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动在血液中的西部情怀——长篇小说《大漠祭》读后感

涌动在血液中的西部情怀

——长篇小说《大漠祭》读后感

文\高靖

对于雪漠（Xue Mo），陌生谈不上，熟悉不可能。因为《大漠祭》中的故事是放在腾格里沙漠腹地展开的，是活生生的农村生活，农民形象，今日读来，耳熟能详。掩卷而思，心里总有一种挤塞和拥堵的感觉，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近在咫尺，一句句方言俚语犹在耳际，一幕幕生活场景让人情感的激流汹涌澎湃。

作者雪漠（Xue Mo），甘肃凉州人，原名陈开红。在《大漠祭》的题记中他曾这样写道：“我不想当时髦作家，也无意编制离奇的故事我只想平静地告诉人们，我的西部农民父老就这样活着。活的很艰辛，但他们就这样活着。”

读完《大漠祭》，通篇没有宏大的历史事件，有的只是寻常百姓老顺一家为生存、为生活而忙于奔波的众生相，小说利用独特的视角，把目光放在人们普通而平常的日常生活，诸如驯兔鹰、抓兔子、吃山芋米拌面、偷情、谝慌，劳作、祭神……，正是这些小事，构成了人生，把作者的立足点放在熊熊的人间烟火之中，显得特别真实，读来亲切感人，催人深思。

凉州距离甘州并不远，“甘州不干水池塘，凉州不凉米粮川。”就地域意义而言，西部边陲雄浑而苍凉，孕育了勤劳朴实，吃苦耐劳的西部农民。我也是农民的儿子，对于农村和农民，我了解的比较多，在我的生命中，有三分之二的时光都是在农村度过的，我处处感受着农民的艰辛与悲苦，当城市的街巷灯火阑珊之际，我的父老乡亲正在为节省电费而黑灯瞎火；当城里人为穿名牌而举棋不定时，我的父辈们却为了省钱而缝起了补丁；当富人的子弟花钱去参加艺术培训时；农村的娃娃却扬起了哨鞭，放牧着自家的羔羊……，如此的琐事，荡漾在我的心底，像幽灵一样撕咬着我，我也试图用手中的笔写出我父辈的艰辛与无奈，让更多的阳光照亮乡村，为他们点亮人生。

巴尔扎克说：“小说是一个民族心灵的秘史。”《大漠祭》给我们展现了一幅生动而鲜活的乡村场景，揭示了世纪之交西部农民的原生态图像，写出了生存的真实：农民太苦，农村太穷。农民是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在强大的现实面前，他们往往力不从心，只能屈服于命运的安排。作者雪漠（Xue Mo）把故事放在沙漠边缘的村子里，以老顺一家人为中心展开情节，在日常生活中描摹人性的世俗与醇美，他不掩饰什么，也不回避什么，更无哗众取宠之嫌，赤裸裸地写出了农民的心理与情感，存在农民骨子里的那种劣根性，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贫穷。

老顺一家是作者叙事的切入点，更是沙湾里的农民形象代表，他们容易满足。孟八爷把沙湾看做小银行，只是适度提取，从不贪多；老顺夫妇对命运的屈服，以及其他村民对各种费用急剧增长的强烈不满；灵官和憨头卖兔子被“长头发”罚款，只能忍气吞声……，而他们的收入主要来自赖以生存的沙湾，养育了世代凉州人的山芋米拌面，地域气息浓厚，在这样的天地里，除了外出发迹的双福，其他人土里来，土里去，为生存而奔波：有以打穴烧死娃为生的毛旦，有在沙湾里拾发菜的，也有以赌为主业的白福、猛子，更有丽质天生小家碧玉式的“畸形婚姻”受害者的莹儿，对爱情，她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白福的嗜赌成性，侯主任的贪婪势利，还有瘸五爷有病无钱医治的儿子五子最终忍痛割爱，葬身沙海……，小说人物性格各异，处境不同，在作者巧妙的设计下，一幅幅生活场景跃然纸上，读来伤感。

同时，在这篇小说里，人物的心理描写很有分量，语言鲜活。比如引弟在沙湾里冻死前的那些想法，大漠厚重冷峻，引弟的想法单纯诱人，还有关于猛子与双福女人苟合及灵官与莹儿偷情的心理描写，很好地衬托了人物心情，惟妙惟肖。在语言方面，作者将大量的方言俚语引入文本当中，富于地域特色，是人物形象突出，性格鲜明，让读者感受到民间语言所折射出来的内涵，根植于乡野的语言，土气粗俗却魅力十足：“跟上秀才当娘子，跟上屠家翻肠子。”“牛吃菠菠菜，猪香狗不爱。”“穷的沟子里拉二胡”“抱着沟子亲嘴，能吸出个屁来。”凡此种种，信手拈来。小说第十七章中有这样的细节：莹儿和灵官要去医院看住院的憨头，毛旦调侃地说：“搂定尕妹妹亲个嘴，一个冰疙瘩化成了水”。莹儿说猛子想媳妇，猛子说：“取个媳妇套了个罐，养个娃娃上了个绊。”这些话语虽然不雅，但也说出了实话，让小说的语言更加符合人物的身份。大量的“花儿”在作品中叶很好地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在日常生活中，人们总是拿自己与动物做比，小说中写猛子与双福女人偷情，灵官与嫂子莹儿野合，同时也写到了追扑母鸡的公鸡、“盖”骡子的马、还有连裆的狗，在某些方面人鱼动物之间是相似的甚至相通的，同时也揭示出针扎在贫困线上的农民对繁重体力劳动的厌倦，和想摆脱困境而又无能为力的一种处之泰然的无聊心理。

灵官是沙湾里想走出去又没走出去，最终出走的人。也是作者着力塑造的一个人物形象，我总感觉这个人物是作者的原型，老顺一家本指望灵官能考上学，有个工作，月月有个麦儿黄，来缓解家庭的经济压力，而他还是失落地回到了沙湾，回到了父辈们世代居住的地方，在这里等待他的是生活的重负，条件的艰苦。十八岁的年龄，他承受父亲的训斥，承受乡里人的取笑，承受着命运多舛、生活无奈，更要面对叔嫂之间畸形的爱，在憨头病逝后，灵官无颜面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无声无息地出走了，留给读者无尽的遐想。莹儿无力抗拒父母的强硬，在极端绝望的处境下，喝了灵官买给憨头的麻醉药以身殉情。她的哥哥白福想方设法要生个儿子，也许源于养儿引孙德传统心理，最终，莹儿理解了灵官出走的原因，明白了许多许多，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穷。

说了这么多，感谢雪漠（Xue Mo），感谢一个血性十足的西北汉子，一部《大漠祭》让我清醒地认识了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触摸到了这里的历史，感觉到它的苍凉和厚重。最后，我想用叶辛的话做结：“大漠祭》是一部很好的小说，有浓郁的生活气息，人物鲜活，提供了世纪之交西部农村的原生态。”

雪漠文化网，智慧更清凉！www.xuemo.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