一些普通人,是他自己与之等同并称之为“时代垃圾堆上”的人。这些人的处境往往很悲惨,可是他们透过“灵感的钻石孔眼”看到的美景却使他们沉迷得如痴似醉。幻景与现实形成的强烈反差正是赫拉巴尔小说的魅力所在。《过于喧嚣的孤独》中废纸回收站的老打包工汉嘉也是一个处于社会底层的普通人。他孑然一身,没有妻儿,没有亲友,终日在肮脏、潮湿、充塞着霉烂味的地窨子里用压力机处理废纸和书籍。他浑身脏臭,当他偶尔拿着啤酒罐走出地窨子去打啤酒时,他那副尊容会使啤酒店的女服务员背过身去:手上染着血污,额头粘着拍打死的绿头苍蝇,袖管里会跳出一只老鼠。就是这样的生活,他年复一年度过了三十五个春秋。他没有哀叹命运的不济、社会的不公,却把这份苦差事看成他的love story,把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看做“天堂”。他说三十五年来用压力机处理废纸和书籍使他无意中获得了知识,他的“身上蹭满了文字,俨然成了一本百科辞典”,他的脑袋“成了一只盛满活水和死水的坛子,稍微倾斜一下,许多蛮不错的想法便会流淌出来”。他满怀深情,有时也不乏自嘲地回忆自己那已经逝去的岁月,讲述他的“爱情故事”,诉说他对视如珍宝、圣物的书籍的青睐。他细致人微地描绘读书的乐趣,以及从废纸堆中救出珍贵图书给他带来的喜悦。他沉痛地倾诉目睹人类文明的精华、世界文化巨人的著作横遭摧残时心头感到的撕肝裂肺般的痛惜与愤懑。由于这一切都出自一个普通老打包工之口,读来格外扣人心弦。

《过于喧嚣的孤独》的成稿过程也并不一般,这部小说在赫拉巴尔脑海里酝酿了二十年之久,他不断对之加以补充,进行反覆的深刻思考,直到主人公汉嘉与他自己融为一体,推倒重来一共写过三稿方才成书。第一稿作者自称“是一部阿波利奈尔式的诗稿”,因为他“把整个故事看成仅仅是抒情的了”。第二稿改成了散文,用的是布拉格口语,可他觉得缺少嘲讽味,即我们在文中感受到的黑色幽默。他认为,书中主人公,一个通过阅读废纸回收站里的旧书而无意中成为的文化人,用口语来做他的独自不适合,于是又改用作者所说的“一丝不苟的严谨语言,捷克书面语”写出了第三稿。这一稿犹如一部忧伤的叙事曲,他满意地说:“直到现在这个故事才是动人的。”他自己被感动得几乎流泪。小说完稿的时间是一九七六年,可当时无法问世,只能放在抽屉里,一九八七年作家瓦楚利克用自行刊发的形式将它出版,让它与读者见面。这样一部佳作,直到一九八九年底才由捷克斯洛伐克作家出版社正式出版。

解读赫拉巴尔的作品与了解他的生活时代密不可分。克拉德诺炼钢厂的工作经历及1948年后发生的一系列社会变革,对赫拉巴尔的文学创作产生深远的影响。他的作品本质与当时的欧洲文学潮流一脉相承:反讽的超现实主义、存在主义、写实主义、纯真质朴的诗意等,从而刻画出“五十年代捷克文学最深刻的画面”。短篇《雅米尔卡》展示“世界不是被审判,而是被同情”;《一个老兵的痛苦》初显日后铸成他创作特点的“叙说流”———“巴比代尔”。他以抒情诗起步,把诗的抒情融入小说的语句,大量的文学探索与实验令人瞠目。他在70年代重拾这一手法,几本小说的手稿甚至直接用自由诗写就。

1970年至1976年,赫拉巴尔作品再次遭禁,为了作品能够出版他甚至付出了向社会公开自我检讨的代价。为顺应时代要求,他的创作转向遁世的“纯回忆录”,叙写过去亲历的事情。从《革新时代》、《淡淡的哀愁》到《丑角的百万》,主人公都是同一群人:母亲玛丽娅、继父弗兰钦、叔叔贝宾。他们以“英雄喜剧”式人物亮相,在作者抒情的语句里被伟大和神化。在《温柔的野蛮人》里,他复活了50年代的朋友波德尼克和篷迪;《雪绒花的盛典》展现了他别墅区的生活场景;另外两部鼎盛力作《我曾伺候过英国国王》,那个“天真”的主人公给人双重的启示:二战时期和五十年代的生活;《过于喧嚣的孤独》则是一部忧郁的独白,文笔复杂、深刻,被称为毫不含蓄的自传体小说。

而他的自传体三部曲《婚宴》、《新生活》、《林中小屋》则再次把读者带到了他的那个时代。这三部小说并非直线式的故事,而是各自独立的插曲,于19861987年在多伦多的六八出版社出版,它们是赫拉巴尔感人至深的力作,1993年曾获塞弗尔特文学奖。

《婚宴》原名《无袖的生活》,无袖的大褂是赫拉巴尔在废品站穿的工作服。故事的叙述者是他的妻子爱丽什卡,透过她的眼睛我们去感受赫拉巴尔。小说始于上世纪50年代初俩人的相识,当时他刚从克拉德诺炼钢厂搬到布拉格栗本郊区的破房子里,在废纸回收站当打包工。

爱丽什卡的父母是苏台德德国人,1945年她16岁时被无辜逮捕,父母迁返德国后,她只能滞留捷克成为局外人。被抛弃在社会边缘的赫拉巴尔,与她遭遇相似。他们的这段感情经历,以婚礼达到高潮。小说充斥着那个时代的捷克社会的混乱、对人的伤害和摧残。

《新生活》着笔于上世纪50年代末,焦点还是在边缘社会,但此时的郊区已经不再冷落、荒凉。赫拉巴尔的朋友、版画家弗·波德尼克在书中占的比重很大。在无休止的喝酒和泡啤酒馆过程中,这些身心孤独的艺术家逐渐组合为不寻常的艺术群体。等到《林中小屋》描写的60年代末,赫拉巴尔已是捷克文坛当红的明星了。然而伴随着接踵而至的苏联坦克,捷克文化改革的湮灭和70年代的正常化,赫拉巴尔们幻灭、堕落和衰老的时期也来临了。爱丽什卡去了废品收购站工作,成批被禁书籍被无情销毁。朋友和亲人先后去世,他自己患病住院。“瘫痪般的漫长生活”成为捷克正常化年代的形象写真……

赫拉巴尔的小说环境不脱离小城、布拉格郊区、克拉德诺炼钢厂和废纸回收站。

作者不惜运用重复、对比、喜剧、荒诞和残酷主题的对立,他设法以小说的艺术激情把读者从生活的灰色、单调中拯救出来,把隐藏在现实背后的魔力给他们闪现。赫拉巴尔拒绝革命,在他眼里革命或起义会释放人最低的本能,生成暴力和残酷的旋风。

在他的作品里常有对动物及人的施虐描写,他以此对非人性行为进行无声的抗议。

一位英国评论家这样写道:他的作品呈现不断的起跑与跳跃,好象作者凭借自己想象的翅膀在尝试着起飞,他常常能如愿以偿。

赫拉巴尔在电影和戏剧方面也卓有贡献,除创作过许多剧本外,几部知名小说陆续搬上银幕后也都成绩斐然。

1963年赫拉巴尔的处女作——描写普通人的生活的11个短篇小说《底层的珍珠》推出,一万册在首发当日就告罄,并荣获当年作家出版社最佳作品奖。文学的实验主义创作和电影艺术的碰撞、交锋,让新一代导演脱颖而出,骄然崛起。1964年,5位刚从电影学院出炉不久的年轻导演,用独特、新颖的技巧把这部当红作品搬上了银幕。他们的大胆创新成为60年代捷克电影新浪潮的宣言和发轫,而这部作品成了捷克新浪潮电影的开山之作。从此,他创作的文学作品,成为这场电影运动重要的动力。

影片《底层的珍珠》是集成的作品,几个短篇由不同导演以各自的理解和视角,分开摄制。伊里·门泽尔原汁原味地把《巴尔达扎尔先生之死》搬上了银幕,连同它的戏剧氛围;艾瓦尔德·萧尔姆多姿多彩地展现了天真画家的《快乐屋》,用象征手法展示了当时的社会态势,抨击人与人关系的日渐淡漠;雅罗米尔·伊瑞什导演的《浪漫曲》,完美凸现了爱的魅力;扬·涅梅茨的《骗子》忠实于原著;女导演维拉·西吉洛娃的《世界快餐部》在独特中透视原作的精神。五位导演用的是同一个摄影师雅·古切拉。拍完后所有摄制组在一起,用一整夜的时间把五个短片拼合而成。

谈到赫拉巴尔的电影作品不能不提及门泽尔。这位1938年出生的布拉格人,如今已是享誉国际的世界级导演。尽管《巴尔达扎尔先生之死》引人瞩目,然而在首演时,才情出众的门泽尔豁然顿悟,赫拉巴尔小说的灵魂在于他的抒情,从此他以无与伦比的手法把这位大师的系列小说再现在银幕上。

作为实验主义者,在作品中渲染抒情和诗意,镶嵌幽默和讽刺,展示真实的世界是赫拉巴尔和门泽尔的共识。两人都注重对白风格,追求精到、质朴和自然的效果,以画面衬托诗化的语言。岁月显示,他们的合作默契而卓有成效。1966年《严密监视的列车》在德国曼海姆获奖,1967年荣膺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1968年获捷克斯洛伐克国家最高奖;1969年《失翼灵雀》(被禁至1990年)获作家协会颁发的捷克电影新浪潮剧作贡献奖,19901月公演,2月获得柏林电影节金熊奖;1980年《革新时代》由两人共同编剧,如今已经被视为电影经典;1983年合作《雪绒花的盛典》,人文色彩浓郁的画面让人激动而忧伤。

赫拉巴尔的小说被改编成电影的还有《温柔的野蛮人》(1989),《天使的眼睛》(1994),《过于喧嚣的孤独》(1995),赫拉巴尔本人也在影片中客串角色。

赫拉巴尔还曾为《我曾伺候过英国国王》的版权问题与捷克电视台打官司,并不惜停止创作来抗议,耗费了十余年光阴,甚至还曾当着许多人的面用棍子追打他的制片人,就是为了要坚持拍这部片子。在作家逝世九年后的2006年,年近七旬的门泽尔终于将《我曾伺候过英国国王》搬上大银幕,并获得当年捷克国家电影奖“捷克狮”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摄影和最佳男配角4项大奖。

谈到赫拉巴尔的逸事,不得不提及啤酒。布拉格是一个以啤酒为骄傲的城市,哈谢克当年就在小酒馆里写作,写一段念一段,听众给他买啤酒喝,这样写出来的《好兵帅克》才成为经典。哈谢克当年喝酒的地方叫“卡力恰”酒馆。而赫拉巴尔也嗜好啤酒,他的继父就是啤酒厂的管事,而他晚年常在布拉格旧城区的“金老虎”(the Golden Tiger)酒馆消耗终日。他笔下的那些看似荒诞离奇的故事,大多取材自真实事件,许多都来自金老虎酒馆里的乡野闲谈。《我伺候过英国国王》中有大段关于啤酒馆的描述,他塑造了一系列底层人物形象,小说中迷幻与快乐的基调就属于啤酒馆等等。赫拉巴尔在一本书信集中介绍过他的英国及爱尔兰之行,那是一次文学访问,但赫拉巴尔经常会扯到啤酒上去。赫拉巴尔拜访佛洛伊德在伦敦的居所,到大学讲座,每到一个酒馆就和“金老虎”做比较——这个酒馆有五个金老虎那么大,这个酒馆有三个金老虎那么大,可惜只有两个客人,他们坐在橡木椅子上发呆,酒吧侍者在擦酒杯子,他把杯子擦干净,对着光亮处照,然后接着擦酒杯。在布拉格的酒馆里总能听到吉普赛人唱歌,唱奔流的大河与流下的泪水。在信件中,赫拉巴尔一边写着他在英伦的见闻,一边回忆布拉格的酒馆和广场——我从老广场走过,自打1989年之后,那个广场就属于年轻人,他们在台阶上坐着,能坐的地方都坐着人,外来的游客写着明信片,广场上的扬·胡斯像耸立着,这本来就应该是属于年轻人的地方,他们或许能理解几个世纪以来波希米亚这个地方的抗争与自由。

“金老虎”酒吧其实也颇有来历,其历史可上溯至1702年,是布拉格老字号酒馆中文人荟萃的代表之一。正如“卡力恰”酒馆因为哈谢克的《好兵帅克》而扬名;赫拉巴尔则被“金老虎”奉为精神表征。赫氏生前固定坐在厨房左侧的那张桌子,厨房左侧的那张桌子是他的固定座位,整个酒馆所有酒客尽收眼底,无数充满幽默的俚语笑话飘进他的耳朵,继而固定成他书中的文字。他去世后,这个座位一直闲置作为纪念,多年来,无数访客来到“金老虎”,缅怀这位伟大的作家,其中包括捷克总统哈维尔和美国前总统克林顿。还包括史哲学家、语言学者、作曲家、画家以及庶民百姓甚至观光客等等。赫氏光耀了金老虎酒馆,其实酒馆里的众声喧哗,也滋养了赫氏的创作。(凤凰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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