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忏悔”

说说“忏悔”

文\詹加真

忏悔，即反思。所谓反思，其实确切地说是返思。佛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那么思立何处，返到哪里？佛又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既无所住，便，思无立处，既无立处，又生个什么心呢?过去，现在，未来，心皆不可得，生它何用，随便生可否？这些都是问题。若详解，便是佛经。只是无佛之智慧，只能思立当下，返归知见，诚惶诚恐，稍作戏论，论后扔了就好。

思立何处，返到哪里?这个是忏悔的关键，而思立何处是真问题，返到哪里却是废话。忏悔，或者是反思，一定是个二元的问题。即，以此思彼。若已立此，那么此外就是彼。这样说有点拗口，忏悔，简单地讲，就是自我屠杀。这当中至少有两个“我”，否则无法对杀。为什么要对杀？力图完美的自己，没有对手，天下唯我独尊的自己，如如不动的自己，永恒不变的自己，再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宗教了。总之，个人相信有个更好的自己，更愿意做到极致的自己，（前几天还不是这个想法，忏悔后就有了）。

不论屠杀的过程中，有两个，还是三个“我”。先找个能立思的“我”，这个是很大的问题，几乎是个悖论，怎么说呢？人，在德行上，有个良知的功用。好比，正常情况下，杀了个人，此时，纵无法律，无舆论指责，良知的功用也能显现作用，表现大致是自责和罪恶感导致的“失重”。良知的功用，除了些极端的情况外，其实很多时候也是含糊的。但权且先算它鲜明存在。

可另一个东西，恐怕就很难显现了。这便是智慧。智慧的功用才是指导塑造更好的“我”的明灯。此时所谓的悖论出来了，以每一刻当下的智慧，如何去了知有一个比当下更高智慧的存在呢？又如何认定它是更高的智慧呢？道理上我们知道，有一个动作可以完成，那便是学习。而事实上，依然不能解决根本，因为个人向来不大赞同所谓哲学家们对人类以理性和感性之分，说白了，所谓的理性也是个体立于那个的当下自我的思考，超出太多你的想象，你很可能认为它是扯淡。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学习的，只是学习的对象就显得尤为重要。

目前，个人的知见和理性告诉我，要成就一个完美的自己，是有一定的顺序的，佛教术语，次第。就是要爬到十层楼，你一定是要从一楼，二楼，慢慢到十楼。就算坐电梯也是要经过四五六七八楼，这是无需解释的客观。好比一加一等于二，跟是否有数学家出现并论证没有关系。

那么这个你要学习的对象之于你的功能明晰了，他、她或者它，就是告诉你，下一步怎么走，或者你接着要爬的上面一楼的情形。说实话，这时你对他、她、它的信任该是无条件的。否则，你是无论如何都很难迈出那一步。因为对你来说，每一步都是未知的，尤其当你已经情愿满足于当前的风景时，或者就算不情愿，你也害怕或者懒于前进时。除非那个当下你愚蠢到自己都觉得无法忍受。否则，实在不愿意去血淋淋地屠杀自己每一刻所拥有的所谓智慧和知见即每一个当下的“我执”，不愿意，当然是因为屠杀的过程是痛苦的。

也就是说，忏悔在德行上，纵然含糊却也有良知的功用，而智慧上的屠杀，则相对难得多。这时就需要一个成功的先行者先引立一个“我”，有了这个“我”才有可以去屠杀另一个“我”的立足点，也就是反思中的立思之处。而如何判断他成功与否，因人而异。所以各有追随，佛陀、耶稣、阿拉、老马、老子、孔子，甚至于刘德华、周润发等等。总而言之，各随因缘，因缘则依循因果不空而来。是否可以无条件信任他呢？那刻的信任或者此刻的信任是否就不会动摇呢？所以这里就需要一张大地图，这张大地图，最好已臻极致，且有人成功地践行过，它所有的标示该是导向快乐，确切地说是永恒的快乐，但总归所有的这种认定，是基于每个当下的认定。所以，先行者的指导，就显得极度需要智慧，好比当某个人走到二楼时，就不好给他描述八楼的情形，因为他可能因无法想象而不信，或者望而却步，连三楼都不上了，但对于有些人，反而是必要跟他说八楼的，或许如此，他才会因好奇而有动力，不说的话，他有可能觉得三楼也不过如此而停止上进。所以说，先行者需要极度的智慧，而每个人需要极度的幸运，才能完成反思的最高效率。就个人而言，比较幸运地找到了这张地图，而且也找到了个目前据感觉判断，已经践行过这张地图的先行者，且以他为师。

于是我的几次忏悔经历，屠杀过程，就显得比较有效率。效率的标准最后其实反应在自己确实更快乐了，这快乐也更稳定了。

没错，忏悔的动机，便是如此，为了更智慧，更快乐。无论如何，一个人若要进步，必定要反思，思己过，有过则忏悔，而后超越。不必都要一日三思，而反思的态度，却该充斥一生，直至无思可反，无过错可忏悔，无自我可屠杀。这个反思的过程本身也需要智慧，需要因缘和合，否则难免庸人自扰。有些时候难保，好人经过反思不会变成坏人，相当一定的智慧，经过反思未必不会变得相对愚昧。反思，忏悔只是提供变好的可能，不反思，则无可能更好，更多的时候，可能更坏。好坏之分是个方便之说，在到达圆融无碍之前，这样的有形标准还是相当必要的。就像，主张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的智慧之学，却有着相当繁琐且具像的宗教修行仪轨，让很多外人看着像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而心生鄙夷，或者望而却步。条件允许的时候，这些外人，最好也反思，忏悔一下。（个人建议，可以参照一本书进行反思，《光明大手印（Mahamudra）：实修顿入》）。

当离佛说的了不可得的圆融之智还有些距离，离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妙用功能还有些障碍的时候，用有形之思去忏悔，进而消除有形之业，就显得尤为重要。以自己的空杯之态，去应承上师的智慧甘露，几乎就成了前进的唯一路途。相较于禅宗的，迷时师度，悟了自度。密乘的一路与上师相应，直至同体，就显得更无懈可击。只是，祝愿大家都有个好的善知识，好的参照对象，可以是经典，也可以是人物。如何得遇好的善知识，我想与题目八字中，感恩的功德大有莫大关系，有机会下次略说。只是这里，最后要说的，忏悔是万善之初，无论是良知，还是智慧的忏悔。

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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