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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费主义时代的佛学热

2013-11-05 07:04 来源:网络 作者:钱文忠 浏览:58795773

 

消费主义时代的佛学热

 

提示:佛教,佛陀,正见,修行,上师,这些古老而神秘,我们不算陌生却从未真正熟悉的词语,正在成为2008年的最热门词语。当佛教成为时尚,似乎所有人都有些始料不及。古老的佛教为什么突然爆发了“时尚生命力”?

 

这个题目要从一位美国学者本杰明•史华慈(Benjamin I. Schwartz1916-1999)说起。史华慈不仅是重要的中国学家,也是一位卓越的思想家,从根本上来讲,更是一位当代罕见的智者。他生平最后一篇论文是《中国与当今千禧年主义——太阳底下的一桩新鲜事》(China and Contemporary Millenarianism——Something New under the Sun)。史华慈教授的论文蕴义深沉隐秘、行文曲折艰涩,向来以难读难懂而著称。他的绝笔更是如此。

 

幸运的是,与史华慈教授相知相契的林毓生教授为此专门撰写了一篇“导言”,为我们准确地总结了史华慈教授绝笔的精义。史华慈教授认为,失控的消费主义和物质主义凭借着靠自我喂养来生长的特点,其强度愈演愈烈,其冲击力凌驾四方。日益扩展的消费主义和物质主义向世人许诺,只要“完全专注于从科技——经济那边看待人生每一方面”,便能有“一套全新的方式,来消除长久以来一切人生苦难的成因”,也就是说,世人就可以由此“得救”了。这种论调在本质上是“唯物主义末世救赎论”。对人生的分析完全从科技和经济的角度出发,从某种程度上造成了心灵的巨大空虚感。这种救赎论只关心自己“单纯的、没有反思的满足”,毫不顾及科技和经济进步所引发的各种伦理后果。它和传统的宗教信仰、世俗的意识形态是割裂的,因此,它和伦理关怀之间几无联系。

 

当然我们可以从宗教中获得一种平静,但那绝不是唯一的期盼。宗教是有自己的一套体系的,现在它渐渐被很多人灵修化、瑜伽化、“心灵鸡汤”化,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道。无论皈依的理由是什么,它还是一种消费主义。如果不是清醒和理性地走向宗教,那只是把它当成一种实现目的的工具。这种崭新的“唯物主义末世救赎论”乃是一种排他性物质主义的宗教,和传统的大部分高等宗教(比如大乘佛教和基督教)相比,它不关心“人类作为一个整体的共同命运”,不认为可以从充满苦难的此世人生中获得某种满足和导出某种意义,而是单从纯粹的物质享乐和纯粹的个人满足里,就能够获得唯我主义的“拯救”。

 

谁能够否认,我们不是在受着类似“唯物主义末世救赎论”这种“宗教”的诱惑呢?谁能够否认,我们确实倾向于相信,这种“宗教”能够使得我们得到越来越多的物质满足,从而过得更美好、更幸福呢?

 

可悲的是,这一切都是幻象。这种宗教无非是化约主义(reductionism)的一个变种而已。它既不正视个人生命本身的问题,也不正视种种社会关怀的问题。它所做的只是假设,当生活通过科技手段和经济安排被化约为物质的享乐和满足的时候,一切的问题都会消失,一切的挑战都不存在。这是一种逃避主义,一种消弱人的力量的逃避主义,一种诱导人堕落的逃避主义。

 

史华慈教授敦促我们,好好估量一下我们所拥有的资源,看看它们对当下和未来是否有意义。

 

实际上,就在史华慈教授的敦促发出不到十年的今天,不管我们是否愿意,也无论我们是否有意识,我们(起码一部分人,哪怕是很小的一部分人)难道不就开始在这样思考,开始在这样行动了吗?

 

不少人正是在连自己都未必清醒的情况下走向或者走回到佛教。佛教具有超社区的凝聚功能、超专业的教育功能、超事相的抚慰功能、超界别的摄护功能,确实对“唯物主义末世救赎论”或排他性物质主义宗教具有相当的消解可能性。

 

问题是,我们以什么样的心态和期盼走向或者走回佛教?倘若我们无视史华慈教授先知般的忠告,而把佛教当做某种“用”、“手段”或者“工具”,全然漠视佛教本身就是“体”、“目的”和“价值”,那么我们带着的就正是可怕的消费主义或物质主义的心态和期盼,我们所做的正是将佛教异化为“唯物主义末世就赎论”或排他性物质主义的宗教。去烧香拜佛,为了求保佑求得到。如果愿望不能满足,毫不犹豫就换一个庙拜另一尊佛。其实这是同一个心理:“我是主体所以我可以掌控你”。在现在所谓的“信仰热”背后,我感到一种很危险的东西:把宗教当成一种消费对象,希望通过信仰来获得一些世俗的利益。

 

人没有办法完全没有信仰,尽管信仰可以有差别很大的不同形式。其实对于宗教的关注并不仅仅是近一两年才兴起,这是历史进行到一定阶段的积累。在单一信仰受到冲击之后,我们不仅仍然而且更加需要一种精神的力量和支撑。不仅是佛教,基督教、道教和伊斯兰教都有大规模的复苏。包括近几年的“国学热”,也可以说是其中的一部分,很多学者提倡的不仅是“儒学”,而且还是“儒教”。很多人说,我们的宗教传统虽然有过断裂,但我们可以重新拾起它,但这并非是可以通过主观恢复的。现在这样的热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个人主义式的狂欢。

 

一句话,我们面临着巨大的诱惑,也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将佛教当作一种可以消费的物质,并且期盼由此获得救赎或超度。如此,我们正在走向或走回佛教的表象下,离弃着佛教。

 

我们极有可能渐行渐远,这正是我们最大的苦难。我们将永远得不到渴望的救赎和超度。

 

认识钱文忠教授

 

钱文忠教授是季林先生的关门弟子、中国仅有的几位精通梵文巴利文的学者之一、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无锡钱家的后人、2007年在央视百家讲坛主讲《玄奘西游记》,是《百家讲坛》最年轻的主讲人之一,其同名著作《玄奘西游记》也成为图书市场的宠儿。1984年考入北京大学东方语言文学梵文巴利文专业,师从季羡林先生。80年代中留学德国汉堡大学印度与西藏文化学系,主修印度学,副修伊朗学、藏学。

 

《玄奘西游记》(上、下)

 

钱教授主讲的《玄奘西游记》,向人们还原了一个历史上真实的玄奘,而历史的真面目在很长时间内被小说《西游记》所遮蔽了。钱文忠向我们展示了一位“熟悉的陌生人”,一位坚忍不拔、崇尚真理、把精神放在第一位的玄奘。“我不是在讲《西游记》中的玄奘,我是在讲玄奘的‘西游记’。”这句话成为对钱文忠《玄奘西游记》最精辟的阐述。

 

《末那皈依》的精神觉醒

 

“末那皈依”是指一种精神觉悟,是指在更高的峰巅,以更深的智慧回首浩瀚红尘。《末那皈依》这本书是本世纪初的一部很重要、很有特色的心灵史、精神史、学术史。这里没有什么框架体系,也没有什么“宏大叙事”,有的只是瞬间一觉、人间挚情、心灵交汇。本书为作者的一本学术随笔集,以季羡林、王元化、钢和泰等学术大师及钱刚、李铮等中年学者为线索,以生动的文笔、饱含的热情为我们勾画了一幅20世纪中国学术发展简史。

 

《国新故知》书写性灵,议论时事

 

大部分学者深居于象牙塔内,只关心风声、雨声、读书声,而极少对专业以外的事发表言论。既使自己的经历、感悟,也很少形诸文字。当然这是因为学者专注于自己的学问的缘故,但客观上也造成了大众对知识分子的陌生感、神秘感。本书是复旦大学教授钱文忠走出象牙塔,书写性灵,议论时事的文章结集共42篇,约6万字。其中既有对宏观学术研究的讨论,也有对自己内心感悟的抒发,还有一组为读者写的谈对联的文字,让读者体会到钱文忠作为学人的另一面。

 

《天竺与佛陀》值得一读的佛学参考书

 

本书是钱教授关佛学研究的论文选集。佛教传入中国已逾两千年,经过中国佛教界人士和广大知识分子的努力,早已中国化并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但佛教在发源地印度失传,给中国的佛学研究带来了极大的困难。进入20世纪后,随着考古资料的不断出土,对古印度及中亚语言梵文、巴利文、吐火罗文、突厥文的研读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佛学研究开始进入繁荣阶段。钱文忠教授曾跟随季羡林先生学习梵文、巴利文、吐火罗文,并曾到世界佛学研究中心德国汉堡大学留学,可以说是站在了世界佛学研究的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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