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

戒烟

文\ 加真

这事还是值得说一说。

虽然它结束得并不像恋情那般悲壮，但难免会让人回忆一下，感怀一番。毕竟，如影随行了足足12年。一年前的以往，从未想过这辈子要弃它而活。如同空气中的氧气一样的必要份子，丝毫不需要疑问，要它还是不要它。

大学时，开始学会用文字记录些想法，某一天也突然觉得，当这些想法萦绕在袅袅烟雾中时，会显得多一些深沉和浪漫，似乎也因不一样的空气而隔出一个只供自己呼吸的世界，而在这世界里，一呼一吸，都显得飘逸迷幻，也清晰可见。顺意时，浓了几缕快乐，落寞时，淡掉几圈哀伤。于是眷恋成依赖，依赖变习惯，习惯化了自然，在身体里，更在意识中。

这么说，未免矫情了点，但实话是，需要它的时候，再多矫情的废话，都不及它给的哪怕一丝丝痛快来得真切。这点，知者自知，不知者，无须试图体验。当然，这也仅仅是回忆而已，它依然给不了我什么快乐，也或许，不需要它，比需要它更让我快乐。因此我才能戒了它，也戒了需要它的我，后者是重点。

虽说，刚戒了没多久，两个月不到时间，但我确信已经完全成功。这个过程对我来说，其实没多少痛苦，就是起初两天，身体反应得有些不适，时而哈欠连连，时而涕泪欲出的感觉。不必说，身体已是极度需要它了，因为很久以来，每天的量已经达到至少两包，稍有难眠夜，那自然更猖獗。可想，十多年时间下来，这东西把身体里的每个细胞贿赂得，该有多鱼水之欢，你浓我浓的。还好，对我来说，有些便利，这得益于平时对心性的一些训练方法。所以很快，便无情得如同从来没抽过烟似的，拒绝了一支支递过来的“善意”。换得，从人们眼中射出的惊讶及钦佩之情，这时方尝到了些许戒烟的甜头，随契得一份欣慰。

细想来，还真是为了这份“欣慰”才戒烟的。这些年，未曾因健康之患，未曾因他人“唆使”，未曾因“威逼利诱”而真正动摇过。本以为这么件小事情，不伤天害理，纯属个人自娱自乐，自作自受，自负后果的，有什么好啰嗦。甚至一年多前，当朋友说，“叫别人学佛，自己还抽烟”，我当时就玩笑似的喷了一句：尼玛，叫你学佛，又不是叫你学我，爱学不学，着什么相嘛，大笨蛋…… “叫别人学佛，自己还讲粗话”……

而后，又多了几个相对陌生的朋友，表达了类似的不屑。不好言表回应，只是心里嘀咕着些许嗔怨，大致是这样的牢骚：真是活老百姓，冥顽不灵，愚痴至极，自己像烂泥一样，还要求别人个个如佛像庄严，可气的还要像他们心目中的佛，可怜啊，啥是佛都不知道，算了吧，由他们去吧，轮回之苦最终会教会他们的，人都是要自救的，对牛弹琴是没用的……

不过，稍时安静，就知道这又是一个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受侵扰后的反击。其实念头刚起时就知道了，只不过，还是由着性子先让自己过个嗔瘾。正如由着性子过烟瘾一样。随后又开始反问自己，尼玛的，不抽会死吗？

经过多次这样的反问，自己知道，诀别是迟早的事了，在等一个契机而已。于是，在前个月的某天，突然想起当天是妈妈的生日，想想自己要不要送点什么礼物呢，后来灵感突现，要不就戒个烟吧，省得她每天唠叨少抽点，少抽点，更何况那两天刚好慢慢意识到，这个身体还是有些用的，不单单属于自己，道理是早就懂的，要说切身体会，还真是那几天。于是当下决定戒烟，随即就把烟盒连同里面剩余的孽障一并狠狠甩出，很远。然后转向副驾驶座，跟朋友说了句，我戒烟了。他埋头玩着手机，敷衍一句，嗯，我相信你。话音很小。

从那至此，一根未抽。没什么好骄傲，庆幸的东西却不少。之前的放荡也少了许多，酒也无从豪放了，似乎少了一个切入点和承载体。这就像，圆满了破鸡蛋的缝隙，苍蝇自然远离。对于希求一个更完善的自己来说，这个过程是必须要经过的，它不过是众多历练中的一环。雪漠老师曾经对我说，戒对我很重要。我想，不管修行与否，戒对任何一个渴望更好的人来说，都重要。只不过，顽劣如我，就显得更为迫切。

以戒烟为示，我只想作一种分享。人的一生中，“我”时刻都在变化着，试着去尝试更博大与更自由的“我”，兴许会更快乐自在，标准如何呢？这个“我”较之以往的“我”是否更能做到想不干嘛就不干嘛，而不是想干嘛就干嘛。纵然这仍只是通往最终目的的途中过程，但不可否认，不积跬步，不至千里。

补充一点，行为胜过任何言语和文字，最好的佐证，已有两个朋友随同我一起戒烟了。当然，戒烟这东西也需要因缘，一年多前，我就曾在雪漠老师面前申请过，是否可以搞个仪式，如同战争前的誓师大会般庄重，我想这样兴许会得到更多毅力和监督。但是雪漠老师瞟了一眼，说了句貌似最简单的话，自己戒去！要申明的是，他并不是拒绝所有人的请求，好像对我这种顽固不化的最好方便就是晾着等自己醒悟，当然也可能是为了保护我，因为若发了誓，再抽的话。那就可能会懊恼到无间地狱去了。

引人学佛与劝人戒烟一样，智慧纵然很重要，也很体现效率，但最终还是行为能真正影响人，雪漠老师年轻时，就曾经嗜烟如命。后来说戒就戒，这或多或少在潜意识里已为我种下了一个衡量的标榜，必须说戒就戒了。而今我做了，可喜的是，也有两个朋友也随后跟上了。

其实并不是说，戒烟多么有必要，抽烟有多恶劣，都不过是自我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或者说，是好一点或不好一点的习惯而已，只要尽量不影响他人就好。而这里值得强调的是，戒掉烟的自己，和抽着烟的自己是定然不同的。这当中也定然有着某种超越，不论是否达到质变，我只想说，这种超越是值得期待的，也是该去追求享受的。

我也正“顺其因缘”地期待着，下一个戒掉什么的我，直至最终没什么可戒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