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之绝学——《凉州词》阅读笔记

武之绝学——《凉州词》阅读笔记

文\化外顽猴

承蒙雪漠老师惠赠《凉州词》，走马观花用四天时间读完了，还在似懂非懂间。读了几篇老师的读后感，对文本的理解有所加深。我买书的目的，是为家里的孩子建一个小小的书屋，加上资质愚钝，又疲于奔命，读书而不得其法，只是作为劳动闲暇的一种消遣，很少做读书笔记，故收获甚微。江城瘟疫，庚子国难，禁足宅家，有了充裕的时间读书，又做了一点笔记，也算是对雪漠老师爱心的一种感恩。

故事讲述了西部凉州武林一个名叫大悲门的门派百年的过往，江湖恩怨、儿女情长、柴米油盐、琴棋书画、官民纠结、道义情怀，都浓缩在书里。凉州民间流传的贤孝唱词，又为这本书增添了浓郁的地域色彩。

我的家乡古称梅山，民风强悍，尚武成风，比较有名的是梅花拳。在一本地方文献里读过拳师伍加六、命再生与燕子鸟、瘳满山、哑巴的事迹。清代为梅山武术的鼎盛期，尤以刘应朴、萧老四、发转子最为著名，素有“朴少爷的拳，萧老四的铁尺，发转子的棍”之谓。现在最有名的是晏西征与邹寿福两贤达。家中的老人也曾给我讲过村中一位隐侠的事。小时候喜欢跟随舞龙的大人，去邻村一边玩耍一边捡那没点着的鞭炮，还有一个原因是观看精彩纷呈的武术表演，有使刀枪剑棍的，也有使桌子板凳的，有使铁尺的……

有回离家四里远的村庄放电影，片名《自古英雄出少年》，内容为天地会与清兵的搏杀，几个鬼崽子观影后热血沸腾，在星月光下的山间土路上你一拳我一脚，也想学银屏上的侠义少年。我的记忆中，看那场电影后，也萌生过侠客梦的。浮躁的少年，甜蜜的梦！我不知道，当我们离开家乡外出谋生后，曾经的少年，各在天涯，是否还会在梦中浮现少年的图景？对生活一地鸡毛的我来说，读完《凉州词》，我想，也是一次旧梦重温。

《凉州词》的奇异在于大悲门这个门派，难得的是一颗大悲心。“大悲门融合了中华武学精要，它非内非外，亦内亦外，虽为武学，亦可修道。其拳法，既擅长技击，又是内丹外炼，更具般若之妙用。一本秘籍称，大悲门是中华武学集大成的产物。”

据地方志介绍，我家乡的梅山武功古老神秘，风格独特，讲究神、气、意三者结合，以意导气，以气发力。暗劲蓄于体内，明劲发于体外，“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融手眼身法步法于一体，拳法刚柔相济，灵活多样，刚猛威烈。梅花拳与大悲掌似有相通处。两者不同的地方，或是其心法。

“大悲掌站桩时，要心诵大悲咒，生起大悲心。这是大悲掌的站桩基础。寻常武功，恨不能一击致命，故多生杀心。生杀心遂有杀业，有杀业遂有恶报，所以，武林高手多不得善终，或是不能长寿。大悲掌以持大悲咒入道，先修出大悲心。大悲心一生，则易与天地相和，易与大道相应，易与万物为侣，才能盗天地之机，才能参透万象，合于大道。”家乡的拳术，拳师收徒，首在武德，我因家贫没有修习的机缘，知之甚微，至于有没有升到道的高度，更不可得而知之了！

大悲掌，据说是达摩祖师传的。张三丰真人又深研完善，一直是秘不传人的绝学。到无尘道长，已臻化境，炉火纯青。冥冥之中的命运，大悲掌传至董利文手上，悟出了空性，于是武学与民生联系到了一起。雪漠老师的书，我只读过《匈奴的子孙》《一个人的西部》，我不明白空性是什么，或许是参透了天地玄机后生出的一种大悲悯情怀吧。雪漠老师的心学系列书籍，对于长年累月忙于生计的我来说，静不下心来，是读不懂的了！先把雪漠老师的书收藏好，将来等孩子有缘学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凉州词》与别的武侠书不同的是书里的拳师更接近生活实际，最多的笔墨用来描写拳师的日常生活。我脑海中的侠义英雄，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他们有盖世武功，打架杀人是其职业，他们也因爱情缠绵落泪，他们肩挑的是国家大义民族情怀，他们谱写的是古今的传奇。应该说《凉州词》颠覆了我的认知，原来武侠也活在人间鲜活的土地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家乡的拳师在高山密林里修习，西北的武侠在大漠黄沙中驰骋。拳师也要穿衣吃饭，武侠也要生儿育女；拳师也离不开柴米油盐，武侠也有七情六欲；拳师也有喜怒哀乐的感情，武侠也有愁眉苦脸的时光……真人只是淡，至人只是常，平常散淡的笔墨，如一幅山水画，而刀光剑影的后面隐藏着厚重的生活哲理。

牛拐爷是第三个出场的人物，他办拳场子收徒，兼营小饭店，当过捕头，又加入了哥老会，一线贯穿全书，是董利文的配角。作为主人公的董利文，复仇与否的心理斗争刻画得极为细腻。齐飞卿与陆富基被处死后，县令梅树楠的死亡成了必然。后来与梅眉的相遇并擦出爱的火花，内心的痛苦又是逃不掉的宿命。冤冤相报，无有止息。灵魂深处的疼痛，是一个摆脱不了的梦魇。梦魇如空气一样缠绕着董利文，与无尘道长与黑喇嘛的因缘际会后，我想他最终实现了生命的顿悟，选择了宽恕。心境清静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迷时分明有六道，觉后空空无大千。每一次博杀，倒下去的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生命，每粒穿膛的子弹，同时打碎的还有母亲的心房，伴随着一个家庭的家破人亡。兵者，血也！武者，止戈！正如弘一法师所云：“问余何适，廓尔忘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做为武术的门外汉，我想书中关于武术修习的心得，也极具借鉴价值：“外公说，我想好好练几年武。打好基础，再说别的。董利文说，要在基本功上下功夫。虽然你是童子功，基础好，但基本功是一辈子的事。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要在站桩上下功夫，所有的功夫，都从站桩上出。……一个人要想学成啥，得把啥变成生活本身。你跟了师父，自然就进了师父的世界。”

尊师，敬的是人，也是天地。把这段话悄悄地抄下来，送给家中的孩子，如果有时间的话也读一读《凉州词》，说不定会受到不少启发，领悟到许多道理。做为读书的门外汉，写下一篇笔记，文不成章，辞不达意，聊以自娱。期待能多读几篇老师们对文本解读的佳作，让我可以真读懂这本书。故事还没有写完，也期待着在雪漠老师的新作里再来一趟阅读的旅行……

推开窗，有的树上已冒出几点新绿嫩芽，春来了……

大地无言，瘟疫早息；国泰民安，蓝天犹在！

从远古走来穿山甲不再哭泣，遥远的冰川停止融化，切尔诺贝利的钟声永失哀鸣，一只死去的朱鹮鸟复活了，长江的水里又出现了数不清的中华鲟，弥漫空中的硝烟消失殆尽……世上的生灵守望各自的家园都有栖息的所在，从此人间再无灾难！

——2020年2月29日