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东西方的文学之眼——作家雪漠与墨西哥作家共话文学的神性与传承

跨越东西方的文学之眼

——作家雪漠与墨西哥作家共话文学的神性与传承

2025年12月4日下午五点（当地时间），在2025年墨西哥瓜达拉哈拉国际书展的文学对谈单元，中国作家雪漠与墨西哥知名作家阿尔韦托•奇马尔（Alberto Chimal）以“跨越东西方的文学之眼”为主题，展开了一场关于文学根脉、文化翻译与精神追求的深度对话。本次活动由墨西哥著名汉学家、翻译家莉莉亚娜教授担任现场翻译。活动现场座无虚席，吸引了众多拉美读者、汉学家及文学爱好者。

从“陌生的尽头”到“神秘的相似”

雪漠先生在开场时感慨，从中国到墨西哥，感觉像是到了“天的尽头”，这种地理与心理上的遥远，造成了彼此生命的“陌生感”。然而，他随即指出，这种陌生之下隐藏着深刻的文明共鸣。他分享了自己对中国西部西藏时轮金刚文化与墨西哥玛雅文化的比较研究，特别指出两者在历法上达到了“神秘的相似性”，瞬间拉近了两个古老文明的心理距离。

“文以载道”与当代小说的距离

对谈伊始，奇马尔先生坦言，在墨西哥，中国古典文学如《西游记》广为人知，但当代文学却鲜被了解。雪漠先生坦然承认，中国当代文学在世界文坛的能见度依然有限。他用了一个生动的比喻：“欧美文学有点像一头大象，那么，中国的文学有点像一只蚊子，在大象旁边嗡嗡嗡……其实是大象得了白内障，看不到旁边的也是大象。”

同时，雪漠先生犀利地指出，这既是传播与翻译的滞后，也源于认知的隔阂。他强调，中国古典文学的核心是“文以载道”，与真理追求密切相关，而现代小说是外来形式。他自己的创作，正是根植于中国儒释道传统文化，并广泛吸收包括西班牙语世界在内的全球优秀文化养分，试图构建一种“新的文学”。

“雪漠”之名的壮美与两种文化的至高境界

当奇马尔先生问及“雪漠”之名的含义时，雪漠先生解释，“雪”代表白雪、雪山，“漠”代表沙漠，合起来意为“大雪覆盖的沙漠”，象征着一种壮美的精神景观。他透露，曾有译者因英文翻译困难建议改名，但因名字已广为人知而作罢。

奇马尔先生继而谈到阅读《雪漠小说精选》的感受，认为其笔下甘肃家乡的故事充满“神秘”感，深刻表达了中国人的精神世界。雪漠先生对此深表赞同，并阐述了自己的文化哲学。他将文化分为两种：一是西方康德、黑格尔式的理性知识体系；二是东方释迦牟尼、老子式的实践性、智慧性体系，常被视为“神秘”。他表示，自己致力于在两者至高处汇合，其文学中追求的“神性”，正是一种超越物质、形而上的精神向往。

文化传播中的“过滤”与96%的“暗物质”

现场一位习武的读者指出，中国传统文化在墨西哥常通过武术传播，并融入老子思想等哲学。他提议将中国文学比作“大象的脚”而非“蚊子”，因为墨西哥民众对中国文化已有相当接触。

雪漠先生欣然回应，并进一步探讨文化传播中的“过滤”现象。无论是中国文化经日本转介至西方，还是墨西哥文化经西班牙影响中国，雪漠先生做出一个精妙的比喻：世界如同一个伟大智能体，其中仅4%为科学可研究的可见部分，而96%是如暗物质、暗能量般不可见的领域。他认为，像日本向西方传播禅宗时，往往简化了复杂精深的部分，甚至只输出了易于被接受的“4%”，而更复杂深邃的“96%”却被过滤了。他幽默而自信地邀请读者：“你可以通过那4%来认识雪漠，然后跟着雪漠感受那96%。”

利他传统与“捐书之旅”

当被问及中国为何能涌现众多优秀当代作家时，雪漠先生将其归因于中国文化中“利他”与“大同”的伟大传统。他强调，这种文化不强调私有，而乐于无我的分享。他用自己的行动为此做了最佳注脚：此次拉美之行，他与团队携带了十几个大箱子的书籍，并非用于销售，而是为了捐赠。昨日，他们已向瓜达拉哈拉大学图书馆捐赠数百本书。

 “只要有人读书，我就很开心，”他说，“这就像是在孩子们心中种下梦想的种子。”雪漠先生还透露，次日将前往当地一所学校，为八九十名已阅读《雪漠小说精选》的孩子上课，并计划明年向墨西哥贫困儿童捐赠更多图书。

奇马尔先生表示，通过直接或间接翻译，越来越多的中国当代作家正进入墨西哥读者的视野，他相信冰山之下还有更多伟大作品有待发现。

这场对话，不仅是一次文学的交流，也是一次文明的互鉴，更在墨西哥的土地上播下了来自东方中国的文学与文化种子。正如雪漠先生所言，他期待这些种子能发芽生长，孕育出“比作家更伟大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